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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吼，他们竟然还能撑住，看样子船长的水平还算不错。”
近海之王号上，一个身穿棕红色大衣，黑眼圈浓厚的男人，正拿着望远镜看得津津有味。
“老大，咱们还是别玩了，兄弟都憋着一股劲，想早点到冷水港上去。”
“给我闭嘴！难道船现在不是往冷水港开？”西格放下望远镜，扫兴地斜着眼：“日熊，我发现你是越来越爱多管闲事了。”
“哪有！老大，我这不是替兄弟们问问嘛...”日熊陪着笑脸，一张黑脸皱的变了形。
“呵...”
西格不置可否，笑了笑大力一拍对方肩膀，然后举起望远镜继续观察，没再搭理他。
这时，从另一头走出来个高瘦男子，留着胡子，眼袋很重，穿着一双显眼的大头黑靴子，踩在地板上一下一下格外响亮。
“看样子你对我有些不满，是吧，日熊。”来人说道。
“怎么会？希古玛，这是哪来的谣言？”日熊挑了挑眉，表情夸张，像是被对方的话给吓了一跳。
“联合海贼进攻冷水港是我的提议，暂缓出动也是我的提议，你说兄弟们有意见，是对谁有意见？对我的？还是对船长的？”
希古玛点起烟，说话在风浪中显得轻声轻语。
一直将注意力放到海上的西格，也回过头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
“哈哈，怎么会，我一直觉得希古玛你是船上最聪明的人，老大叫我听你的肯定没错，都是这群垃圾傻瓜没脑子，不知道你的本事，我是向老大告他们的状呢。”日熊摊开手，打着哈哈。
“呵，日熊，收起你的小聪明吧，在这条船上，拉拢多少手下都没用，只有得到船长的赏识，你才能待下去，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明白？”
“希古玛！你是在质疑我对船长的忠诚！老子跟着老大走南闯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
“好了，能闭嘴吗你们？”
西格保持平举望远镜的姿势，回头瞥了眼二人，见他们同时很给面子的闭上了嘴，又扭过头去。
他嘴上说道：“希古玛的提议是我同意的，让那帮蠢货帮咱们搜刮钱财，这难道不好吗？去的早又有什么用，还得跟着花力气挨家挨户跑，现在去，只要抢那群垃圾就好了，多省心。”
“老大说的对，我这就去告诉那群垃圾，让他们都闭上嘴。”日熊赶紧递上一瓶酒，像个舔狗一样连连弯腰。
西格单手接过酒瓶，晃了晃，用牙齿磕开瓶塞，喝了一口后骂道：
“什么垃圾？是兄弟！日熊你个垃圾，对大家能不能尊重点，我们是个大家庭，在一条船上，都是兄弟！”
“对对...是兄弟...”
日熊屁颠屁颠跑了下去，没过多久，一连串训话声传了过来，其中夹带几句膈应希古玛的混账话，隔老远都能听见他那大嗓门。
希古玛冷哼了一声，虚着眼，没发表任何意见，倒是西格听久了，忍不住放下望远镜，笑开了花，“哈哈，日熊那家伙，真他么是个人才。”
也不知道他的笑点到底在哪，到后来，越笑越起劲，差点因此岔过气去，带出一连串咳嗽，赶紧喝口酒，缓了缓，一抹嘴巴，脸上混着眼泪酒水安慰道：
“希古玛，别理他，他就是个蠢货，船上从来不缺傻瓜，唯独缺你这样的聪明人。”
“我也不想与一群垃圾为伍...”希古玛厚重的眼袋上方，是一双死鱼眼，看谁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不说这个了...咦？我望远镜去哪了？希古玛，快帮我找找！”
“它在你脖子上挂着...”
