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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城中暗潮 / 13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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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个人拼命工作而舍弃了生活,算不算一种本末倒置?
  然而生活的压力逼迫你献祭自己的肉体和灵魂,燃烧自己的时间与青春,换取微薄的物资度日,和苟延残喘的片刻安宁。
  努力的意义又是什么?
  这些大而泛的问题似乎比不上身边那些实实在在的事物,可一旦搞不清楚,就像离弦的箭失去了目标,一头扎进不可言说的未知。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在短暂的休憩时段里,停下来稍作思索,然后再度被推入工作的快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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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老段啊,您太关心年轻人的成长了,都结束了嘛,放轻松点,”一袭红裙的石娴端着酒杯,笑盈盈地和坐在思芸身旁相谈甚欢的段经理碰杯,转身朝门口招招手,“进来吧——”
  “老段啊,给您介绍介绍,”闪烁的旋转蝴蝶灯下,倒映出她脸上慵懒的神色,“这是我一个开传媒公司的朋友最近新组建的女团,唱歌跳舞都相当的不错,今晚特意请来给您助助兴。”
  青春靓丽的四位女生鱼贯而入,落落大方的的自我介绍和甜甜的笑声引得卡座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口哨和欢呼。
  陆洋坐在沙发一侧的角落里,趁着众人的目光被吸引的当口,把石娴拉到一边。
  “怎么了?”
  “娴姐,我错了,”陆洋嗫嚅着,“我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上午邹鸣他们进去的时候,我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是我整理的数据。”
  石娴的眼睛盯着前方,沙发上传来的欢声笑语混在包厢里飘荡的音乐声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回过头来看着他。
  “我绝对没有给邹鸣看过我的报告,”陆洋信誓旦旦地看着石娴,“我不可能拿我的饭碗开玩笑。”
  “先去招呼他们吧,”石娴仍旧是笑盈盈,偏过头挥挥手,“去吧。”
  “可是——”
  “他们有能力从我们这获取信息,我们难道就没有么,”石娴贴近他的耳旁,吐气如兰,“要不然你觉得,我拷给你的资料,是从哪里来的?”
  陆洋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放宽心,”石娴笑着朝段经理调侃的目光点点头,把手搭在他的臂弯里,在周遭环境的衬托下,显得一点也不违和。
  “对了,还要谢谢你的礼物。”她把身子贴在他的胳膊上,说话间嘴里热乎的气息吹得他有些痒痒的,昏黄的灯光下,陆洋看到她脖子上那条项链在闪闪发亮。
  三名花枝招展的女生在舞台上卖力地又唱又跳,即便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偌大的包厢内,她们站在灯光最耀眼的地方,却无人关注,无人喝彩,而真正的舞台中央,却在台下这些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瞬间,认识的,不认识的,勾肩搭背,推心置腹,惺惺相惜又情投意合,欢歌笑语的氛围中看不出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买卖。
  陆洋满脸堆笑地招呼着两侧的客人,说过话的,一面之缘的,每个人都面带笑意,把酒言欢,那些在白天略显浮夸的言行举止,到了晚上却又显得恰如其分,或许这就是夜的魅力吧,若不是借着这些俗套的音乐和灯光,这些面上的笑意和迎合,他是断然做不出的。举目四望,他能看清每个人脸上妄诞的神色和姿态、能闻到扩香机散发出的精油特有的气息,和着经久不息的酒气,混合成一种纸醉金迷的味道漂浮在他四周,远处沙发角落里那些荤素搭配的话题和窃窃私语,都能绕过震耳欲聋的音乐和舞台上软糯甜腻的歌声轻而易举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他忽然有些疲惫了,那些慷慨激昂的豪言壮语、那些细细想来都华而不实的誓言,在此刻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他觉得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把全部的精力都注入到工作中,他清楚,即便此刻他兴致高昂地手舞足蹈着,但待到走出这个笙歌鼎沸的包厢,离开这群最亲近的陌生人,他剩下的只是一副空虚冷漠的躯壳,那些本该留给自己和爱人的激情和耐心,早已被消磨殆尽,他知道,由于没法预测陌生人的脾性和影响力,他不得不笑脸相迎,而那些爱着他的人,是不会因为偶尔的小脾气和倦怠就彼此疏远,他知道这是有恃无恐,但他也不想这样。
  他心里暗暗思忖着,口袋里手机震动,掏出来一看,一时有些惊讶,匆匆地往包厢的厕所走去。
  角落里是两扇门,他迟疑地推开红色的房门,明晃晃的灯光一下子刺得他一阵晕眩,过了一秒钟才看到内里的布局:亮黄色的水晶灯下是富丽堂皇的大床,穿着高跟鞋的女生伏跪在床尾,头有节奏地地前后摇摆着,脸却被身前的男人挡住了,背对着陆洋的男人双手扶着她的头,腰间的皮带早已散开。兴许是听到声音飘进来,他回过头,陆洋立马关上房门退了出来。
  仅仅只一眼,陆洋就知道他是谁了,几个月的你来我往,他的身形轮廓,一举一动,他都太熟悉了,然而当下情况紧急,他慌忙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众人正聚在石娴四周,气氛迭起,她也在众星捧月的喧嚣声中将酒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博得满堂喝彩,没有人看向这边,他这才抓着仍旧震动的手机转进隔壁的卫生间。
  “岚姐?”陆洋最后瞟了一眼隔壁虚掩的房门,把卫生间的门锁上。
  “陆洋,最近怎么样?”
