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卡特 上

　　头狼的胸膛被这颗粗暴的子弹炸开，很快就在它的身上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几乎是在瞬间，就让它失去生机，一头栽倒在地上。
　　卡特跌坐在地上，惊讶地望着这一幕。他不知道自己的子弹是怎么命中的，在他的理解中，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但头狼的确是栽倒在地上，失去了首领，其他的土狼犬能想到的只有逃跑。它们早就忘记，这是这个虚弱的人类的最后一颗子弹了。
　　等到狼犬群散去，在那些土狼犬的尸体附近，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影，不，是两个身影。
　　他们越过土狼犬的尸体，朝着卡特大步走来。
　　虽然知道自己是被他们所救，但此时卡特的心中，却没有劫后余生的轻松感，反而是警惕了起来。
　　在荒野生活的久了，自然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付出，都需要收回回报。而卡特身上值钱的东西不少，比如说，他手上的那把F634猎枪。
　　只是，那两个人直直地走过来，甚至没有在他的身边停留，而是走到了他背后的小河边。
　　刚才，就是这条小河拦住了他的去路。当然，跳河逃跑是不可能的，在水中，枪械很难瞄准，而且他游泳的速度，肯定比不上土狼犬。
　　他几乎可以肯定，在他跳河的一瞬间，所有的土狼犬都会毫无警惕地扑上来，然后在这浅河中，把他撕成碎片。
　　李察和藤藤蛇不说话，并不是为了耍帅，而是因为他们实在是太渴了。
　　下游的河水原本不能直接饮用，但渴极了的李察和藤藤蛇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李察很快用树枝在河边刨了一个小坑，用随处可见的树叶铺好以后，再把喝水引到坑里。
　　静置十秒以后，李察和藤藤蛇相视一眼，然后趴在坑边，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
　　水有一种硫磺的气味，味道算不上好喝。在十秒之内，杂质也不可能完全沉淀，这应该属于只经过最基础过滤的E级水，连荒野人都不会去喝这样的水。
　　但没过多久，李察和藤藤蛇就把坑里的水给喝光，然后再一次地重复起刚才的做法来。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身后的那个人，已经从茫然的跌坐着，变成两手垫着后脑勺的躺着。他把枪放在一边，因为从这个人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敌意，李察和藤藤蛇，也就没有去理会他。
　　李察的灵视，现在已经可以帮他探测危险——包括人类的和精灵的恶意，恨意和杀意。不过只能是在比较小的一个范围里。
　　“呼。”总算是喝饱了，李察擦了擦嘴，视线不由地落在那个躺在地上的壮汉上。
　　那壮汉身高一米八，浑身的肌肉几乎要把那件黑色的作战背心给撑爆了。在新世界，大家都普遍营养不良的情况下，这种人是很少见的。
　　结合他在方才战斗结束之后，马上就累瘫的糟糕表现，不知怎么的，李察在心里给他安上了一个纨绔子弟的标签。他知道在这个世界有很多人，喜欢通过各种药剂来让自己获得强壮的身体。
　　只是李察其实是有点错怪他了，在李察观察到这场战斗之前，这个家伙已经举枪超过了一小时。只是因为头狼太过机敏，这才找不到机会。
　　况且，李察似乎也忘记了，他自己也仅仅只是一个三阶能力者，还没有资格如此肆意评价一个有着两项二阶能力的能力者，更不要说他这个三阶并不是战斗类的，水分很大。
　　不过，只是凭借着这个能力，在混乱之中，李察依旧是找到了那根亮起的线——在千百根颜色不一的线条当中，那根连接着壮汉枪口和头狼胸膛的线，是那么的明亮。
　　他李察几乎是本能地喊了出来，其中或许有别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是，看到有人发现破绽而不开枪，他实在是忍不住。
　　当然，他也不希望有人在他面前被活生生地撕碎。这是荒野之中的人性，尽管这种人性有可能会在将来害了李察，但他却不愿意放弃，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
　　看着李察的表情，倒在地上的卡特，嘴角不由地抽动了两下。他能看出李察已经给他贴上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标签。
　　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不爽，壮汉把自己的枪举了起来，只是刚想对准李察，两条藤鞭便是从那只藤藤蛇的背后伸了出来，一只狠狠地打在他的手上，打得他吃痛大叫一声。另外一只则是把那把猎枪缠住，带了回来。
　　“藤藤！”藤藤蛇气鼓鼓地等着地上的壮汉，尾巴上的叶子警惕地绽开。对于这种恩将仇报的人，它恨不得在这里就把他抽得皮开肉绽，只要它想，甚至可以把对方直接给活活抽死。
　　只是李察接过枪，阻止了藤藤蛇的动作。枪一入手，他便打开弹夹一看——果然，里面并没有子弹。
　　“子弹呢？”李察问了。
　　“打完了，没有子弹了。”卡特回答。他并没有说谎，他这次本来就只带了六发霰弹，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在回程的时候，还能用剩下的三发子弹来打猎。
　　不过他在任务中节约了三发子弹，却没想到六发子弹都差点没能他解决回程时遇到的麻烦。
　　想了想，李察把猎枪丢还给了躺在地上的那个壮汉，然后拍了拍藤藤蛇的肩膀：“走了！”
　　他可不想带着一把没有子弹的枪，再走上二十一个小时的路程。
　　藤藤蛇瞪了那壮汉一眼，而后也是收回了藤鞭，跟着李察走去了。
　　卡特又坐了起来，他抱着枪，望着那人和精灵离去的背影。直到他们走出去许久，几乎要消失在森林中的时候，他大声喊道：“喂——”
　　那两个身影停了下来，不过没有转过身，卡特挠了挠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去哪，我顺路啊！”他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他卡特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
　　“怎么？”李察停了下来。
　　“我有车！”卡特拍了拍胸脯，很自信地说了。他相信，在新时代，没有人会拒绝一辆越野车。
　　李察愣住了，在心里面计算了一下一辆车和一把枪可以买多少食物之后，发出了一声感叹。
　　果然是个纨绔子弟。
　　李察只是思索了片刻，也不客气，就点了点头：“我要去约克镇。”
　　步行需要两天时间的路程，坐车的话，只需要几个小时就可以到达了。像这样的善意，李察当然会接受。
　　“哈，我也正好去那儿。”壮汉一听是约克镇，脸上也是笑开了花，他伸出一只手来，“我叫卡特。”
　　“李察，这是藤藤蛇。”李察伸出手，轻轻地和他握了一下。他感觉到这只手充满了力量，灵视悄悄发动，只是从对方的动作上，并没有更多的信息传来。
　　而当卡特想要伸过去和藤藤蛇握手的时候，这只小精灵把自己的头扭向一边，显然对于之前卡特想用枪指着李察的行为表示不满。
　　卡特再次哈哈一笑，就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他似乎笑了很多次，超过他平时一周之内的总和。
　　“来，我带你找车去。”把枪往身后一背，卡特钻进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