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胖脸汉子看着三个少年走远，朝着瘦脸汉子使个眼色，瘦脸汉子点点头，朝着三人悄悄的跟了上去。
　　看着三人走进镇北王府，瘦脸汉子装作行人，围着高墙转了一遭，这才离去。
　　这瘦脸汉子名叫牧青，和大哥牧江在城南街开了一爿商铺，经营些南方的特产，二人为人低调，平日里只管买卖，很少和周边老板交往，被笑称为城南街的大傻二傻。
　　牧青回到店里，吩咐伙计早点打烊，便奔来后院，进屋后急忙关紧房门，对胖脸汉子说道：“大哥，那少年进了镇北王府。”
　　牧江倒了杯茶水，放到牧青跟前，说：“六年前，洞主一去不返，我青鸾洞的门人散布天下，却未曾发现一点有用的消息，你我兄弟奉命来到北疆，一住就是六年，天可怜见，今日发现洞主的芥子袋现世，我们要尽快查出洞主的下落，好回青鸾与妻女团聚。”
　　牧青道：“这少年看来是王府中人，莫非当年洞主失踪与朝廷有关？”
　　牧江冷笑道：“朝廷，我青鸾洞可不鸟他！”
　　二人密谋一番，准备夜探王府。
　　是夜，陆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到那几个小偷，是否他们也是没有亲人，记不得家乡，才出来做偷盗之事。又想到自己，也不能总赖在白灵婉家里不走吧，可他又能去哪里呢？
　　越想越是头大，不觉已近三更，忽然想起回府后他问了九云练气初始上面注解的意思，虽然九云一副惊讶表情，还是给他讲解了一番，陆远就拿出书本，摆在身前，照着上面练了起来。
　　人这一生，过往阅历，恩爱情仇，一刻都不能放下。陆远照着书本所说，越是想着入静，心中却越是静不下来，刚一闭眼，一个个画面就在脑海中晃动，有不知道名字的大鸟，有似曾相识的笑面，还有高山，小河……一幕沉去，另一幕浮。一个时辰后，连陆远觉得自己不是练这个的料，睁着眼的时候脑子里也没有这些故事，怎么闭上眼睛想要屛弃杂念的时候就都出来了呢？
　　陆远准备放弃了。
　　“既然静不下来，那就去想，想的多了，就静下来了……”一个声音在脑海中传来，声音很轻，但这个声音在陆远听来，如那幽谷中的百灵，悦耳动听。
　　“谁？”陆远一惊，猛地睁开眼，瞅瞅屋内，月光从窗棂透进来，照着空荡荡的屋内，哪里有什么人影。陆远还不放心，起身点了火烛，翻遍了屋内，也没发现什么。
　　莫不是有鬼？陆远越想越怕，虽然他不知道鬼是什么，但总觉得来无影去无踪的东西就是鬼。陆远用被把头蒙住，刚一闭眼，一个青面獠牙的东西就出现在了脑海里面。
　　“你想到什么，你的脑海里就会绘出它的画面，想的越凶，画面就会越吓人。”那个声音又传来了。
　　在陆远的脑海里，青面獠牙退去，一只小鸟出现了。
　　“刚才是你在说话？”陆远问。
　　“是啊！”小鸟呼扇了下翅膀，却没有飞起来。一丝淡淡的难过在小鸟的眼里浮现，转瞬即逝。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陆远奇怪的问道。
　　“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小鸟眨眨眼答道。
　　“这是为啥？”见小鸟不说，陆远有点不高兴。
　　陆远心中变化似乎瞒不过小鸟，小鸟踱了几步，在那里叽叽喳喳叫了起来，叫了半天，这次陆远却是一句都没听懂。
　　陆远一头雾水，刚才还听见小鸟说人话，怎么转头就变成鸟语。
　　陆远刚想到这里，小鸟的声音传来：“刚才我说的还真是鸟语，等你听得懂了，你就会知道一切，现在不说，是因为这件事情有点大，无论对你还是对这天下来说……”
　　见小鸟说的郑重其事的样子，陆远不禁好奇起来，还想再问，忽听远处有人高呼：有刺客……紧跟着金属碰击的声音传了过来，想必是已经交上了手。
　　等陆远穿好衣服出门，别院中的下人门早就聚集在了前院。几个火把烈焰翻腾，照着白玉轩有些阴沉的脸。
　　白府清点了人数，一个不缺，也没丢什么东西。大公子白凌志挥手让众人回去，心内存着疑问，对父亲白玉轩说道：“刚才我看这两个贼人，身手不弱，不偷不抢，直奔九皇子的住处，好在这几日府中加了戒备，九皇子又带了几名高手。贼人刚接近就被发现，交上了手，莫非是冲着九皇子来的？”
