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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破旧的铁皮柜门,
车歆蹲在地上。
顺着一层层抽屉,随意的翻找着一些零钱。
截至今日他已经连续四天没迈出过家门槛。手里翻找着零钱,脑海里却又浮现起一周前餐馆老板对自己凶相毕露的样子。
“喂!你这家伙!”
“你!你!你到底干什么吃的?”
“你就只干让你干的,连这个都做不好吗?”
小瑶向取餐台的师傅要了几个冰块加在冰红茶了,端到了金老板身旁的餐桌上,转身就准备去关上店门。
“门不要关,犯了错会怎么样?不得让大家都看到吗?”
小瑶畏惧的看了眼金老板,松开玻璃门的门把手。
“哗啦!”
金老板喝了两口冰红茶,便将剩下的都洒在车歆身上。
“看啊,你这家伙!嗯?看看你到底干了什么!”
手机被他摆在了桌子上。
车歆看着手机屏幕中,一张衣服被菜汤弄湿的照片,紧接着跟了张手臂浅二度烫伤的医院报告单。
下面则是好几个人的消息:“坚决开除!”
车歆扭头看了眼站在收银台前的小瑶,但她的表情中只有疑惑。
事实上,小瑶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车歆看到的是什么内容。
金胖子趁车歆扭头的功夫瞪了眼小瑶。
“老板,我没有端洒过菜盘,这个客人我不认识。”
“我管你承不承认,客人因为你被烫伤这就是事实!”
“你可不能胡说八道,受伤的人是谁?让他站出来跟我当面对质!”
“什么我胡说八道!”金胖子提高了嗓门。
“你年纪轻轻,倒是挺能狡辩,我看你还是别来里工作了,这个月的工资也没你的了。”
“这小子什么时候把菜盘子端洒了啊?我怎么没看见。”
“我哪知道,你管他呢。我看啊,这小子就是活该!”
几个后厨打杂的员工小声议论着。
其实早在与小瑶对视的时候。
车歆就已经明白,今天金胖子诬陷他这事,自己只能认了。
想想自己也没一技之长,好不容易找个工作,虽然不知道这金胖子今天抽什么疯,但他还是忍住了摔门而出的举动。
“老板,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好,我给您道歉,您看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车歆恳请的目光直视面前这个比他高了小半截,肥头大耳的男人。
能看出他的不耐烦,宽广高耸的额头凝聚了几滴汗水。
金胖子面对车歆的目光,有些闪躲,但也是在这一刻,他仿佛下定决心。
“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伫立原地的金老板,看着车歆落寞离去的背影。
“所以才一直是个打杂的啊。”
恰好此时,腰包里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金胖子的感慨。
满怀怒气走出餐馆的车歆,情不自禁的撇了眼金胖子停在店门口,布满灰尘黑色奥迪A4。
......
自上次被金胖子撵走他。
车歆的人生就再次进入颓废期。
他瞧不起那家不到100平米的小餐馆,瞧不起金胖子虚伪又小气的柄性。
“随随便便一个理由就以为能把我糊弄过去,不就他喵的嫌多老子一个人要多发一份工资。”
“要不是那天出去买菜路正好路过这破店,看到你那侄儿围着个围裙还端洒了菜盘子,不然老子还真就傻子似去求你能过几天心情好了通知去上班呢!”
