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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疯狂,走在毁灭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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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啊,过来啊!怎么站着不动了?嘿嘿,呵呵呵!”
  摇曳的烛光下,郭老头皱纹满布的脸笑起来就跟哭丧一样难看。
  叶无眠后槽牙一紧,没答话,但额角却悄悄沁出了细汗。
  “怎么,不说话?”
  郭老汉一反刚才畏畏缩缩的模样,调笑起叶无眠来,
  “我替你问吧,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动弹不得了?呵呵,全因我有这个——”
  说着,郭老汉从一直背着身后的手上亮出一面铜镜。
  这面铜镜看起来已经有好些年头了,周围一圈都已经发黑成沉木的哑光色,但中间的镜面却崭新如昔,黄澄澄地倒映着里头叶无眠的身影。
  “你怎么会有这等法器?”
  叶无眠沉声问道。
  “要对付你,当然要舍得花钱了,这可是你刚才自己说的,不是么?”
  郭老头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摸出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匕,正想朝叶无眠走过来,忽然又想了想,转身走到那张点着蜡烛和香的案几边上,把那面铜镜靠着那盖着黄布的物事立好。再三确保能把叶无眠整个都映在镜上了,郭老头这才放心地朝这边挪起了脚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哼!杀了那尸鬼,拿了钱你就该滚蛋了,还问东问西地干嘛?!”
  郭老头仰头质问,嘴里的酒气直喷到脸上,让叶无眠的鼻子又开始痒起来,只是此时此刻无法腾出手来揉一揉。
  郭老头“砰砰砰”地拍打着棺材,语气越来越激动:
  “我只不过想要我女儿回来,就这么简单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啊?!”
  叶无眠此刻就跟个被人牵线的木偶一般,就连指尖都不属于自己,只得语气淡淡地回应道:
  “人各有命,这是天意。”
  “天意?!我入你娘的老天!”
  郭老头狠狠地一拳砸在棺材上,抬起来,拳眼上血肉一片,但却依然不如眼中那通红的血色,
  “她才十四,十四啊!她听话,她孝顺,腊月才刚刚跟人换过八字,凭什么......凭什么老天就要收走她?!”
  郭老头把染血地手指插进银白的头发里,揪得半边额头染了红,
  “是我没行善积德?不对啊,前年旱灾我可是为乡里捐了大半个家底。是我求神不诚?也不是啊,这方圆百里哪家道观寺庙我没去参拜的?哪次参拜没有掏空囊中所有去供奉的?但到头来呢?!
  到头来她还是死了!死了!”
  郭老头像只受伤的野兽般吼叫着,猛地把匕首顶在了叶无眠的下颌处,牙关咬得咯咯响,
  “在我最需要的时候,这满天的神仙又有哪一个肯帮帮我?!没有!一个都没有!你们,你们......”
  眼泪从眼角的鱼尾纹中衮衮漫出,像是掘开的堤坝,却再也浸润不透这片已死的地,
  “你们就让我这样看着她在手上变冷,死去......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些修道之人都要如此地冷漠,如此地残忍?难道是我们这些凡夫蝼蚁不值得你们动一动恻隐之心吗?”
  这个之前还显富态的老头如今像条被抽掉了根的老树,就在眼前干枯、萎缩,弯着腰抽泣,抖动的肩头甚至让人担心会把整个身子抖散。
  叶无眠身子一动不动,但内心却是暗涌翻腾。
  悲情的故事尚未打断灵台的一点清明,他深吸口气,把激动的情绪压下去,说出来的话让人感觉平淡如常:
  “所以你就杀害那九个无辜的姑娘来复活你女儿?”
  “是!我不甘!”
  老头猛地直起腰来,还在流泪的双眼似乎在瞬间闪着希望的亮光,
  “你们不帮我,自然有人帮我。别说是九条人命,只要能让我女儿回来,就算是九十条,九百条都无所谓!”
  叶无眠定定地盯着对方,方才稍露温情的眼神又回复到之前的冰冷:
  “你,疯了。”
  “那又怎样?”
  郭老头重新抬起匕首,双手死死地握着,沾着眼泪的脸上笑得狰狞,
  “只要是阻碍她回到我身边的人,包括你,都得——死!”
  话音刚落,匕首由下至上,斜斜地朝着叶无眠的咽喉猛地捅了过去!
  但也就在这一瞬间,郭老头脸上的笑容凝滞了。因为他亲眼看着那匕首的刃尖稳稳地停留在咽喉不到一指的地方,再也刺不进去!
  “你,你,怎么......”
  老头瞪大的双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叶无眠双指夹住匕首,微微扬了扬下巴:
  “看看你的身后。”
  郭老头闻声回头,只见后面的香案上,三指粗的牛油蜡烛和近十根榆皮香上的火头,全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地燃烧着,像是集中发射一般把所有熏烟全都往那面诡异的铜镜上飘,之前还亮蹭蹭的镜面现在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烟灰,黑漆漆地什么也反映不出来了。
  以叶无眠如今已是离卦第五爻的功力,要操控方圆十步内的火焰简直是易如反掌。
  “砰!”
  郭老头被叶无眠随手一挥,就跟断线的风筝似的被抛过了棺材,重重地砸翻到香案上。
  叶无眠把指上的匕首随意地甩到天花上,没柄地插在房梁上,慢慢地朝地上的郭老头走去:
  “和尸鬼勾结,为祸乡里,残杀无辜,只为一己之私,你实在死有余辜。但以你的身份和资历,既不可能懂得炼魂重铸之术,也不可能拥有这等能力的法器,更不可能让尸鬼听命于你。究竟是谁在背后帮你?说出来,或许......”
  “或许你能饶我一命?咳咳,呵呵,哈哈哈!”
  郭老头往地上唾了口血,扶着香案艰难地站了起来,之前的泪和现在的血混在一起,反倒有种悲壮的神色,
  “从你们带走她的那天起,我就已经——死了!”
  说着,郭老头从香案下的阴暗中抓出一个乌黑的陶罐,穿破封口的黄色符纸,把手扎了进去。
  等他把手从罐子里掏出来的时候,叶无眠的眼睛忽然瞪大了——
  手上满满的是往外蠕动的尸蛆,被浸泡得红艳艳、肥糯糯的,之中夹着着的黑色长发滴挂着罐子里头殷红粘稠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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