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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人不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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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石的算盘虽然打得好,但村里人却不买账。
  听到他的话,村民们瞬间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反对,不愿意和老虎做交易。
  “太离谱了,这世上哪有和畜生做买卖的,我不相信。”
  “畜生能通人性?绝不可能。”
  “谁知道老虎在想什么,万一哪天忽然暴起,我们没有防备,就不止是伤人那么简单,村子怕是得丢几条人命。”
  “是啊,我也觉得不靠谱,安全起见,还是除了这两只大虫为好。”
  议论声中,王大虎却高声道:“大家可能不知道,今天傍晚,我们和这位小暮兄弟在山里找到了很多名贵药材,价值30多两。如果有这两只大虫帮助,那就是如虎添翼,以后能找到的药材将会更多,届时我们村子就会变得像中如村一样富裕。”
  中如村也是乾浮山脚下的一个村庄,但他们却住在深山老林里,从稻香村走路过去,得走二十几公里崎岖山路。那个村子民风彪悍,家家户户都练武,在深山中以采药和打猎为生,枫林镇大部分药材和野味,都来源于中如村,因此这个村子非常富裕,是远近闻名的大户庄子。
  听到王大虎的话,村民们纷纷惊住,30多两银子,就算村子最有钱的人家,恐怕也没法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来。
  有人狐疑道:“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王武站出来现身说法:“药材就在我娘那,大家可以看看。”
  李大婶把那竹篓当宝贝一样藏在床底下,很不情愿大庭广众下给大家看,但都是乡里乡亲,王氏宗族,没有外人,便勉为其难道:“我去拿来。”
  等李大婶把竹篓从屋里取出来,众人顿时围上来观看,有识药的村民马上惊呼道:“真的是地枝和七星花,还有这根人参,虽然看不出品相,不过个头倒是不小,恐怕最少也得50年以上,这一篮子,的确值30两银子。”
  一时间,所有人看这竹篮的眼神都变得贪婪起来。
  稻香村的田都是中下田,上等田很少,30两银子,足够买10亩下等田,5亩中等田,3亩上等田。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虽然不至于立马变成地主老爷,但能保证一户贫困人家一跃成为富户,省吃俭用最少10年不愁吃喝。这么大笔钱,自然引得大家眼红。
  陈小暮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笑着说道:“正如大家所见的一样,这是后山所能找到的最好药材。但要想找更多,就得继续深入到老林子里去。可是老林子危险啊,哪怕集齐全村的村壮一起探索,也难免可能会有死伤。如果有两只大虫探路,普通豺狼虎豹根本不敢靠近,就能采到更多的药材,卖更多的钱。”
  “可是你怎么保证这大虫不反悔?”
  有村民还是提出疑惑。
  陈小暮便道:“这样,我把它们放出来,大家看看它们是否听话便可。”
  众人面面相觑,老虎关在笼子里就不算可怕,但出了笼子,可就是绝世凶兽。也就是现在仗着人多势众,又有练过武艺的王大石王大虎二兄弟打头阵,不然普通人哪敢站在这里,早就腿子发软跑路了。
  现在陈小暮居然要把老虎放出来,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吗?
  “无妨,我们离远一些,反正老虎出来,第一个吃得也是他。”
  “不错,是他自己要这么做的,怪不得旁人。”
  “走走走,我们退后些。”
  村民们纷纷后退了四五十米,靠近河边,远离猪舍门口。
  王武和家人互相对视,一脸茫然。
  村子里的人,怎地忽然变得如此没有人情味?
  这个时候不应该大家团结一起,和衷共济吗?就算老虎出笼之后暴起伤人,也能第一时间冲过去把人救下来不是。
  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就连王大石和王大虎,也有些气愤。
  眼中透露着一丝怒其不争和无奈。
  陈小暮却能理解。
  人性使然。
  村里人对王武家母子还算颇有照顾,一是同根同族,看在王武死去的父亲面子上,帮助一二,扶持一把,也能在村里落个好口碑。
  所以在王武看来,村里人对自己家有人情味,特别是三爷三叔和七叔几家。
  但陈小暮是个外人,同姓宗族本就排外,能全村一起集资救治,已经是看在六叔公的面子上了,这个节骨眼上,自然不可能怕老虎出来后伤人救他,而站在危险的地方。
  陈小暮笑了笑,对王武道:“小武,你带大婶和小文小三也过去吧。”
  “我不去,我信小暮哥!”
