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查尔斯先生

　　查尔斯就这样走了。
　　在最后的那一刻，两个人的视线相汇，眼神中暗含着的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克洛不知道查尔斯为什么会感到喜悦，但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悦，这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抓住了放在身前的命运，哪怕这条路上布满了刀与剑，又或者前方就是死亡，但这些都不需要去考虑了。
　　考虑那么多，只会给现在的生活增加负担，只会让未来的生活变得更加不堪。
　　他绝不想再像从前那样，只会蜷缩在角落中，任由事情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他必须和那样的自己告别。而现在时机已经到了，虽然放在自己面前的是人们不可触及的王座，但现在的自己有了一条通向它的路，没有任何的理由不迈上去。
　　也许错过这一次，就再也没有机会改变了，所以这次一定要迈上去，而且还要稳稳地站在上面。
　　克洛轻笑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管他会不会摔下来呢，先站上去再说啊。
　　他如此的想着，但心中依旧掺杂着雀跃与忐忑。
　　而就在这时，木屋外突然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那声音清脆的仿佛就是为了让克洛听到似的，渐渐地脚步声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脆，但却依旧很难判断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这种感觉就仿佛是，脚步声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样，不知不觉中萦绕在了克洛的耳边。克洛睁开眼睛，耳朵仔细的辨别着楼下的脚步声，试图从声音中判断来人是谁，但就在他睁开双眼时，脚步声却突然消失了掉。
　　刹那间，回荡在卧室中的只有心跳声，慢慢地心跳的频率也越来越快。接着又过了很久，那种脚步声却再也没有出现，就好像是有人经过了木屋，靠近后又渐渐地远离。
　　克洛强撑着露出一个微笑，总觉得又是在自己吓自己，心跳也渐渐地平复。
　　然而就在他放松后的下一秒，突然感觉到了背后一凉，那种感觉来自…窗外？
　　他头部僵硬地转向阳台窗的方向，而瞳眸也在下一秒猛地缩成了一道缝。
　　在他的视线中，一张诡异的脸紧紧地贴在窗前，扭曲变形的脸庞，如同魔鬼般映照在烛火中。
　　接着，是一道诡异的笑声从窗外传来，声音中混杂着密集的脚步声。
　　黑色的警车划过灯火通明的城市，驶过切利诺区，经过塔奇亚区，最终驶进了尤诺思区。但闯进尤诺思区后，警车依旧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而是直接加速闯进了城主塔的禁行区域，警卫人员迅速地围了过来。
　　“切利诺所警车，请你立刻停车，前方是禁止行进区域！”
　　警卫人员们吼道，但那黑色的警车转了个弯，竟从旁边蹿了过去。
　　“切利诺所警车闯入禁行区域，正在前往城主塔方向，请迅速拦截！重复一遍，请迅速拦截！”
　　“收到。”
　　加布里埃尔收起通讯戒指，抬起头，便见到一辆黑色的警车行驶了过来。加布里埃尔连忙翻过护栏，对着驶向自己方向的黑色警车喊道：“前方禁止行进，请立刻停车！”
　　“重复一遍，前方禁止行进，请立刻停车！”
　　加布里埃尔追着警车喊着，但警车完全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
　　“该死。”
　　黑色的警车从他的身前迅速地驶过，所有的拦截设备都被警车撞翻了掉，顷刻间禁行区域就乱成了一团。警卫人员迅速地从其他入口调动过来，手中的炼金枪也被调到了预备状态。
　　按照曼斯维尔德城的规定，警卫人员在三次警告结束后，将会解锁枪支使用权，必要时甚至可以对进入禁行区域的未知人员采取包括击毙在内应急措施。
　　“请立刻停车！”
　　警卫逐渐包围了黑色的警车，起初警车还能够通过绕路闯过去，但没过多久，他的周围已经全部都是警卫人员，所有的路都被封死了，警车也终于减速停下。
　　加布里埃尔跳过来直接落在了车前窗上，炼金枪从腰间拔出，直直地指向驾驶座。
　　“举起双手，从车上慢慢下来！”加布里埃尔低吼道。
　　加布里埃尔的炼金枪稳稳地指着驾驶座，但过了很久车内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也没有任何人从车上下来。
　　“请立刻下车！”加布里埃尔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车内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加布，好久不见。”
　　加布里埃尔微微一愣，警车的车门缓缓地打开，驾驶座上的男人侧着头从座位上走下来，站稳之后伸出手摆正了一下自己的警帽。
