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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心理学创始人荣格认为，‘人的无意识有个体和非个体’，很有趣的理论，不是吗？”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杨木坐在角落里，自言自语。
不是很准确的表达，他有说话的对象。
唯一的区别在于，这对象是不存在的。
在他的视角里，另一个自己坐在讲台上，手里把玩着粉笔。
修长的手指有韵律的前后伸展，洁白的粉笔如蛇一般在指尖转动、穿梭。
那个自己有名字，杨木称呼他为一号。
一号嘴角上扬，道：“集体无意识？”
杨木点头，道：
“个体和非个体，前者只达到婴儿最早记忆的程度，是由冲动、愿望、模糊的知觉以及经验组成的无意识。”
“后者则包括婴儿实际开始以前的全部时间，即包括祖先生命的残留，它的内容能在一切人的心中找到，带有普遍性，故称‘集体无意识’。”
一号掐断粉笔，双手撑在讲台上，仰望着灰暗的日光灯灯管，一时入迷。
“无趣的狂想而已。”
杨木摇头，有一点不高兴，道：“不是狂想，很有意思的理论，遗传保留的无数同类型经验，会在心理最深层积淀出人类普遍性精神。”
“生活中其实有很多案例可以证实，比如，没人教导的婴儿生下来就会啼哭，借此获得氧气填满肺部。”
一号撇嘴，不屑。
“虽说我是你，可我是真的弄不懂你在想些什么，12月31号，喂喂，今天是新年吧？”
杨木点头，着重看了一下自己左手腕上能显示日期的电子手表，道：“准确来说，2020年12月31号。”
一号摆出一副“真是受不了你”的表情，道：
“不待在家里跟可爱的妹妹吵闹，不跟严肃的父亲玩看谁先瞪死谁的游戏，不和唠叨的母亲祖安对线……”
一号跳下讲台，夸张的大张双臂。
“反倒跑来没人的教室里，跟一个恶趣味的男人聊集体无意识，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小丑鱼，简直是十足的变态。”
“嘛，以后镇上爆出什么连环杀人案，我肯定第一个想到的是你。”
杨木只注意到了那一句“小丑鱼”，嘴角上扬，道：“雌雄同体的鱼类吗？自攻自受，有趣的比喻，恶毒的人身攻击。”
一号扶额，一副“我真是败给你”的表情。
他走到窗台，踮起脚，右手成盖放在眉骨上，眯着眼看着操场某处。
“诶，那是啥？”
此时是傍晚，天上半边黑云，半边血云，以青木一高为界线，如对阵的两只军队，泾渭分明。
操场前年才修成，用昂贵的塑胶跑道围着人工草坪，红白绿，鲜艳的颜色依然遮盖不了它是一个完全的假货的事实。
杨木按一号指着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只猴子，看样子是金丝猴，体长大约68cm左右，没有鼻梁鼻翼这些虚浮的东西，只有两个黑漆漆的鼻孔，嘴唇很厚，没有一般猴子的颊囊，眼睛很大，比一般人类女性费尽心思，贴假睫毛、画眼影后的眼睛还要大，关键是，炯炯有神。
如果一号说这只金丝猴是青木一高的校花，杨木会很认同。
因为他很喜欢雌性生物的眼睛。
没有眼睛的洞穴生物……果然都死掉才能净化杨木的眼睛和脑子。
这是一只没有尾巴的金丝猴。
叙述依然不准确，就像先前这个傻子作者说杨木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金丝猴有尾巴，只是尾巴不在它身上。
它在追逐自己的尾巴。
基本同它体长差不多的尾巴跟个弹簧似的，在前面蹦蹦跳跳，每一次都在猴子差点追到的时候，刚刚好逃掉，继续自己说走就走的任性旅行。
杨木很欣赏这种任性，他跟一号说：
“你要是说那尾巴是第二校花，我会很认同你，虽然它没有眼睛。”
一号感到莫名其妙。
这是个疯子吧？
一号轻拍着自己的胸膛，竭力平缓呼吸：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毕竟他不疯，那我也没啥出场机会。’
看得出，猴子气急败坏，稍微破坏了一点它在杨木心中的评分。
两者追追停停，在塑胶跑道上转圈子。
一号看了一会，觉得猴子追着尾巴这件事，其实没有杨木诡异，不禁啧啧称奇，道：
“你现在尖叫着跑回家，在可爱妹妹看傻子的视线中跑回自己的房间，钻进被子里浑身发抖祈求猴子大神饶命，真的，我绝对不会笑你。”