  王小三第一个喊道。
  李大婶脸色为难,王文面无表情。
  王武便道:“小文,你带娘和小妹过去,我留在这里帮小暮哥。”
  “好。”
  王文性格沉稳,点头应是,拉着王小三和母亲一起往远处人群走。
  王小三虽然挣扎,但力气不如王文,被拖了过去。
  “我开门了。”
  陈小暮看了眼王大石和王大虎,他们俩还算讲义气,紧握刀剑,严阵以待。
  王武则拿了把锄头,也是十分紧张。
  “我要把你们放出来,听话一点,出来后就坐在地上就行,如果吓到了村子里的人,以后别想吃肉。”
  陈小暮用虎语警告了里面母子二虎一番。
  母虎高冷地哼了句,算是回应。
  幼虎倒是十分听话,连连点头:“我保证不动,不过我好像也动不了。”
  “马上放你出来。”
  陈小暮哭笑不得,再次声明:“记住,不要乱动知道吗?”
  “知道了。”
  幼虎乖巧回答。
  陈小暮深呼一口气,拿出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扭,嘎吱一声,猪舍的门开了。
  母虎静静地站在猪栏外,没有动静。
  远处的村民们全都紧张起来,把手中的火把和武器高举,一刻也不敢松懈。
  “出来吧。”
  陈小暮把门让开,小声对母虎道:“乖一点,就在门口蹲着就行。”
  “哼。”
  母虎又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其它举动,只是笃步前行,踏着优雅而又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心里,缓缓走出大门。
  它就这样站在门口,眸子扫了众人一眼,仿佛在轻蔑一笑。
  王大石和王大虎,瞬间觉得寒毛倒竖,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升起来,骇得他们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
  去岁的时候,他们就和这大虎打过交道。
  但那时母虎怀着幼崽,身体虚弱,行动不便,才被他们驱赶走。
  现在产子之后,早已经恢复元气,如今正面遇上,两人甚至觉得只要大虎扑上来,连逃跑的资格都没有,瞬间要变成盘中餐。
  好在母虎只是看了众人一眼,便乖巧地坐下,舔起了因为不断拍击木门裂出伤口的爪子。
  实木门的发展要追溯到石器时代,经过几千年发展,唐宋时期,就已经是百姓普遍实用的门,拥有坚固耐用,不易损坏等特点,深受广大百姓喜爱。
  这个世界虽然是仙侠世界,但所在的朝代依旧如中国古代一般,因此木门做得同样坚固,而且十分厚实。老虎爪毕竟是肉垫子,拍打堪比石头般坚硬的实木门,根据力的作用,自己也得受伤。
  母虎出来后,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陈小暮进入猪舍,看到幼虎趴在窗口,脑袋被卡在里面,哭笑不得地上去摁住它的脑袋,道:“头低一点,慢慢后退,我拉你出来。”
  幼虎听话地低头,陈小暮则扯着它的脖子往后拉,但这货虽然才一岁大,体重却最少200公斤往上走,以陈小暮这二等残废般的力气,真拉不动。
  “小暮哥,我来帮你。”
  王武小心翼翼地避开门外的母虎,走进来帮忙。
  两个人生拉硬拽,总算把幼虎拖出来。
  小老虎脱困后,并没有出去,而是欢快地跳向身后的猪栏,又开始啃食起被咬死的猪。
  “这吃货。”
  陈小暮翻了个白眼,然后面带微笑地走出屋。
  他很想看看这群乡民们脸上惊讶的表情。
  但出来之后,陈小暮意外了。
  因为他看到的,却是一个个红了眼睛,面带贪婪的神采。
  有了这两只大虫,以后山里那些珍惜的山货,就都是他们的了。
  还真是......
  陈小暮苦笑着摇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这件事是对还是错。
  但他知道,欠了人情一定要还。
  没办法,谁让自己欠了王武家和这个村子里的人呢?
  不过这个结果,也的确算是在意料之中。
  所以说啊。
  哲学和社会学的经验在哪都有用处。
  见得人多了,就越喜欢狗。
  这句话。
  还真没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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