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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人归黄昏后月色很上头 / 第四十五章 短命儿,风流妈,疯牛爸 下

第四十五章 短命儿,风流妈,疯牛爸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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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受不了三天五天挨一次毒打,念叨了无数次要离家出走,终于在一年多前真的离家出走了。
  妈妈自己走了,却没有带她和哥哥一起离开。
  可能是因为妈妈害怕爸爸真像他说的那样,假如妈妈敢把她和哥哥带走,一旦找到妈妈直接一刀砍死。
  也可能妈妈担心到了外面,人生地不熟,难以照看好他们兄妹,而爸爸又极力反对,才没带走她也没带走哥哥。
  妈妈走后,爸爸其实就渐渐不打她了,只不过还会骂她,甚至也骂哥哥。
  说是骂她和哥哥,其实只是对着她们兄妹俩骂妈妈。
  骂了很多很多次,骂的很难听很难听,而且最后通常都会加上一句,“老子死都不跟你离婚!”
  哥哥被爸爸骂得多了,就开始喜欢往外跑,总是不着家,而且不管去哪,也总不带上她。
  话说回来,哥哥从前就去哪都不愿意带上她。她也不喜欢往外跑。
  可是假如这时候哥哥愿意带上她,那她就愿意跟着哥哥去。
  实在是爸爸太容易发怒,太容易咒骂妈妈了。
  ——妈妈就是在大着胆子提出离婚,结果被暴跳如雷的爸爸拿刀威胁要砍她,于是才离家出走的。
  踩了爸爸痛脚的好像根本不是离婚这个提议本身,而是妈妈想要带走哥哥和她。
  爸爸扬手欲打地说:“你敢!”也不知是不许妈妈走,还是不许妈妈带走她们兄妹。
  妈妈悄声自言自语般念叨,说那我带女儿走。
  可是爸爸说什么都不答应,回答妈妈的是拿在手里的菜刀。
  ——妈妈其实只出走到县城,一直在县城打工,这是爸爸听人说了知道的。
  可爸爸根本没有去寻妈妈回来的意思,他只恨妈妈为什么不能再跑远些。
  “你批婆娘跑球远点作妖做孽,老子懒得管球你,在啊烂机八县城丢人现眼找鬼昂?”
  (说明:找鬼,在方言里可断章取义地理解为干啥、干什么,用在句末表疑问。)
  爸爸为什么说妈妈丢人现眼呢?
  因为据说,据说妈妈在县城有工作,但她的工作并不光彩,是出卖身体换钱的那种肮脏工作。
  这个传言是村里人从县城带回来的,原本的说法是,那人在县城西环的一个按摩店看见一个按摩妹,长得和妈妈有点相像。
  爸爸一听就表示不可能,他告诉跟他说这件事的那人,“不要乱球说!”
  可是爸爸私底下却完全相信了妈妈就在县城做按摩妹,甚至在她和哥哥面前也豪不遮掩对妈妈的厌恶与鄙视。
  而带来传言的人并没有照爸爸所说的不再瞎说,反而逢人便说。
  在爸爸面前还是拿不太准的样子,只说“长得相像”;对别人说时,就是看了个清楚明白,“就是她。”
  在爸爸面前说的还是“按摩妹”,转头对别人就直言是“做那种事”。
  没出三五天,就让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妈妈在县城“做那种事”。
  可心知肚明的人谁跟爸爸也不谈此事。
  心知肚明的爸爸也跟谁都不谈这事。
  爸爸只在哥哥和她面前撕掉伪装、表露心迹,释放久蓄于心的苦闷和疯狂。
  小孩子们之间不会像大人们一样,懂得心知肚明却深藏不漏。
  张春花经历过有一些同村小孩子在各种突然而然的时候,向她提问同一个问题,“你说你妈跑哪里去了呢?”
  问话的人,或没心没肺,或假装关心,但都是明知故问的样子,心里早都有了答案,没有等待她的回答的意思。
  她的回答只能也是佯作不知,想让对方明白,不关你们的事!
  后来干脆不回答,给个眼神让对方自己体会,你们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再后来连眼神回应也没有了,麻麻木木沉默以对。
  ——这是妈妈走后这么久以来,爸爸头一次打她。
  虽然爸爸打的是她,嘴上骂的却好像不是她。
  好像和往常一样骂的还是妈妈?又好像不完全是。
  总之爸爸一进门就降下这般的急风骤雨,殃及了自己这个无辜的女儿。
  爸爸是从哪里回来之前受到什么刺激了呢?
  还是说,他仅仅是和以前动不动骂人时一样,在人前不动声色地装模作样了这么久,到底是忍受不了妈妈近在咫尺却不来音讯,反而有乱八流言传回来了?
  爸爸还在咒骂着,声音渐渐有些哆嗦起来,却仍然锲而不舍一脚一脚地踹墙,浑然不知疲累似的。
  ——忽然,爸爸踹出一脚却踩滑了,失衡的身子“嘭”地撞在墙上,软软地跌倒在地。
  张春花歪头去看。
  她看见爸爸的脑袋在发抖,双手抱在胸前也发抖,双腿抖动着乱蹦乱蹬,嘴里吐着牛奶一样的白沫。
  张春花知道,爸爸的羊角风犯了。
  可是爸爸的羊角风不是煎了几服中草药吃了后,已经治好了吗?
  ——前两年,爸爸羊角风一发作就靠吃药丸缓解。
  后来,从外乡来了个游方的“老神仙”,给爸爸开了一个偏方。
  爸爸照方抓药,煎熬后服用了不多几次,羊角风就不再发作了。
  ——现在,爸爸忽然旧疾复发,张春花一下子又想到了给爸爸开药方的那个“老神仙”。
  但“老神仙”当时开了药方就走了,现在哪还寻得着人?
  张春花不能再冷眼旁观下去了,她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却不敢凑近去看爸爸。
  后来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外,想去找人帮忙,可她一时也不知道要找谁。
  ——她们家独门独户,所在地势比村子里其他人家都高,离其他人家都不近。
  她站在门口哇哇张口欲大声喊人,却一时急得哑了声,怎么喊也喊不出明白话来。
  越喊不出话来,她越是心急如焚,不断张嘴像个哑巴一样哇哇叫,可怜的眼泪花花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要是妈妈在就好了!张春花心想,妈妈在的话就会把爸爸的脑袋抱在怀里,又拍又打地那么摆弄几下,爸爸过一阵子就好了。
  可是妈妈不在啊!
  她忽然终于想起来,自己一开始跑出来是想下去找人帮忙的,连忙偏头转向,找准了下山的路。
  ——刚沿着路往下跑没几步,她忽又猛地刹停,扭头转身的同时眼泪珠儿如雨点落下,迈步走了回去。
  她要查看一下爸爸的情况再说。
  因为她刚才忽然听不见了屋里有任何动静。
  她担心是不是自己才耽搁了这么一会儿,爸爸已经死掉了。
  张春花走进门去,看见爸爸还躺在地上,但是已经停止了抽搐。
  爸爸没死,他手捂着胸口,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气。
  爸爸忽然偏头看她,那空洞的眼神,让她心里猛然一紧,感到无比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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