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田师授课

　　头一堂课，吴兴在田老师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田老师老婆晚上一边洗菜，一边咒骂的时候。一向以大人先生自居的田老师嘴里难免蹦出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不过吴兴这边，倒是觉得上学特别有意思。
　　“好多同学，大家一起玩，真好。老师也好。”
　　“学校的饭也好吃。”
　　吴兴回家，说的关于幼儿园啥都是好的。
　　老吴和琴姨听了心里喜滋滋的。
　　喜滋滋归喜滋滋，夜里睡觉的时候，琴姨经常回想起自己的女儿。这三年来，女儿张菊只是偶尔写信回家，逢年过节也只是寄钱回来。信里面也就是说自己一切都好，不必记挂，别的一概不提，钱倒是不少寄，多的时候能有一两千，琴姨都给存下了。
　　这三年来，前前后后一共寄来了将近有四万多，琴姨和老吴一分没动。琴姨一直纳闷，张菊究竟是做了什么买卖能赚这么多钱。至于自己的小女儿，这些年从来没有看自己，俗话说得好：“只有藤连瓜，没有瓜连藤。”
　　琴姨想破脑袋大概也没想到张菊做了小三。张菊刚到省城百川市，人生地不熟。自己就是个高中毕业，这在吴东县或许还能算个小知识分子，但是放到省城，那无异于文盲。张菊熬了一个月，到处找工作，四处碰壁。最后不得已，到一家酒店当起了服务员，这完全得益于张菊的几分姿色，外加桀骜不驯的气质，虽然人已经是三十多，但是就像是雨后的葡萄，显得愈加的成熟和饱满。
　　张菊认识王霸天是在当服务员的第七天。当时，张菊记得很清楚，结账的时候，王霸天给了自己500块钱的小费。
　　说起这个王霸天却是有些来头的。四十多岁的王霸天，父亲是百川市一家私营企业老总，母亲是高校退休教师。霸天在父亲公司当副总，同时自己还开了一家酒吧，黑白两道通吃。霸天的老婆是一位高中老师。
　　第二次霸天和张菊见面是在市郊的一家会所里，也就是这一次张菊将自己献给了霸天。霸天的老婆本就是一个欲望不强的人，特别是上了年纪以后，几乎对于性没有任何渴望。张菊却给了霸天一种重新认识自我的感觉。
　　从此以后，霸天给张菊安置在一家租来的三室一厅精装修的房子里，房子离霸天的公司比较近。张菊则被霸天安排上了省城的专科院校，学习会计。一切费用霸天负责，此外每个月给张菊1万块。如此锦衣玉食的日子，难怪不少人争破头也要当小三了。
　　三年时间里，张菊怀了孕，给霸天生了个儿子。古语有“母以子为贵”，现在也不例外，特别是大户人家。霸天给张菊买了一套房子，安排张菊在公司当起了会计。这些事，张菊当然都不会在信里说。又觉得见了面说这些，难免有些不堪，所以这些年干脆就不回家了。
　　琴姨躺在床上想自己女儿的时候，吴兴做了个梦，梦见自己长着一双大大的翅膀，田老师跟师母两个人在下面托着自己往前面跑，眼看就要飞起来了，田老师摔了一跤，磕掉了半颗牙，师母蹲在一旁哭，吴兴看着一脸灰头土脸的田老师，反倒是笑了。这一笑，激怒了田老师，田老师拿着棍子就要上前打吴兴，结果吴兴扇起翅膀就飞了起来，越飞越高，感觉马上就要飞到太阳上去了。
　　“兴儿，起床啦。”琴姨的叫声将吴兴从梦中唤醒了。
　　和吴兴一起入学的同在一个弄堂里的还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两个男孩分别叫李玩和刘成，女孩子叫谢婷。李玩的爸爸是个木匠，妈妈是全职的家庭主妇。刘成的爸妈是原先国企的下岗职工，如今两个人承包了一些土地，搞水果种植。谢婷的爸妈则是常年的在外打工，谢婷主要是由爷爷奶奶照看的。
　　因为同是一个弄堂的，原先三个男孩就经常的在一起玩，入了学就照例喜欢混在一起。刘成长得胖嘟嘟的，人比较邋遢，因为父母平时起早贪黑都在承包地上忙，没有什么时间管。刘成经常留着鼻涕，有时候鼻涕流到嘴唇上面，刘成用舌头往上一舔，鼻子再一吸就解决了。
　　李玩爸爸因为是做木匠的，虽然在屋外专门搭了一个篷子用于做桌椅家具，但是难免木屑被吹的到处都是，李玩又喜欢玩这些木屑，所以身上常有木屑沾着。
　　一天上课，田顶天教唱儿歌。田顶天本是个五音不全的人，乐谱自然也是一窍不通。为了教孩子音乐，花钱买了个录音机，又买了各种儿歌磁带。每天跟在后面学，俗话说的好“熟能生巧”，后来田顶天唱的也是有模有样的，甚至有时候还摇头晃脑，自我陶醉。
　　这天田老师要带学生唱自己新学的儿歌“采蘑菇的小姑娘”，这首歌没有什么难的，唯独歌曲的后面有很长的一段“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哩噻”。
　　田老师这天早上的时候，喝粥咬到了一粒沙子，牙磕得生疼，当场大骂了老婆一顿。上课的时候田老师的气还没消，脑子里有火气。谁晓得正是唱到后面这段得时候，突然卡壳了。
　　田老师一个人在讲台上哼唱了半天，每次到这里都卡住了，眼看着老婆在教室后面收拾卫生，心里又是来气，“我他妈，这辈子就毁在这婆娘身上了”。要是这会跑回去听录音机，未免有些掉架子。以前田老师确实这样干过，说自己嗓子干了，回去喝点水，让学生自习，其实回去听录音机去了。
　　田老师今天觉得没必要，自己练了这么多首歌曲，自然也是触类旁通，犯不着还走当年的老路。田老师哼了半会，突然就对上了，将“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哩噻”用歌曲“聪明的一休”里面的“格的格的格的格的格的格的”的调子给接上了。
　　唱完以后，田老师自感状态良好。殊不知“采蘑菇的小姑娘”这首歌曲，不少学生自己看少儿节目的时候，经常能听到，年纪大的学生知道老师唱错了不敢说，年纪小的听过却不记得。唯独当时刘成举起手了，田老师走了过来，问道：“刘成，你什么事？”上课说话要举手这是规矩，学生举手八九不离十是要上厕所。上课快一个月，刘成这孩子很少上课举手，老师便走了过来。
　　“田老师，你这唱的不对。”刘成将嘴唇上的鼻涕吸到鼻子里了。
　　“谁跟你说我唱的不对的。”田老师万万没想到刘成会说出这样的话，有点恼羞成怒。
　　“……”刘成看老师的样子吓住了，不小心打了个喷嚏，鼻涕溅了田老师一身。
　　“刘成，你到后面站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