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桑老

　　丹房的位置在外门西南一角，院中有一颗巨大的桑树，足有三四十丈高，桑叶如伞盖，垂直下无数藤条，树龄何止万年。
　　陈小暮跟随着刘赫一路穿林过院，乾浮山外门实在太大了，而且里面仿佛像是一个森林，房屋盖在林子里，林木遮天蔽日，到处都有瀑布流水，甚至在院落当中，还有一个巨大的湖。
　　两人的脚力都不慢，由于最近几个月都在山里采药，再加上每天都得往中如村跑，陈小暮身体锻炼得非常不错，但饶是如此，也花了二十多分钟，才到丹房。
　　仰头看着这遮天蔽日般的桑树，陈小暮喃喃道：“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树。”
　　刘赫淡淡地道：“这是桑老，礼貌一点，行个礼吧。”
　　说着，他弯腰稽首行礼。
　　行礼？
　　陈小暮有点懵。
　　对一棵树这么尊敬，有什么意义？
　　就算这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终究是棵树，它还懂人话？
　　刚这么想，千万藤条垂落，一棵根粗大的枝干上长出一个人的五官来，那五官极为逼真，面容苍老，藤条根须当作胡须，额头甚至叠满了皱纹，宛如一位耄耋老人。
　　“哦？又有新来的小家伙入门了？”
　　树干上的人脸看着陈小暮说道。
　　陈小暮只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倒退两步。
　　树能说话？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有妖怪，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第一次见到这么魔幻的事情时，他还是忍不住觉得荒诞离奇。
　　“还不拜见桑老！”
　　刘赫沉声道。
　　陈小暮作揖，“晚辈云腾，拜见桑老。”
　　桑老上下打量，目光惊奇，赞不绝口：“不得了，不得了。这孩子骨骼奇特，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我观之，未来必成大器。以后如果有时间，可常来我树下聆听教诲，勤奋苦修，早日登上仙门。”
　　一番夸奖，陈小暮心花怒放，比了个赞道：“桑老您真有眼光，我也觉得我是修行天才。”
　　“桑老，今日天色晚了，晚辈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刘赫再拱手向桑老告辞。
　　桑老如痴呆老人，反应慢了一拍，做恍然状道：“哦哦哦，那你们去吧，记得明日再来看看老夫。”
　　陈小暮跟着胖长老刘赫离开。
　　路上忍不住问道：“桑老是何方神圣？”
　　刘赫轻笑道：“乾坤圣人你知道吧。”
　　“自然知道。”
　　“桑老，就是当年圣人在乾坤界种下的一棵树。”
　　“那桑老岂不是已经活了数万年？”
　　陈小暮咋舌。
　　树虽然长寿，但也有寿命。能过千年就已经是凤毛麟角，万年古树基本是天方夜谭，更别说数万年。
　　刘赫点点头：“这是自然，目前整个乾坤州，能活到桑老这个年纪的，已经很少很少。中古时代末大约在四万多年前，桑老差不多就是中古时代最后的见证者了。”
　　陈小暮开心道：“既然桑老活了那么久，必然见多识广，看来是也看出了我的不凡，以后得常去找它老人家，聆听教诲才是。”
　　“你想多了。”
　　刘赫淡淡地道：“桑老对每一个新来的弟子都这么说，这句话我都已经听了几百次了，连词都不带换。”
　　陈小暮一头雾水：“为什么？”
　　“因为无聊。”
　　刘赫看了他一眼：“丹房是负责给所有宗门弟子炼制丹药的地方，只有炼药师才会来这里。不过炼药师数量本来就不多，而且平日工作繁忙，没什么时间。桑老每日无聊，无人陪伴，自然就能骗几个过去就骗几个过去，你要是天真地跑过去，它顶多是让你在身上到处挠痒，根本不可能给你什么教诲。”
　　陈小暮：“.......”
　　好吧。
　　看来还真是他想多了。
　　还以为桑老是位什么神通广大的存在，一眼看出了他不平凡的地方。
　　没想到人家只是无聊，想找个人聊天作伴而已。
　　一路穿林过屋，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山涧下，这里是一处山峰脚，有潺潺瀑布流下来，水流汇聚成潭，向东南方淌去。
　　在河岸左侧是一个巨大的宅院，用石墙砌成，上面刷了白粉，周围有绿柳环卫。门口还有两只石狮子，进去之后便是外院，正对着大门能看到里面客厅。
　　刘赫引着陈小暮一路往后院去，后院的布局非常美，黑瓦白墙，飞檐斗拱，房屋之间有回廊连接，院落里皆是草木，各种假山怪石嶙峋，奇花异草无数。最精妙的是从旁边小河引入了一泓池水，环绕整个院落涓涓细流，里面还有金鱼游动。
　　穿过几道拱门，就能看到后花园，后花园更大，其中居然还有个人工湖，湖岸杨枝垂柳，一道白色大理石砌成的走廊连接着湖心亭，风景有一种江南林园独有的美丽。
　　“这是我住的地方，你就随便找个房间睡吧。”
　　刘赫将他引到后院，指着后院一排房屋说道：“从明日起，你就开始服用驻容养颜丹，慢慢改变容貌，然后一边修行，一边跟着我去丹房，学习炼丹之术。”
　　“这是您住的地方？”
　　陈小暮四处看看，“您一个人住？”
　　他觉得太浪费了，这么大个房子，住好几百人都绰绰有余，一个人住，要这么大做什么？
　　“自然是一个人。”
　　刘赫呵呵一笑：“乾坤界乃是小千世界，据说曾是乾坤州的一个世界碎片，虽然只是小千世界，但也广袤无边，足有数十万平方公里，乾浮山十余万弟子，加上很多编制外的杂役、工匠、奴仆，人数超过20万，别说一人住一个房间，就算一人住一栋楼也足够，想不浪费都难。”
　　“好吧。”
　　陈小暮再次被震撼到。
　　什么叫财大气粗呀？
　　这就是财大气粗。
　　记得上一世自己所在的省，一省的面积，也不过20万左右平方公里，人口更是达到7000多万。
　　现在人家二十多万人，直接住在一个小世界里，的确可以随便浪费土地资源。
　　刘赫又道：“此地是内门主峰山脚西侧的明流堂，有七八千弟子居住，易风虽然认识你，但他平时都会住在主峰山中，离此地有二十余公里，很少会下山，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被他看到，不过乾浮山内部也不太平，门中弟子好勇斗狠，打架斗殴是常事，你平日还是最好低调，耐心修行为上。”
　　“明白。”
　　陈小暮指着一处靠近湖岸的水宅说道：“我就住那里吧。”
　　“好，去吧。”
　　刘赫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见他远去，陈小暮才深呼一口气，激动地向着自己选中的房子走去。
　　修行界。
　　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