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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红衣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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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策就在潇湘谷中暂时安顿了下来。
  他还是住在原先那个小木屋里,那原本是慕雨琪的房间,她大方的将房间让给了神策,自己却跑到了师父平日间闭关的那个山洞中居住,令神策感动不已。
  这几日两人形影不离,每天慕雨琪都会缠着神策,然让他讲述外面的世界,神策也会时常去逗弄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他们一个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一个则是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朋友,甚至说从小到大除了师尊之外就没有接触过任何人,双方都急需一个能互诉衷肠的伙伴。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两人关系大近,连称呼都从原先的“慕仙子”“神公子”变成了“雨琪”“神大哥”。
  在这远离世俗纷争,静谧安详宛若世外桃源的世界中,神策的伤也好得格外快,通过慕雨琪悉心的治疗,外伤已经没有大碍了,现在他已经开始自行运功一边修炼一边调养内伤了。
  “呼......”
  将成魔功九劫运转了三十六周天之后,神策吐出一口浊气,而后长身而起,远远看着尚处于修炼状态下的慕雨琪。
  慕雨琪所修炼的功法名为飞花仙舞,不光名字好听,就连修炼之时,也充满了飘逸灵动。
  今日的她换了一身青衣,显得更加清纯可人。她正紧闭双目凌空立于山峰之上,数以百计不同种类的花瓣自百花深处缓缓飘出,在她身侧飘荡沉浮,四周的花草树木间缓缓溢出天地灵气,循着玄妙的轨迹没入慕雨琪体内。
  她蓦然睁开双眼,便立即将目光投向了山脚下,一眼就看到了静立于花间石畔的那道身影。
  她如那九天仙子般悠悠而来,惹得神策赞叹不已。
  “雨琪年纪轻轻就达到了玄境,御空之术又使得这般俊俏,倘若手中再持一把油纸伞,料想足以艳压天下群芳。”还没等慕雨琪来到到神策面前,他的声音变远远传了出去。
  慕雨琪俏脸微红:“神大哥休要调笑,别的不说,单是我那师父,就远非我所能比拟的。”
  神策笑道:“竟是这样?那我得好好讨教一番了,尊师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让美若天仙的雨琪妹妹都自愧不如。”
  神策的师门传承早已跟慕雨琪说过了,只可惜慕雨琪从未入世,并不知晓名震天下的承天门和冰亦尘。
  慕雨琪心性单纯,甚至于都还未曾知晓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世俗常理,只见她亲昵的抱着神策的手臂拉着他坐下来,悄声说道:“我师父叫楚姗姗,容貌极为出众,而且待我极好。悄悄告诉你哦,救你那天我的装扮就是学我师父的。”
  “楚姗姗......楚姗姗......”神策沉吟着这个名字,思考着这个分外耳熟的名字是从哪里听到的。
  神策终于回想了起来!
  “你师尊是红衣罗刹楚姗姗!”神策一脸震惊的看着慕雨琪。
  微风不燥,落英飘摇,温暖如春的山谷,随着这个名字的提及,神策身旁莫名的出现了丝丝寒意,却不知带来这寒意的是远方的风,还是心底的颤动。
  慕雨琪并没有发现神策的异样,只是歪着脑袋沉吟着:“红衣罗刹......楚姗姗......我怎么从来都不曾听闻师父还有红衣罗刹这样一个名号,是不是你搞错了?”
  神策苦笑道:“怪不得那天追杀我的那批人一见到你便转身就逃。既然你学着你师尊的装扮就能吓退他们,那就错不了了。”
  慕雨琪一脸好奇:“咦?这么说我师父在外面的世界还挺出名的嘛,快跟我讲讲外界是怎么说我师父的。”
  神策点了点头,思绪却回到了三年前冰亦尘与狄烈小湖泛舟,煮酒纵论天下群雄的那一天。
  当时神策就侍立在一旁温酒煮茶,刚好狄烈就提到了这位成名已久的女煞星。那时冰亦尘对她修为的评价极高,称作帝境之下无敌手。但也称其冷血嗜杀,创下众多杀孽,似已沦落魔道,乃江湖一害。
  神策自然不会将这些话说与慕雨琪的,怎么说她都是慕雨琪的师尊,况且待她极好,现在就是如实相告慕雨琪也定然不会相信的,还是以后再慢慢说与她吧。
  “哦,你师尊啊,外界都盛传楚姗姗喜穿红衣,实力深不可测,乃是一代传奇人物。”神策只得简单的说上一两句。
  慕雨琪笑了笑:“看来他们对我师父的了解也不是很多嘛。”
  她突然将脸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不知道,我师父对擅闯山门之人可是一律杀无赦的,还好那天你遇到的是我,若是我师父,你和那些追杀你的人都难逃一死!”
