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尹合欢的第一个技能

　　从尹合欢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那间办公室穿过，就到了一间带厨房的餐厅。长方形的原木桌子上，已经摆了三盘芳香四溢的牛排，三杯红酒，中间还有蘑菇沙拉。尹合欢惊喜地望着身边的幽灵小姐，却听见骷髅侦探说了一句：“youarewelcome。”
　　这也是一句“史前”传下来的混用语，据说，原本被使用的范围很大。
　　难道饭是他做的？！
　　只见骷髅侦探从料理台边端了另一盘带有大虾的沙拉到桌边，好像知道尹合欢在想什么，“幽灵小姐连咖啡都煮不好，怎么会做饭呢？剑鞘男孩。”他用着尹合欢的新外号。
　　三个人坐好，准备用餐，尹合欢所好奇的事情终于有了答案：幽灵小姐优雅地切好牛排，又优雅地咀嚼着，从她半透明的脸颊外完全能看到过程。接着，她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第一口牛排掉下去了，她接着喝了一口红酒，血液一般的液体顺着她的口腔、咽喉流下，十分美丽。她开始切第二块牛排。
　　这时候尹合欢看着骷髅先生，他不是半透明的，却是“半开放”的：咀嚼过的牛排混合着红酒，带着艳丽的色彩从颌骨处掉落，落入西装包裹的胸腔。
　　尹合欢觉得自己可能是变态了，看着这样的场景，他居然食欲大增。
　　“哦，我想起来了，还有面包。”
　　骷髅侦探非常绅士地站起来，回身取了锅里刚刚煎过不久的焦香的面包片，用他纤细的白骨掌，把竹编的小筐推给尹合欢。幽灵小姐好像不用减肥，一下子拿了两片。
　　不仅如此，她打开了电视机。这时候正是兹德拉斯城城市1台的新闻时段，记者带着一个大口罩，就站在尹合欢家楼下进行报道！
　　“军警已经调查过10个小时前遭遇神秘绑架的兹大大三学生尹合欢的家庭，没有发现可疑迹象。尹合欢是一名普通的男大学生，他失踪前继承了巨额来源不明的遗产。为其进行了快递服务的快递小哥，还关在他所居住的2号公寓楼内，因为该公寓楼发现了078号瘟疫病例。这些事实之间到底有无联系呢，本台将继续进行跟踪报道。”
　　尽管“绑架”尹合欢的人就是幽灵小姐和骷髅侦探，他们还是以吃瓜群众的表情看了看“新闻当事人”尹合欢。
　　“我们的剑鞘男孩，你上新闻了！”
　　下一条新闻回到了演播室，原来，第一个078号病毒的发病者迪卡刚刚去世了。他生前的同事们眼含热泪与专家们讨论，内容涉及迪卡本人，涉及瘟疫的根源调查和传播情况，据说，本城已经有519多人感染了病毒。这种病毒的特点，是造成病患大量地无法控制地鼻血涌出，随即，病患从头部开始，身体的各种重要器官、腔体、乃至毛细血管都开始渗血，极为痛苦。迪卡是在发病2天后就出现了意识不清的情况，在医院全力抢救到如今才去世的。其他的死者，已经有100多名了。
　　再下一条，就是迪卡粉丝的纪念活动。
　　幽灵小姐关闭了电视机。
　　尹合欢弱弱地举起手，“我，还想看一会儿。”
　　“没出息，”幽灵小姐坚决拒绝，“你是在和本城最优秀的侦探以及他的助理吃饭，真的想知道什么，应该靠自己的能力去调查，而不是听媒体怎么说。”
　　“调查？这有什么好调查的，不就是瘟疫吗？难道你相信有人制造和散播病毒这种阴谋论吗？”
　　“和你说不清。”幽灵小姐鼓着嘴巴，“给你一小时休整，我们也要休息一下，别打扰我们。”说完，她就把吃牛排的盘子敲了敲，“你刷锅洗碗，懂吗？”
