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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车歆眼中已经是泪光闪闪。
足底肌肉的刺痛感，一直刺激着他的神经。
纵然他的脚底，涓涓细流的鲜血一直不间断的往外冒。
可仅仅是这种肉体上的疼痛，还不足以让他屈服。
他疼的不是脚，而是那颗颤动的心脏。
他清楚的记得，距上次这样心痛，已经整整过去了四年。
那是在大年夜的前夕，他本满怀期待盼望着父亲的回家。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在客厅里坐着。
一直坐到春节晚会直播的结束，
一直坐到大年初一的凌晨六点多，邻居一家人带着孩子外出放鞭炮。
他都没能等到父亲拿着钥匙开门的身影。
其实早在之前，他就已经暗暗猜到，父亲大概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一直自己骗着自己，心里想着是父亲在外挣了钱，准备过年那天就回家给自己一个惊喜。
可是他也清楚，那个木讷呆板，常常趁着夜深人静的那点空闲时间就给自己捎来电话的父亲。
怎么可能忍得住三四个月没给自己打电话，就只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惊喜。
新春佳节之际，
正是走访亲朋好友拜年的时候。
就连路灯上，都挂着大大的火红灯笼，逛街的人络绎不绝。
车歆哪也没去。
即便是他想，却也无处可去。
他就这么呆滞着坐在老旧的长条黄木椅上，不停看着重播的春节晚会。
困了就直接躺在木椅上睡。饿醒了，对着水龙头的自来水，喝饱为止。
车歆就以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大年初三。
那天下午，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
照在玻璃茶几的一角。
车歆蜷缩在木椅上，静静地听着街上偶尔响起的鞭炮声。
电视里，已经是雪白一片。
欠费了，
他早就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只是没曾想，这一次，父亲没有回家。当然也就没有带他逛街顺带着去营业厅缴付下一年的电视机费用。
“咚，咚。”
“小帅哥，人在家么？”
“咚咚咚！”
敲门声继续响起。
车歆揉了揉眼，捋了捋凌乱的油头。
站起身，穿着尺码有些偏小的海绵宝宝款黄色拖鞋，走到门前停住。
“你怎么来了？”
“今年这是怎么了，你家对联呢？怎么没见贴着。”
“你回去吧，家里没什么吃的可以招待你。”
“你这说的也就太见外了吧，我是那种好吃的人吗？你先开门，我给你和叔叔送了点年糕。”
车歆透过猫眼，看到女孩提了提手中的白色塑料袋。
“你还是走吧，我爸刚说他不爱吃年糕。”
“臭小子，赶紧给姐开门，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快开门，不然我就叫开锁师傅来了啊！”
“吱～”
门开了，
女孩站在楼道口，手里提着的塑料袋中，年糕散发着浓郁香气。
“叔叔人呢？出去了？”
“嗯。”
“既然门也开了，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说着，女孩将手中的装着年糕的塑料袋，塞给站在门口的车歆的手里。
接着，她凭借纤细的身材，从旁边的缝隙挤进了屋里。
杏眼圆睁，打量一眼屋内的陈设，
地面似乎有段时间没拖了，刚踩两下，就印出清晰的鞋印。
茶几上的几根香蕉，放得已经有些发黑。
厨房的水池里，几副碗筷上的油渍已经凝结。
“这电视机都欠费了，怎么还开着？你说叔叔还要多久才回来？”
“他出去缴费去了，才走了没多久，估计要等一段时间。你还是先回去吧，等他回来了我就下楼去跟你说一声。”
“你个臭小子，嘴里就没句实话，就像一个劲儿撵我走。还不老实交代，叔到底去哪了？”
“他...他今年没回来。”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电话里有跟你说过吗？”
刚满十八岁没多久的他，看着眼前这个俏生女孩一脸担忧的模样。
终于，他再也没有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女孩此刻也有些慌了神。
“这大过年的，你别哭呀。吃饭了么....估计你也不会做饭。”
说着，女孩从车歆手中提着的塑料袋里，拿出一块年糕，递到他的嘴边。
女孩看着眼前个头高她十多公分的车歆，
“都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哭兮兮的还是个男人么！”
车歆还在继续哭着。
“啊～嘴巴再张大点，吃了这块姐姐亲手做的年糕再哭也不迟。”
不等他主动张嘴，就好像是笃定了他不会听话般。
她将手中的年糕，硬塞进车歆嘴里。
“唔...呜......”
“还哭呐，姐姐都亲自喂到你嘴里了，你居然还敢哭，还不快把年糕咽下去。”
女孩佯怒，瞪着车歆。
而他倒也还是太年轻，没混过社会，辨不了什么真假是非。
就这么听她的话，直接将嘴里的年糕咽了下去。
“傻小子，你好歹也嚼两口啊，就算你不怕噎死那也别连累我啊！”
“哼，噎死了我就赖你头上！”
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终于破涕为笑，女孩暗自松了口气。
“好吃吗？”
“好吃！”
车歆自己又主动从袋里拿出块年糕塞进嘴里。
“瞧你邋遢的，一会儿吃饱了赶紧去洗个澡。你这脏的都快要没脸见人了。”
“吧唧...吧唧...那，那你还看我干嘛。”
“当然是看你长的帅啊，不然你以为我会来敲你家门？”
“哼，鬼才信你。我自己长啥样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女孩盯着车歆的眼睛，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
“瞧你那熊样，小屁孩一个，姐姐见的帅哥海了去了。”
又吃了两大口，把嘴里塞满年糕的车歆，自顾自走进了卫生间。
“我要洗澡了，你别偷看啊！”
砰的一声，卫生间的门被关上。
“喀嚓”，锁芯也被反锁上了。
“哼，我还不稀罕看呢。”女孩呢喃一声。。
“那我先下去了啊，年糕少吃点！一会晚上记得来我家吃饭，姐姐给你做顿大餐。”
说完，她也不等车歆回答，关上防盗门就径直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