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常安,无常的常

　　下河村。
　　一白袍男子负剑而立，在他面前，是一片坟山，密密麻麻。
　　这里，便是下河村的祖坟，凡是上河村的村民死后的埋骨之地。
　　坟山的正前方，是五十八座新坟，白袍男子面色平静的看着一座座墓碑，那一座座墓碑上的名字，是那么的熟悉。
　　常威，常山，常伟，常青河......
　　林小夭...
　　直到他的目光扫视到林小夭的墓碑时，白袍男子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丝动容的神色。
　　“你是谁？这里是下河村的祖坟之地，赶紧离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
　　一声怒喝，只见一位手持着锈迹斑斑的长剑的青衫男子快步走来。
　　“是你！！！”青衫男子快步走到白袍男子的身前，满脸怒容，手中那锈迹斑斑的长剑应声落地，随后愤怒的上前一把揪住白袍男子的衣袍怒吼道。
　　“常...安...”
　　陈默咆哮，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的吼出常安的名字，抓着常安衣袍的双手青筋暴起，双眼之中早已是赤红一片。
　　“你还有脸回来？浩气宗天才弟子，一飞冲天的人物，你好好看看他们，他们在受苦受难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高高在上的时候有想过他们吗？他们到死都还在期盼着你的回来。”
　　“五十八口人啊，整整五十八口人，他们每一家都曾帮助过你。你高高在上的时候，他们从未求过你什么，都默默的祝福你能一飞冲天，能过得更好。”
　　“你倒好，一走五年，五年里从未回来看过，果然是仙人无情，哈哈哈...”
　　“去特么的浩然正气，去特么的正人君子，全都是假的...”
　　砰~
　　常安一把推开了陈默，将他推倒在地，眼神冰冷的可怕，似一头择人而噬得野兽。
　　没有去看倒在地上的陈默，常安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块刻着林小夭的墓碑，眼眸之中的冰冷之色渐渐的变得柔和起来。
　　“小夭~”
　　手掌轻抚着墓碑，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抚摸着林小夭三个字，就好像是对待恋人一般，嘴里呼唤着林小夭的名字，带着沙哑且低沉的声音。
　　“滚开~”
　　陈默怒吼道，用尽全身力气撞开常安，一把搂住墓碑，紧紧的将墓碑搂在怀中，赤红着双眸死死的盯着常安怒吼“她，林小夭，是我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
　　轰隆隆~
　　不知何时，天空之中阴云密布，闷雷之声响彻天际，坟山周围的树木被风刮得哗哗作响，就好像是那五十八座新坟里的故人在哭泣一般。
　　常安猛地抬头，衣袍猎猎作响，大袖一挥之间，身后的灵剑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
　　只见一道匹练的剑光划过苍穹，将那乌云一分为二，片刻之间，烟消云散。
　　噗嗤~
　　随着灵剑的回归，常安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气息有些紊乱，一时间身形摇晃，脚步踉跄的向前走了两步，便双膝着地，跪了下去。
　　这一跪，风停了，云散了，天地之间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陈默...”
　　常安的眼神有些暗淡，再也不复刚来的时候那般清明，缓缓的抬起头望着陈默问道“你说，是这天道无情，还是人更无情？”
　　陈默愣了愣神，有些发懵，抬头望了望天，他不明白常安说的到底什么意思，抱着墓碑的双手再次紧了紧。
　　“哎~”
　　常安摇晃的站起身来，低声叹了叹气，他知道，眼前人是无法回答自己的，随后又继续说道“照顾好自己，好好活着，替她也替我。”
　　“你去哪里？”看着常安踉跄的身影，陈默突然间觉得常安变了，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感觉。
　　“送棺材！！！”
　　“我也是下河村人！”
　　“你是最后一个，好好活着...”
　　目送着常安离开，看着常安亦步亦趋，脚步踉跄的背影，陈默低下头，动作轻柔的抚摸的墓碑，眼中一片柔情。
　　随后陈默捡起掉落在一旁锈迹斑斑的长剑，追着常安离去的方向而去，嘴里喃喃道“下河村，没有孬种，你送棺，我葬棺...”
　　......
　　......
　　浩气宗
　　常安跪伏在地，在他身前站着一位老者，身形挺拔，一头白发束在脑后，正背对着常安。
　　此人正是浩气宗宗主，聂青松，而常安正是聂青松的关门弟子，也是浩气宗的首席大弟子，未来浩气宗的接班人。
　　“常安啊，你可知当初我为何收你做关门弟子？”
　　“弟子不知。”
　　“你可还记得你见到本尊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我叫常安，常是常青的常，安是安邦的安，也是安定的安。”
　　“你的心乱了！”聂青松缓缓的转过身，一双眸子漠然的看着跪伏在地的常安，随后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你下山经历了什么，让你下山斩断前尘往事，如今却心魔滋生，你，如何修道？又谈何大道？”
　　常安听闻，直起身，抬起头，迎着聂青松的目光直视道“师尊，弟子心有疑惑，请师尊解惑。”
　　“讲来。”
　　“请问，是天道无情，还是人道无情？”常安铿锵有力的说道。
　　“天道无情，便人道无情，天道便是人道。”
　　“可师尊，天道尚有一道生机，何来无情之说？更何况，人道非天道，人亦有情。”
　　“够了！”聂青松大袖一挥，怒喝一声。“你已被心魔入体，罚你去思过崖面壁三十年，何时悟了便何时出来。”
　　“师尊，从今往后，我常安，便是无常的常，安是安葬的安，我的道，更是有情道！！！”
　　常安挺胸抬头，掷地有声的说道，随后对着聂青松磕了几个响头，再抬头时，光洁的额头上已满是鲜血，但却已不见了聂青松的身影。
　　不多时，整个浩气宗上下都听到一道声音，响彻寰宇。
　　“原浩气宗首席大弟子常安，因心魔滋生，不思悔改，堕入魔道。经本宗主决定，除去常安浩气宗首席大弟子之位，并废其一身修为，逐出师门，此生不可踏入浩气宗半步，若有违，斩！！！望各弟子以示警戒！！！”
　　“啊？我没听错吧？就是那个一朝顿悟入通玄的首席大弟子常安？”
　　“对，没错，就是他。”
　　“他怎么会入魔了呢？”
　　“可惜了，一代天才，五年时间通玄，就这么废了，别人几百年时间，竟敌不过他一朝顿悟，这样的妖孽，果然是为天道不容啊！”
　　......
　　......
　　“谢师尊成全。”
　　常安话音刚落，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是浩气宗外三百里处。
　　对着浩气宗的位置，常安行了一个弟子跪拜之礼，随后站起身来，身形一震，只见他浑身的浩然正气荡然无存。
　　噗嗤~
　　一大口鲜血喷洒而出，无情道，我不想拥有！！
　　虽身形落寞，脚步踉跄，但此刻常安的眼神异常的坚定。
　　浩气宗内，聂青松似有所感，抬眼望去，喃喃说道“逆天之事，终究敌不过顺势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