“呵呵,我就是贱,我是看不起这破店,可我自己穷到住的还是父母留下来的老房子,估计人家看我都跟看乞丐一样。”
“活的真他娘窝囊。”
锤了一拳铁皮柜门,发出了砰的一声。
除此之外啥反应也没见着。
非要仔细看,无非就是柜门又多了一块瘪下去的痕迹。
车歆瞅了瞅握紧的拳头。
“嚓,这都能破皮?”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车歆决定今天就出门买把U型锁,等到凌晨趁着路上没人,上去把金胖子的店门给锁了。
像锁班主任小电驴啊,锁教导主任的永久牌自行车之类的。车歆中学时代可没少听同学说过。
这次车歆决定也体验一把,锁金胖子店门,再把钥匙扔下水道的快感。
有次注意到店里监控没亮红灯,他就问过小瑶。
知道金胖子为了省钱,就只有店里收银台上方安了个真的监控摄像头。
还只能拍摄到收银台周围的动静。
其他角度的监控摄像头,听说还是金胖子厚着脸皮找安装师傅讨的坏的监控安上去装样子的。
至于会不会因为其他因素被治安局逮到,
他已经不在乎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锁一波再说。
不过这会儿拉开抽屉找零钱,倒是翻到了不少小时候的旧玩具,几颗玻璃珠随着拉开的抽屉滚动出来。
随手捏起两颗玻璃珠盘了起来。
听着两颗玻璃珠在手里碰撞发出的悦耳声,“恩,还是这熟悉的手感,不错。”
反正零钱也翻出了三四十,买锁钱应该是足够了。
正好一时兴起,车歆干脆盘坐在地上。
也不在乎已经两三天没有拖的地面脏不脏,反正都是自个儿家的地板砖,自顾自的翻找起玩具来。
掀起本子,瞄了眼盖在底下的俄罗斯方块游戏机,摁了下开关键,没反应。
“没想到好几年不玩,这玩意都放坏了。”
车歆拿着游戏机放在耳边摇了摇,
这才发现游戏机后盖已经掉落,至于里面的电池早已不知所踪。
“唉,看来一会出门还得买块电池,得重新复活这个老朋友啊。”
腾出一些小件杂物,又顺着抽屉板往里掏了掏,这才找到游戏机的电池后盖板,还顺手摸出了个毛都快掉完了的鸡毛毽子。
“靠,这个玩意毛都要掉没了,还能踢么。”
说着,手腕轻轻一抖将鸡毛毽子向垃圾桶送去。
啪地一声,鸡毛毽子砸在垃圾桶边沿又掉落在地。
闻声望去,“唉,这垃圾桶也好几天没倒了,看来今天任务繁重啊!”
拉出最后一层抽屉,一辆木质火车头滑了出来,正好撞上了他的食指。
烟囱冒出了一缕白烟。
“我靠,这玩具上的灰尘也不至于这么多的吧。”说着,车歆这才搓了搓满是灰尘的手。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在满屋啪嗒,啪嗒的回声中,
车歆拖沓着黑色人字拖鞋,迈着老年人的步伐走进厨房。
粗暴的将水龙头手柄拧到底,大量自来水“哗哗”的流淌出来。趁着放水这段时间,他单手熟练的将垃圾袋打了个结。
又弯腰捡起地上的鸡毛毽子,从垃圾袋留出的缝里塞了进去。
提在左手掂了掂分量。
“挺沉的啊。”
只待水池淹了过半,将手中娇弱的木质火车头直接摁在了水里涮了涮。
期间,火车头烟囱还不时冒几个气泡以表示反抗。
“你这玩意咋这么脏,把我家水都给染黑了。”
如果火车头现在能够说话,此刻一定有一句mmp当讲:你小子把我丢这铁皮柜里十几年,我盼星星盼月亮也没能等到你再碰我一下。现在老子身子脏了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捞出火车头,控了控水分。
车歆提着垃圾袋走回客厅顺手将火车头摆在茶几上。
又是啪嗒,啪嗒......
绕一圈来到柜子这,抬起脚踢了踢最底一层抽屉。
合好,关上铁皮柜。
拿起上方的几十块钱连带大门钥匙一把塞进裤兜里。
走到门口换上纯白色无标板鞋,推开防盗门。
“我车歆发誓要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
深吸一口气,呼出,
再吸,再呼。
“呕~这垃圾袋味儿咋这么重。”
一声闷响,防盗门被关上了。
车歆这一走整个屋子里顿时安静。
厨房水龙头还在滴答,滴答......
客厅茶几上,木质火车头在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