“嚯！还真是……哈哈哈...”又不知道是哪个笑点戳中了他，引得他继续笑声连连，停不下来。
希古玛没打扰自家船长的乐趣，死鱼眼关注到了大海上去。
视线中，单桅帆船已经开始倾斜，随时都有侧翻的可能，不过船上依然没有人选择弃船跳海，顽强地朝冷水港靠近。
他轻轻摇了摇头，趁四下无人注意，走下高台，往舱室中自己的房间走去。
房门处，有两个海盗守在门外，时刻防备着四周。
其中一名海盗见来人是希古玛后，朝他点了点头，随即侧开身位，让出一条过道。
希古玛拧开房门，发现早已经有人在椅子上等着了，他与那人对视一眼，随即小心翼翼关上房门，径直过去坐到了对面。
两人皆不说话，一人抽烟，一人手指点着膝盖，各做各的事，直到一段时间过后，房门再次被人打开。
希古玛看了来人一眼，问道：“安全吗？别最后一步翻了船。”
“放心，我比谁都怕死。”来人正是之前与希古玛争锋相对的日熊。
他此刻披了件麻质的脏外套，还有块松松垮垮的头巾裹在头上，没了那标志性的苹果头发型，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这是日熊。
海盗常年生活在岛屿或船上，淡水资源一直是稀缺货，连无所顾忌地喝水都是问题，更不用说洗澡洗衣服。
所以大家都很脏，灰头土脸，衣服也是酸臭冲天，千篇一律的暗色调，因此，为了更好的辨认与宣传，大多数海盗都有自己的标志性特色，比如日熊的歪苹果头...
“你怕死？”希古玛难得笑了笑，就是笑起来有点牵强，“如果怕死，你也不会来这了。”
“大错特错，希古玛，我已经不是第一遍跟你说了，西格那些好兄弟里边，我是最后一个了。”日熊摇着手指，表情颇有点耐人寻味。
希古玛知道他的意思，毕竟这也是让他下定决心拉拢并能够说服日熊的原因所在。
西格海盗团的前任船长，是西格他爹。
西格在他老爹死之前，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贼二代，因为他老妈只是个酒馆女郎，还有他爹特别酗酒暴戾的缘故，他甚至比不上一个水手地位来得高。
懦弱、自闭、卑微...
有时候，真的很难想象恶名远扬的西格小时候是这副模样。
直到他爹死于肝硬化，西格才算熬出了头。
海贼从不兴世袭罔替这一套，老大死了，谁有本事谁就上台，往往大多数海贼团在船长死后都会分崩离析，更别说让个贼二代子承父业了。
但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奇怪，西格他爹的海贼团人数总共就百来人，其中却有五十七个或强或弱的海贼决定支持西格带上船长的帽子。
没人知道是为什么，身为五十七人之一的日熊也不知道，当时他就是个小喽啰，哪有什么自主权，都是上面跟着的大哥说什么，他就跟着干什么。
西格在大多数支持下，理所当然当上了船长。
但在之后的二十年时间里，五十七人一个个失踪或死去，且或多或少都与西格有关，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西格已经疯了！
没有人会觉得爱杀人的海贼船长有什么不对，毕竟是海贼，贪婪、自私、邪恶，这些都不是问题。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希望自己的船长是个疯子，被杀的那个人是自己。
日熊现在是五十七人中的最后一个，若说之前还有侥幸心理，那么此时此刻，他已经毫无退路。
“不说这个了，情况怎么样？”
“别担心，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你照我说的办就行。”
“怎么可能不担心？行动提前的这么突然，完全没给我准备的时间，现在我这边的人手只有五十来个，根本算不上优势，一旦你那边出了差错...”日熊做了抹脖子的动作，埋怨道：“脑袋要搬家的。”
“不会出错。”希古玛语气很肯定，说道“我比你更想干掉西格，你只管吩咐下去就行。”
“行吧。”
日熊耸了耸肩，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一直坐在那里倾听的第三人，在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后，略微俯身，小声开口道：“他毕竟也是个海贼。”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完全指望他，但在处理杂鱼方面，他很合适。”
希古玛在船上待了半年，无比清楚海贼的行事风格，至少，日熊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他了如指掌。
海盗身上的缺点他都有，一样贪婪，一样阴险，而且，这个人和他自己说的那样，很怕死。
如果自己这边出了问题，想都不用想，日熊必定是第一个反水的人，但只要自己能够占据优势，他又会是个最忠实的小弟。
“现在我不能离开西格太久，希罗，到时候，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