  “还行,还行。”今晚收到的信息量太大,他仍旧有些不适应,方才不小心看到的画面,和这一年多渺无音讯,却又突如其来的电话,都让他需要时间慢慢消化,他心中疑虑重重却又无从问起,靠着门深深吸了口气,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开口答道。
  “欣盛那儿,还顺利吧。”
  “您应该也清楚,比较难啃。”有了前车之鉴,陆洋不敢放松警惕,仍旧含糊其辞。
  “其实按照竞业规则,是不允许同行之间相互联系的,”温岚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我已经离职了,所以不存在这些问题了。”
  “什么?”陆洋惊愕,心里的疑虑被彻底打消,想法一股脑儿地就说了出来:“就算是收购以后要换血,可您是骨干,不说提高工资待遇,最差也是留用吧?”
  “没那么夸张,”电话里是淡淡的笑声,“但也确实和收入有关,眼看着工资连房价的车尾灯都看不到了,也乏了,回过头看看,来上海7年,搬家6次,到了职业瓶颈期也不敢换工作,每天早出晚归,眼看着孩子都要上幼儿园了,我们还有很多条件不具备,和我先生一合计,去武汉,离他老家近点儿,孩子能上好些的学校,生活压力也没这么大。”
  “也好,也好。”陆洋有些唏嘘,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其实要辞职的那会儿,我不是故意要跟您发脾气,但当时心里就觉得憋得慌……”
  “没事,都过去了,我也理解,”温岚马上接过话,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当初给石娴姐推荐你的时候……”
  “什么,是您?——”
  “也是你的努力换来的,”温岚笑了笑,“我当时想的是,虽然这可以延续你的职业发展,但会不会把你推进一个更大的坑,我知道你有上进心,但比你多待这几年我也更清楚,在这个城市里,只有上进心是远远不够的,而作为我们个体来说,是不是有那么强的野心或者欲望支撑着最开始的想法,这要打一个问号,还是要分清楚什么是上进心,什么是初心,像我这样后知后觉的,到头来只好推倒重来了。”
  陆洋默然。
  “怎么样,石娴姐没亏待你吧?”
  “她待我很好,只是你们早就相识这件事,让我着实有些惊讶……”
  “她过去在文创的时候,是我的策划组组长,”温岚的语气轻描淡写,“你在这行待久了也知道,文创在业内的名声一直不太好,那个流传已久的性骚扰事件,主角就是石娴。”
  “我很同情石娴姐,在经历了那样的遭遇后,仍然能重新振作起来,而我更佩服的是,她一个原本那么刚烈的女人,被岁月打磨地像明珠一样,越来越圆润。”温岚笑了,“所以从这一方面来说,我希望你在她身边,也能有所收获。”
  陆洋脑海里闪过千百个场景。
  “明天我就离开上海了,所以给你打个电话,”温岚的声音很轻,“我知道在现在的形势下,谈要秉持什么样的心态,意义都不太大,现实问题,不是梦想、努力就可以弥补的,但毕竟你还留在这个地方,所以,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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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的出租车缓缓地停靠在小区大门前。
  陆洋扶着石娴从车上下来,但石娴一反常态地推开了他。她摇摇晃晃地朝小区门前的靠背长椅走去,倚着扶手坐下来,偏着头喘着气。
  陆洋挨着她坐下来,石娴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他把她的挎包从肩上揽下,放在自己的腿上,静谧的夏夜,只能听到远方的风穿过花草窸窣的声响。
  突然,她没来由地笑出声,用臂弯勾住陆洋的脖子,虽然四下里无人,但陆洋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但很快,他又释然了,这一天从早折腾到晚,他知道她已经付出了自己全部的能量,她需要一些额外的、不同于平常的东西来排解内心的波澜。
  石娴坐了一会,撑着他的肩头站起来,把小腿架在他的膝盖上,慢悠悠地把高跟鞋脱下来,然后光脚踩在身旁的鹅卵石健步道上。
  月色清朗,她踢踏着醉人的舞步,踉跄着往前,红色的连身裙在她的动作下翩然起舞,陆洋拎着她的挎包和红色高跟鞋,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后。
  石娴回过身来,路旁的景观灯映出她清亮的眸底,红色连身裙下的曲线也若隐若现,她把双手背在身后,偏着头,仰着脸,陆洋觉得那个清孤冷傲的女人此刻像是一个傲娇的小姑娘,那些临到嘴边的问话又被生生地咽了下去。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开心么?”
  “因为生日?”
  石娴摇摇头,勾了勾手指,陆洋把脑袋凑上前去。
  石娴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嘴巴贴在他的耳旁,抖动的鼻息呼在他的后颈,陆洋的周身弥漫着她身旁似有若无的香气。
  她久久没有说话,突然噗呲一声笑出声来,然后轻轻地动了动嘴唇。
  陆洋的表情从疑惑到错愕,再到惊喜,他的手从从背后牢牢地抓着她的肩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双眸:“我们成功了?
  石娴的眼睛笑得弯成好看的月牙,她微微点点头,把脑袋靠在他的胸膛。。
  “有个东西要给你,跟我上来吧。”
  声音轻柔地像拂过发梢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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