　　“就怕不是冲着九皇子来的！”白玉轩冷哼一声，看了看幽深的暗夜，一轮下玄月射出白灿灿的冷光，把他的脸染得有些惨白。
　　“这些年来，还没有人敢夜闯白府，看来世道变了啊……”白玉轩喃喃说道。
　　“无论今夜他们是冲着谁而来，事情都没有那么简单，你明天一早就回燕云，免得再生枝节！”白玉轩对儿子说道，他总觉得暗夜中，还有一双眼睛，正在远远地望着自己，望的他后背发寒。
　　“白府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下次，白某发誓，保证让你有来无回！”白玉轩冷笑一声，冲着暗夜说道。
　　不把他堂堂白云城主放在眼里，白玉轩真的很生气。
　　牧江比白玉轩还生气！
　　牧江现在正指着自己兄弟牧青的鼻子，大声的骂着。
　　他这辈子没这么生气过！自从洞主失踪后，他和牧青六年前被派往北疆，寻找洞主的消息，夫人发了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消息就今世不要再回青鸾。这六年来，无论是白云城及所辖各县，还是千里之外的漠北边关，他和兄弟基本丈量了每寸土地，却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也许是老天开了眼，或许是他家祖坟上冒了青烟，让他们看到了洞主随身的宝物芥子袋，他自然欣喜若狂，如若打探到洞主的消息，哪怕就只是一个大概，那也是一份荣耀，一个升迁的机会和久别妻儿的一个拥抱。
　　而这一切，就在在刚才，被他这个兄弟牧青的愚蠢葬送的干干净净。
　　他应该生气，而且觉得生气是理所当然。
　　“再三嘱咐你，一定要看清楚，你却把我指引到了九皇子的屋子。”牧江的眼睛发红，似要冒出火来。“你不想想，皇子住的地方，能不重兵把守，哪个皇子的身边，不有几个高手侍卫？”
　　牧江越说越气，一掌拍在桌上，茶壶飞了起来，摔得粉碎。
　　牧青见大哥生气，低头不语，其实他心里也觉得委屈。
　　为了此事，他天色一黑就找个机会潜入了白府，白府内人来人往，一片歌舞升平景象。依他白天所见，两个少年和郡主的关系很好，应该是白府的客人，自然不会和下人住在一起，就重点留意正房。下玄月本来没多少光亮，等看到有个少年从白夫人房内出来，也没护卫跟随，虽然瞧不清模样，看身材应该就是，不去多想，静等大哥前来。
　　子夜过后，牧江翻墙过来，牧青指指远处，示意少年住所，本来二人商议找到那个布袋少年，先行吓唬一番，看看能否问出芥子袋的来源，再行定夺。真要从白府里面弄个人出来，两人自认还没有十全的把握。
　　不料还未接近屋门，暗处便跳出几个人来，大声呼喊有刺客。牧江见被人发现，急忙拔刀应战，但没想到对面个个都是高手，差点吃了大亏。
　　二人且战且退，忽看见前面屋门打开，一个少年被簇拥着走了出来，借着火光，牧江看那少年英姿勃发，正是皇子九云。
　　牧江知道来错了地方，暗叫不好，急忙甩出几枚暗器，借着对面躲避，仓皇翻墙逃了出来。
　　“九皇子来白云城的消息，连白云城的猪都知道，你难道不知？”牧江越说越气。
　　“我当然知道！”牧青听到大哥把自己说的连猪都不如，委屈中添了几分怒气，辩解道“大哥，我虽然知道九皇子的到来，但是一我不认识九皇子，上次他来的时候我在漠北寻找洞主的消息，二是两个少年身材差不多，又没有随从跟着，大半夜的我哪里分的清是哪个！”
　　牧江见兄弟还敢狡辩，刚要再骂，转念一想，牧青说的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道理。毕竟自己兄弟，这六年来跟着自己到处奔波，苦是一点也没少吃，想到这里，牧江叹了口气，说道“兄弟，刚才哥哥说话重了，别放在心上。着急的是咱们发现了洞主的宝物，却也已经打草惊蛇，再去白府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牧青见大哥面色缓和，心里安定了一些，想了想道“好在咱们没露出面目，既然去不了白府，那就等他出来，好不容易发现了洞主的宝物，当然不能丢了线索。”
　　“只怕，以后接近那个少年，有点困难了……”牧江看着跳动的烛火，面上露出思索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