　　“查尔斯先生？”加布里埃尔收回炼金枪，从车上跳了下来，“您怎么到尤诺思来了？”
　　“怎么？老妖怪一死，现在这里就不欢迎我了？”查尔斯冷笑着看了眼周围的警卫。
　　加布里埃尔看着周围的警卫们，尴尬地笑了笑，示意他们收回了炼金枪。
　　“不是不欢迎您，只是这里是禁行区域啊，您来之前先和我们说一声嘛。”加布里埃尔说。
　　虽然在之前查尔斯也会经常来这里找艾尔温城主谈事情，但像今天这样强闯禁行区域还是第一次。
　　“事情太急，没时间给你们上报了。”查尔斯说道理所当然。
　　“但规矩…”
　　“规矩是规矩，我是我。”查尔斯拎起加布里埃尔的领子，“告诉我，老妖怪的尸体在哪里？”
　　加布里埃尔一怔：“尸体？”
　　“我问过管家公会的人，他们说在警所处理完现场之后，多卡西斯就派人将艾尔温的尸体搬过来了，现在，尸体被他们放在哪里了？”查尔斯问。
　　“这…身为警卫部队的我们对这件事并不清楚，而且多卡西斯城主今天完全没有离开城主塔才对。”加布里埃尔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倒是克里斯城主出去过一次。”
　　“克里斯？”
　　“对，克里斯城主这些天似乎很忙，昨天中午和今天下午都出去过，而且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加布里埃尔说道。
　　查尔斯微微一怔，昨天中午和今天下午？时间点与艾尔温死亡的时间，以及今天晚上克洛的遇到危险的时间似乎都完全一致。该不会这两件事都和克里斯有关系吧，但…按照克里斯的能力，想要针对克洛的话，顷刻之间克洛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吧。
　　“哦，对了，克里斯城主这些天离开城主塔的时候，似乎都没有带面具。”加布里埃尔突然说道。
　　“面具？”查尔斯这才想到，之前每一次在城主遇到克里斯，他都是带着奇怪的面具，据艾尔温所说，克里斯的脸上有很严重的烫伤痕迹…等等！
　　“那你看清楚他的脸了吗？”查尔斯问道，“他的脸上是不是真的有烫伤过的痕迹？”
　　加布里埃尔回忆了会儿，摇了摇头，说道：“因为距离不是很近，我也没有看清楚，但…似乎脸上很干净，没有什么伤疤之类的。”
　　“没有吗？”查尔斯眯起眼睛，犹豫着说道，“算了，克里斯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你先放我进去找到老妖怪的尸体再说。”
　　“这可不行！”加布里埃尔有些急，“虽然您是我的前辈，但现在是凌晨，城主塔内谁都不能进去的。”
　　“谁都不行？”
　　加布里埃尔一身正气地抬起头：“谁都不行！”
　　“你要想清楚，老妖怪才刚刚一百三十岁，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切利诺的巷子中，如果说不是谋杀你信吗？耽误了查案的时间，这个责任你负的起吗？”查尔斯问道。
　　加布里埃尔眨了眨眼睛，悄悄地凑到查尔斯耳边说道：“那啥…一百三十岁，不是已经挺老的了。”
　　啪的一声，加布里埃尔的脑袋上挨了一拳，周围的警卫人员又一次拿出了炼金枪。
　　“魔导士的平均寿命是三百岁，一百三十岁的老妖怪应该正值壮年才对。”查尔斯靠着警车，望向城主塔的方向，随着曼斯维尔德城的成长，这座六百岁的铁塔也逐渐被高楼大厦淹没在了其中，“所以正值壮年的老妖怪，突然死在巷子里，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加布里埃尔愣了下，讪讪地笑着：“查尔斯先生你就不要套我话啦，我就是一个当警卫的，城主啊，权力啊，这些事情我都没什么兴趣，我只需要守好门就好啦。”
　　“所以呢？”
　　“所以我肯定不会放您过去的啦。”加布里埃尔挠着头。
　　计划落空的查尔斯长吁了一口气，看了眼加布里埃尔便坐回到了车中。
　　“查尔斯先生！”
　　看到查尔斯坐回到了车里，加布里埃尔有些不好地预感，连忙敲着车窗喊道。
　　但事情也的确如他所料般的发展着，查尔斯坐回到车里的下一秒，轰鸣的引擎声便立刻响起，笼中困兽在火焰的点燃下逐渐醒来。
　　“查尔斯先生！”加布里埃尔又喊道。
　　“瞎喊什么，你们这里也不欢迎我，我就不进去了，但是我要开车离开也不行吗？”查尔斯从车窗露出头来，手指着前方说道：“你让他们往后推推，我调个头。”
　　加布里埃尔愣了一下，露出了笑容：“好的好的，只要您不硬闯，警卫部队永远欢迎您的。”
　　说着，加布里埃尔指挥着车前的警卫向后退了两步，好让查尔斯的警车调头，但事情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就结束，车里坐着的可是查尔斯啊！
　　“让我来给你上一课吧，小加布。”查尔斯坏笑着，如同野兽一般的黑色警车，猛地发出了怒吼般的引擎声，汽油发动机在一瞬间将热能化作了机械动能，警车如同黑色的火焰般喷射而出！
　　加布里埃尔一愣，这才发现，原本紧紧围绕的警卫因为向后退了两步露出了一道缺口，查尔斯抓住那道缺口出现的瞬间便冲了过去，等到加布里埃尔回过神来，那辆黑色的警车已经只剩下了背影。
　　“查尔斯先生！您不能坑我啊！”加布里埃尔有些绝望地哭喊。
　　直到其他警卫都追了上去，他的哭喊声才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