杨木好像在看一个傻子，道：“在美丽的雌性面前落荒而逃，绝对是十足的屌丝行为，我是疯子，但我拒绝承认我是屌丝，那是我无法接受的人身攻击。”
“果然比起你来说，一只追着尾巴跑的猴子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号摊摊手，看向教室门口，道：“嘛，现在你有一个麻烦。”
“什么麻烦？我说你不要耽误我欣赏第一校花和第二校花的追逐打闹，美丽雌性的打闹果然是这世界上最值得静静观赏的舞台剧。”
“嘿嘿，我觉得比起那两个雌性，额，那两个怪物的舞台剧，你应该好好思索下怎么应对这个雌性。”
“我不准你侮辱第一校花和第二校花！”
“那个……”
“你有完没完？我……”
杨木的怒火没有完整宣泄出来，因为这个声音不是一号总是带着轻佻的声音，而是一个人类雌性的声音。
很好听，清脆，用一句很俗气很俗气的形容词来说，空谷幽兰。
杨木冷静转身，看向教室门口，躲在眼镜背后的黑色瞳孔里完全接收了关于一位，按正常审美观来说很漂亮的人类雌性的视觉信息。
既然说到了眼镜，那先抛开那位人类雌性，介绍一下杨木的长相。
黑色的短寸，勉强齐整立体的五官，修长的四肢，有腹肌有二头肌，只是在黑白配的校服遮盖下不是很明显。
戴着平光眼镜，对于近视来说没有什么作用，杨木也没有近视。
他戴眼镜，只是为了遮掩日常里自己看向一号的视线，好伪装成一个正常人，不被关进青木镇那座疯人院山庄中。
这样做的效果不是很好，因为杨木有很严重的黑眼圈，每天都在的黑眼圈几乎让身边人都认为那是他的胎记。
这黑眼圈总能让别人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眼睛，戴着眼镜有没有用，完全不需要多说。
其实一号说过这个问题，杨木依然坚持认为它有用。
疯子的世界你真的搞不清，就像愚蠢的作者，一开始竟然差点无视一号的存在。
花费了如此多的篇幅去介绍杨木的长相后，再花一点点篇幅介绍一下那位人类雌性吧……其实这段篇幅完全没必要，反正读者上钩后，杨木的长相统一都是自己的长相。
呵，愚蠢的作者在嘲笑愚蠢的读者。
那位人类雌性眼睛很大，水汪汪水汪汪，这点杨木很满意。
一头齐肩的金色短发，干净利落，五官小巧精致，薄薄的嘴唇给人一种总是在抿嘴赌气的感觉。
杨木有点想吃水蜜桃。
身材……过于和谐，不说不说。
“艾比，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杨木一本正经的盘问着这位人类雌性。
一号摇头，暗自在心中吐槽：
‘果然，只要不是奇奇怪怪的雌性，这家伙的情商总会在及格线反复横跳。’
“诶？”艾比指着自己，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你认识我？”
‘重点不是认识你吧？重点是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看到一个有着黑眼圈的古怪男性在自言自语吧！’
‘你真的不怕这个变态杀人灭口吗？’
一号的吐槽之魂熊熊燃烧。
杨木点头，承认自己确实认识艾比。
艾比在青木一高很出名，不是很俗套的那种出名方式，比如说成绩好啊，人长的漂亮人缘好啊之类的，而是因为荡漾。
什么是荡漾？你们不会缺这点流量钱，可傻子作者在神兽面前硬不起来。
其实真实情况，杨木并不清楚，他只是听过传闻，在伪装成正常人的日常中跟同班同学议论过，顺便组团去看过她长什么样子。
思维散发，杨木提出毫不相关的问题：
“艾比同学，你那些传闻如果是假的话，你实际单纯善良的内心一定会很受伤害吧？”
“诶？”
“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能安慰你，我们就能在一起呢？”
“诶？”
“果然，当我是疯子的事实暴露后，命运的车轮碾压而过，我身边就会发生这种狗血剧情吗？艾比同学，我接受你了，虽然是没办法的事情。”
“诶？”
艾比很懵，她完全跟不上杨木的思路。
一号扶额：
‘放飞自我了吗这是，看来他已经察觉到症候群的存在了，啊啊啊啊，那只猴子好死不死干嘛要过来招惹他呢？有毒呢这是。’
‘话说，你刚才是不是把自己是疯子的事情主动说出来了？会被关起来的啊，一定会被关起来的啊！’
一号有点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