  慕雨琪的话出乎了神策的意料之外,倒不是说他对楚姗姗的无端杀戮行为感到吃惊,而是他没意料到慕雨琪会说出这一番话来。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作为弟子理应维护师尊的形象,岂能如此对外人抖露自家师尊的不是。
  不过一想到慕雨琪之前的言行处事,也就释然了。毕竟世俗礼教的枷锁如何能束缚住一个跳脱出红尘之外的单纯善良的灵魂。
  神策故意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难道说只要有人进入雁荡山顶就会被你师尊不问青红皂白的一掌击毙?”
  慕雨琪缓缓点头,情绪略有些失落:“嗯,我师父一直都是这样。我记得小时候,有一群人在暴风雪中迷失了方向,冒冒失失的闯到了雁荡山顶。
  我悄悄跟在了师父后面,亲眼看到师父一掌将他们全部杀死。那群人中有一个与我一般大的孩子,在师父的掌下化为了血泥。看到那一幕我好难过好难过。
  从此以后,我就整整十年再也没有出过山谷。直到救你那天,我趁着师父不在悄悄跑了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你。你知道吗?那天你回过头看我的眼神,跟十年前那个惨死在师父掌下的孩子一模一样。那一瞬间,我就下定决心要救你,不惜一战,也要救你。”
  听了这一番话,看着双眼微红,抿着嘴低着头的慕雨琪,神策心中竟升起了想要一把将慕雨琪揽入怀中的冲动。
  伸出双手,脑海中就浮现大战赤血门血修那天的场景,他依旧记得当初那个神秘存在救他之时说要拿走他的爱情。虽然现在还未显露出什么,但这件事却一直压在他心头。想到这里,他只好缓缓将一只手缩了回去,用另一只轻轻摸了摸慕雨琪的脑袋。
  看到这个话题勾起了慕雨琪埋藏心中十年的哀伤,神策连忙转移了话题。
  “雨琪妹妹,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入世修行,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慕雨琪摇了摇头:“没有,听师父说外面的世界充斥了太多的血腥和算计,我......我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起码每天都能过轻松自在的生活。”
  神策笑了笑:“那也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啊。外面的世界虽然危险,但也波澜壮阔,分外精彩!况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辈子长伴青灯烛台,终身不嫁,有违人伦。”
  对于神策说的大道理,慕雨琪听得一头雾水,只得问道:“嫁......什么是嫁?人伦又是什么意思?”
  慕雨琪的问题让神策始料未及,毕竟他也只是个刚刚十八岁的少年,许多的道理都是从师父师娘那里听来的,至于其中的深意,则需要在漫长的岁月中慢慢体会。
  神策只得凭借着自己的理解解释一番:“嗯......这个嫁的意思就是找一个男人一起生活过日子......人伦嘛,就是做人的道理......”
  慕雨琪皱着眉认真的思考着神策的话,而后想到了什么,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我知道了,找一个男人一起生活......我们现在这样不就是在一起生活了吗?那我是不是已经嫁给神大哥了呀?”慕雨琪好奇的问道。
  神策苦笑道:“哪有这么简单,男婚女嫁,应当依照父母之言,媒妁之命,然后选一吉日三媒六娉,明媒正娶......”
  慕雨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这么麻烦啊,我父母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死了,哪来的父母之命。”
  神策出言安慰道:“没关系的,你父母虽然不在人世了,但你还有你师尊,还有我这个大哥嘛,以后我给你找一个好男人。”
  慕雨琪凑上前,明亮的大眼睛看着神策:“我只愿意跟神大哥生活在一起,我嫁给你好不好?”随着慕雨琪的靠近,一阵阵幽香飘然而至,萦绕在神策鼻尖。
  神策苦笑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为什么,难道神大哥不愿意跟我生活在一起吗?也是,我傻傻的什么也不懂,很让人讨厌吧。”慕雨琪的大眼睛漫起了一层水雾,微风乍起,落英缤纷。
  她默默站起身来,转过头走了几步,看向了远处的山峰。神策就这么看着慕雨琪的背影,默默无言。
  她的双肩微微颤抖,似在抽泣。她开始凌空前行,却走得很慢,她在等着着神策开口挽留。
  乱花迷乱了神策的双眼,模糊了慕雨琪离去的身影,天地间一片宁静,唯有那风越吹越大,卷起漫天花雨。。
  最终她的身影还是消失在了神策的视线中。神策呆立在风中,良久,幽幽一声长叹。
  这是最美的遇见,却错过了最美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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