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灭口

　　“师妹，你没事吧？”
　　疑是得了失心疯的秦公子离开后好半晌，有些魂不守舍的岳子强才回过神来，扑到马车门口，扶起粉衣女子关切的问道。
　　似是受了惊吓，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的粉衣女子身子前倾，想要扑进师兄的怀里，却蓦地瞥见一旁的伤员楚歌，顿时停住，又偷偷望了一眼车厢外紧随岳子强身后的青衣老妪，挣开师兄的搀扶，轻轻摇了摇头。
　　岳子强似是反应了过来，也悄悄瞥了吴执事一眼，回头望向楚歌的眼神露出一丝狠色。
　　“师兄，先回去再说。”粉衣女子挑眉，示意其身后的吴执事还在。
　　“好！”岳子强沉声应道。不过，转身离开时又瞪了楚歌一眼。
　　之后的一路倒也顺畅。
　　第二天下午就到了霹雳剑门的所在地，一处城郊的几进院子。院门处，倒也没有悬挂什么“霹雳剑门”之类的牌匾，只像寻常富贵人家的宅院一样写着两个大字“马府”。
　　一个留着长须、面色白净的中年男子笑容满面的迎出门来，和青衣老妪吴执事寒暄。马车则被所有人忽略，悄无声息的进了院子。随后，霹雳剑门大小姐粉衣女子马金凤便被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扶下了车厢，车中的楚歌则无人理会。只是在马小姐走后，车厢外多了一个手执兵器站岗的汉子。
　　“兄台——”
　　楚歌掀开车帘，准备打个招呼，立即被汉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把话堵了回去。手中的铁剑更是出鞘一半，挡向了楚歌掀帘子的手。
　　楚歌急忙缩手。
　　这一动作，胸口的伤还有点隐隐作痛。
　　直到天完全黑了，才又来了两个壮汉，将楚歌拽下马车，拖到了一个像是专门用来关人的房间。房子中间用手臂粗细的木栅栏隔成了两半，带着铁锁，里面空荡荡的，倒也没有传说中的各种刑具。墙壁上挂着一盏散着黄光的油灯。
　　忍着辘辘饥肠，躺在泥地上的少年楚歌，再次梳理得自店小二楚歌的记忆和清醒后眼见耳闻的信息，加上自己的联想推测，对于眼前的迷局有了大概的脉络：自己或者说店小二明显是被陷害了！
　　首先，一个多年来平平凡凡且性格有些怯懦的普通店小二，不可能忽然就胆大包天到给一个敢孤身行走江湖拿着兵器住店的女侠下药，更别说行那所谓的“淫贼”之事——哪怕正值青春期萌动的年纪也不可能。尤其是店小二楚歌的记忆里记得清清楚楚，进客房之后闻到一股异香就失去了知觉。
　　其次，那皂衣壮汉岳子强岳师兄明显有问题。在客房里就拿剑刺自己胸口要害，显然是想要杀人灭口——事实上，他也已经成功了，只是新的灵魂占据了被灭口的肉体。之后，岳子强和其师妹的眼神交流，也很不正常。只那一声情不自禁的“强哥”，就让人觉得有奸情。
　　最后，就是那黄龙帮的紫衣公子秦守，明明是来抢人打“兄弟”脸的，眼看就要得手了又突然弃若敝屣，还留下“好大的一顶帽子”的怪话——结合语境，不难猜测那帽子可能是带了什么特殊颜色的。而从店小二楚歌的记忆里，这帽子绝不可能是自己送的。
　　“那么，会是谁呢？”
　　其实，楚歌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目标。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无外乎：
　　黄龙帮副帮主的儿子吴公子看上了霹雳剑门的大小姐马金凤，黄龙帮是大帮，霹雳剑门是小派，吴公子的求亲自然不能拒绝。可这马小姐私下里已经有了男人！不管是为了避免成亲后穿帮，还是想借此断了吴公子成亲的念头，马小姐设计假装被“淫贼”店小二侮辱，黄龙帮吴公子为了面子，这婚事自然就不得不不了了之。
　　不过，中间出了两个意外。
　　一个是作案现场制作完、“淫贼”店小二被愤怒的岳师兄灭口的时候，被同行作为见证的吴公子手下吴执事意外拦住了，想作为“交代”留给自家公子亲手处理。
　　二是途中遇到了吴公子的对头的秦公子秦守搅局。
　　同为黄龙帮副帮主之子，俩人显然是“生死”之交的竞争对手。无论是避免吴公子和霹雳剑门联姻增强实力，还是单纯“对手的好东西都要抢走、对手的好事都要搅黄”，秦公子都果断出手进行了半路劫道。想要先下手为强，将“生米煮成熟饭”，勿论“嫂子变成兄弟夫人”，或者单纯的送对手一定带颜色的帽子，都是一场大胜。
　　谁知，在操作过程中竟然发现被人捷足先登，那帽子已经有人送出！
　　这结果自然是比预料中的更好，于是大笑离去。
　　至于秘密是被秦公子如何发现的，则无关紧要。想这种阅人无数的骚人，怎能没几手压箱底的本事。
　　“可以想象，秦公子秦守回去后定会精心给吴公子准备一份惊喜，那必定是一场好戏！”楚歌心道，事情大致想明白了，却不由得更加的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无论是被马小姐及其奸夫杀人灭口，还是被以为是自己给对方戴了帽子的吴公子泄愤杀人，自己这个倒霉的“道具”，都逃不了一个“死”字。退而求其次，也是被割了还入不了宫的悲剧。
　　“吱呀——”
　　伴随着一股凉风，房门忽然被人轻轻拉开，皂衣壮汉岳子强岳师兄蹑手蹑脚的摸了进来。此刻，他手中并没有拿自己的铁剑，袖中却露出了一截匕首反光的刃尖。
　　“杀人啦！杀人啦！杀人……”
　　还没等岳师兄摸到木栅栏门前，原本躺在泥地上想出路出神的猛地扯开嗓子大叫，身子也同时翻到了离门最远的角落。
　　那有些鬼鬼祟祟的岳师兄吓了一个趔趄，连退数步到了门口。
　　房外，夜色中原本静谧的马府顿时喧声四起。
　　出人意料，最先赶来的竟是那马府门口迎接青衣老妪吴执事的长须白面中年。
　　一见来人，岳师兄立马习惯性的躬身行礼，叫道：“师父！”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这人原来便是那霹雳剑门门主霹雳剑马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