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莱特尔小镇

　　地点：科嘉岛莱特尔小镇
　　时间：海圆历1517年6月27日
　　夜间酒吧。
　　现在是白天，依旧有不少男人在这儿喝着廉价兑水的朗姆酒。
　　他们会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直到酒吧关门，被轰出去。
　　然后在街边儿巷尾一躺，如流浪汉度过一夜。
　　至于说被偷、被抢……
　　只有流浪儿会幻想着遇上只肥羊，往往百次有九十九次是空手而归，还有一次，能摸出50贝利的硬币。
　　仔细想一想，像这样的男人，如果还有钱，会睡在路边儿吗？
　　当然不会。
　　那些游走在酒吧的流莺，会记住每一个有钱男人的样子，然后走上去，故意露出大腿，或是把上衣拉低。
　　“先生，只需要四千贝利，您就能度过美好的一夜。”
　　这是流莺的正常报价。
　　这一份报价里，有500贝利需要交给酒吧，有500贝利要交给她背后的帮派。
　　她还剩两千贝利，如果她还有男人，那糟糕了，她得想办法把两千贝利藏起来。
　　不然的话，他很快就会用各种手段把它拿走，去买酒、赌博，再在路边花500贝利，来上一发。
　　莱特尔小镇，又被称为黑镇。
　　黑镇是许多特殊类型城镇的统称。
　　曾经繁华过，却又因为各种原因而衰落，仿佛被人抛弃了，荒芜衰败下去。
　　紧接着，海贼、地下商人、流氓、叛国者……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来到这里，重新临幸了“她”，又迎来了另类的繁华，犹如风尘中重新绽放的玫瑰。
　　莱特尔小镇，便是这样一个港镇。
　　她因为岛上储藏的铁矿而兴起，又因为铁矿的枯竭而衰落。
　　偏离主航道，没有特色产业，再无人问津。
　　被抛弃的人，自然会找被抛弃的对象，依偎取暖。
　　泰达米尔坐在幽静的角落里，那些流莺看到他，唔，看到他身上的熊皮袄，眼睛都会亮起来。
　　把熊皮做成袄，还真是浪费。
　　一张完整的熊皮，可以卖给那些喜欢炫耀的贵族。
　　他会付一个高价，然后在某次宴会上，展示给宾客，并编出一个精彩的故事，描绘自己狩猎的英勇，引来一片惊呼。
　　也许，他还能借此机会，获得某位贵族夫人的邀请，共进晚餐。
　　心动的流莺很快就被泰达米尔坐的位置打消了上前搭讪的想法。
　　那种幽静的地方，和酒吧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贵宾区。
　　要么有身份、地位，要么有钱。
　　酒吧允许流莺在店内搭讪普通客人，却不会允许她们去打搅到尊贵的客人。
　　这种客人，往往是酒吧自己人的猎物。
　　她们会装成是名媛、贵女、贵妇，总之，就是要有点儿身份，要优雅，要有气质。
　　当然，她们收取的费用更高。
　　但有七成会被酒吧拿走，三成归自己。
　　流莺羡慕她们能搭上贵客，她们却羡慕流莺的自由。
　　泰达米尔品尝着南方人的食物。
　　基摩人的食物，往往不是烤，就是煮，调料就是海盐。
　　像孜然之类的调料，太难得了，也太昂贵了，一般人享受不起。
　　南方人的食物，却有更多的花样。
　　只要有钱，你就是对人有兴趣，店家都能给你弄来。
　　在这儿，一切都可以被明码标价。
　　“先生！”
　　泰达米尔偏头，一个瘦高的男孩儿喘着粗气，向他挥了挥手。
　　他说的是基摩人的语言。
　　“我认识他！”
　　泰达米尔用新学不久的南方话，极为简短的对两个守在贵宾区入口的大汉说。
　　该死！
　　泰达米尔一直以为这个世界说的是一种话。
　　就是那啥大和语。
　　但是，他错了。
　　在北海就有近百种不同的语言，同一种语言，在不同的地方又有不同的口音。
　　世界流行通用语，是世界政府规定的世界语，是一门类似英语的语言。
　　其实就是世界通用语，在不同的地方，都有不同的变化。
　　男孩儿局促的站在泰达米尔面前，用尽量平稳谦卑的语气，搜刮记忆里不多的基摩语词汇，说：“先生，您让我打听的人，我打听到了。”
　　他很庆幸自己在海贼船上当实习生时，跟那个基摩人学了点儿基摩语。
　　可惜的是，他所在的那艘海贼船，在一次风暴中覆灭，他侥幸生还，流落到此处。
　　“是吗？”
　　泰达米尔高兴起来，道：“那真是太好了，他还活着吗？”
　　“还活着，只是，情况可能不太妙！”男孩儿说。
　　“嗯？”
　　镇外的垃圾场。
　　一堆一堆的生活垃圾，随意摆放，上面飞舞着苍蝇、蚊虫，随着气温升高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你能奢望海贼、流氓之类的人，建个垃圾处理厂吗？
　　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有人生活着。
　　他们翻捡着垃圾堆里任何值钱，乃至可以吃的东西。
　　在这儿，一块面包都可能会引发一场血案。
　　衣衫褴褛的人，用油绿的，带着漠然，森冷，乃至透着贪婪、杀意的目光，打量着突然闯进来的男孩儿和泰达米尔。
　　有人握紧了打磨锋利的铁块，衡量着自己是不是有机会偷袭。
　　但是，泰达米尔那足有三米多的魁梧身躯，在这些普遍不足两米的矮个子面前，有着天然的压迫力。
　　感觉自己没有胜算之后，这些人收起了凶器，露出了谦卑、讨好，犹如哈巴狗一样的表情。
　　还有一些小孩子，眨着无辜可怜的眼睛，怯怯的看着。
　　“不要可怜他们！”
　　男孩靠近泰达米尔，这样他才会有一些安全感。
　　他低声说：“这儿的人，为了活着，他们甚至会，吃人！”
　　“还都是吃人不吐骨头那种！就是小孩子，只要你在他面前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懦弱，他都会毫不犹豫杀了你，抢走你身上所有东西。”
　　泰达米尔拔出刀，将地面劈开道四五米的裂痕。
　　那些已经在逐渐靠拢的人，便如受惊的老鼠，顷刻间消散。
　　“他真的住在这儿？”
　　泰达米尔有点儿难以置信，看着这个由垃圾堆砌起来的屋子。
　　“这就是那个铸刀天才索林根住的地方？”
　　男孩紧张道：“是，是的，先生，我花了不少时间，打听到索林根先生，现在就住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