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会吧?不会吧?

　　入夜后，江柯让刘云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他自己则搬了个竹榻到屋外头乘凉。
　　江柯仰面躺在竹榻上，看着漫天繁星，久久不能入睡。
　　像江柯这种实力的术师，由于大量吸收术能，身体已经发生了不少改变，几天几夜不睡也无关紧要。对他来说，睡觉与其说是生活必须，倒不如说是一种习惯。
　　但此刻的江柯之所以没能入睡，是因为心事重重。
　　今天听完刘云关于战争的简述之后，他的内心总有一种声音在念叨：必须要下山一趟……
　　江柯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以往的他想出去就出去，想回来就回来，基本不会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子，内心波动巨大。
　　不对，还真有一次！
　　江柯很快想到一次例外，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
　　当时，中土大陆也还正值战火纷飞的时刻，整个中土大陆还有着四十多个国家，而不是现在二十一国的格局。
　　当时的他其实并不是很想下山，但是那种念头实在太强烈，令他感觉自己的行为都要不受控制了。
　　那一次我下山之后，也确实是很偶然地影响了历史进程。
　　难道这次也一样？
　　不会吧，不会吧？我不会真的是什么爽文小说的男主吧？
　　可是长生不老这种有如bug的金手指又确确实实出现在我身上。
　　另一方面，我也一直没能突破到乙阶，实在不敢随便浪，万一哪天一个乙阶甚至甲阶高手横空出世，“吧唧”一巴掌把我拍死，那就太难受了。
　　江柯看向自己的屋子，忽然心生一计。
　　我可以跟在刘云身边，需要的时候，暗中出手。如果最后得了什么功劳，再暗中推给他就行。
　　换做一般人，立马就会被“这迟早会暴露的，难道你能跟他一辈子不成？”之类的话语批得体无完肤。
　　但巧了，江柯还真就能跟他一辈子。比命长，江柯倒也不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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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刘云侧躺在床，轻拭泪水。
　　这深寂的夜又令他想起自己的双亲和兄长。
　　浮云城是青国西北部的一座重镇，驻军并不少，城墙也十分高大。然而在浩方国围三阙一的猛烈攻势下，也没能撑住多少天。刘云的父亲和兄长也全部战死在城墙上。
　　城破之后，青国残余军队和守城将领退往帝都，留下一城的百姓。
　　出乎浮云城百姓意料的是，浩方国军队入城之后竟然秋毫无犯，甚至还惩处了一些趁乱作奸犯科的贼人。
　　然而撤军的命令传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整座城，除了年轻女子是被掳走，能苟活几天以外，其他人都会被杀死。
　　刘云的母亲正是为了帮自己逃走而被一枪挑死。
　　满城大火升起的烟，在他跑出十几里地后，依旧能看见。
　　在那之后，辗转几天，一滴油水未下肚，直到今天遇见江兄。
　　报仇！报仇！报仇！
　　刘云很感激江柯的救助，也很羡慕他的隐士生活。
　　若是在战争之前遇上江柯，刘云说不定也会希望自己过这样的隐士生活。
　　但现在的刘云只希望自己能从江柯这里学点防身的术式；而后遍访大陆六院九派，成为整个中土大陆最强的术师；最后从浩方国皇宫中取走浩方皇帝的项上人头。
　　将这番宏图大业思考几遍之后，刘云也实在困得不行了。
　　入睡前，他才注意到这番宏图大业的起点问题：
　　江兄为人大方，应当会愿意教我几招术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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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晨，吃过早餐后，刘云同江柯提及了自己的一些计划，“所以，还望江兄能教我几招术式。我也听闻术师书院、术师门派皆门规森严，术式不可轻易传予外人，但我还是求江兄再帮小弟这最后一次。”
　　江柯轻笑，“走，我们去江边钓鱼，如果今天你能钓上来一条鱼，我就答应帮你。”
　　“一言为定！”
　　为什么要钓鱼呢？
　　因为如果江柯现在答应了，就只能传刘云术式，而不是跟他下山。
　　这就和江柯的目的不符了。
　　而花点时间钓鱼以后就不同了，到时江柯完全可以对刘云说：“我观你行事，沉着冷静，心志坚定，加之骨骼精奇，日后必成大器，我愿出山，助你一臂之力……”
　　刘云现在还没有实力，是不会拒绝一个术师当帮手的，然后自己就可以以一个颇具风度的姿态同他下山。
　　毕竟前世看小说，那些隐世高人不都喜欢玩这一套吗？
　　哈哈哈，我这个隐世高人的计划堪称完美！
　　一轮红日即将没入远处的山脉之中，刘云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竹篓，心中满是焦虑。然而在他边上，有一个人比他更急。
　　不会吧？不会吧？真的有人钓了一天的鱼，却钓不上来一只？!
　　江柯长叹一声，暗中发动兽系术式·驱灵。而后装模做样的起身，“好了，不必再白费功夫了，我们回去吧。”
　　“等等！上钩了，有鱼上钩了！”
　　刘云将杆往上一拉，一条大鱼便被从河中拉出，鱼身不断摆动。他颇有些兴奋的说道：“江兄，你可是答应了的，不许反悔啊！”
　　江柯强忍笑意，“我言出必行，自然不会反悔。不过……”
　　“不过什么？”刘云开始紧张起来。
　　“我看你今天险些失败，但也还是保持了冷静，品质属实难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愿出山，助你一臂之力。待他日你成为术师中的强者，完成了复仇大业，我再重回这深山隐居。”
　　刘云如获至宝，说话都有些不冷静，“怎么会……当然不介意！我还有许多东西要向江兄学习，江兄肯倾全力助我，我甚是感激。”
　　冷静点！冷静点！不要马上打我的脸。
　　江柯想了想，还是把这话憋回肚子里。
　　刘云跟着江柯，开始返回住处。
　　回去的路上，刘云的思绪纷飞：
　　天赋异禀但一直未被人发觉的少年，身怀血海深仇，迷路于深山老林，偶遇不世高人，得其暗中相助。后进入六院九派这样的名门，初露峥嵘，得佳人倾心。后不幸为一众权贵纨绔所记恨，遭其陷害，又施展强大的实力，将其解决……如此种种，直至最后击杀仇敌，名扬中土大陆！
　　不会吧？不会吧？少时听了那么多茶馆说书人的故事，难道今日的我，也要成为那些传奇的主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