　　“好。”
　　”厨房、办公室，我的房间和你的房间，以及我们共同的浴室，都打扫一遍，懂吗？”
　　“额，好的。那么，侦探先生的房间？……”
　　“他不用。”
　　尹合欢用了一个半小时打扫，他正在最后整理垃圾袋的时候，看到幽灵小姐摇摇曳曳走了过来，将两个小塑料袋交给他。
　　是碎掉的牛排、芝麻菜、蘑菇、面包，和红酒的混合物。
　　尹合欢的表情，与其说是恶心，倒不如说是惊讶。
　　幽灵小姐笑个不停，“你不会傻到认为幽灵和骷髅都能吃人类吃的东西吧？我们不过是过个嘴瘾。”
　　尹合欢将两大袋垃圾拎出房间，按照幽灵小姐的指示，经过昏暗的走廊，走到另一个楼梯口，在它的背后发现了垃圾桶。他很好奇是否有工作人员来这里收集垃圾，更好奇走廊里其他的一扇扇门内，都是些什么住户。
　　接着他心里一凛：自己就莫名其妙住进了这个地方，要住多久？以后会发生什么？
　　幽灵小姐和骷髅侦探，就抱着胳膊站在事务所门口等着他。然后，他们一起上了通常使用的那个楼梯，一直跑到了楼顶，打开出入口的盖子，上到了天台。
　　雾丸大厦有15层，不算是特别高的楼，这时候俯瞰下去，也能看到克拉拉区和更远处的很多建筑，在灯光里影影幢幢。微微的风吹过来，骷髅侦探带着一种冷峻的懒散，自顾自向这个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停下来，抱着胳膊，靠在了墙上。
　　幽灵小姐则说了一句“跟我来”，示意尹合欢跟她走到楼顶天台的最中央。
　　随着幽灵小姐的脸色越来越庄重，尹合欢有点儿紧张了起来，“那个，你们到底决定教我什么？”
　　话音刚落，幽灵小姐高飞一脚，直接击中尹合欢头部，他刚刚看清对方短裙下到底是什么风景，就立即疼到忘了，带着不甘和惊讶倒地。
　　“啊……”
　　虽然脑子里想问的话是“难道要教我挨打不能事先和我商量吗？”但是实际上发出的声音，只有微弱的呻吟。
　　幽灵小姐上前，一把把他拉了起来，尹合欢刚站稳，又是一脚。
　　“啊……求你……”
　　接着，这个过程被重复了20次。
　　尹合欢最后的理智告诉自己，他可能要死了。幽灵小姐只是想虐杀他而已。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次次踢到了骷髅侦探的面前，直接就感受到两根尖细的冰凉的手指插入了自己的后背。
　　“啊——”
　　这倒是一声撕裂空气的、全身心的嚎叫！实在是太疼了！问题是：这就是教学吗？尹合欢脸上全是眼泪，又被幽灵小姐拉住双手，从叉住自己的白骨掌上“秃噜”了下来，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感受到的那阵冰冻感，这次是从手掌升起了，幽灵小姐一边拉着他后退，一边整个双眼变为血红，半透明的身躯有一道道淡红色的雪花状锁链出现，并且通过尹合欢被抓住的手掌输入进这个可怜男孩的躯体。他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因为体温正在可感地下降，下降，背后涌出的那两股血，应该也化为了冰柱……
　　这时候，骷髅侦探绕到了幽灵小姐的身边，同时面对着尹合欢，他空洞的双眼里忽然像两了两盏恐怖的幽蓝的灯，两道闪电从其中射出，直接击中了尹合欢的眉心。
　　那一刹那，从被幽灵小姐踢第一脚时的疼痛感，似乎又重来了一遍，那一刹那，这一切的迷惑、恐惧、憋屈、自我怀疑变成了一口想要呕吐的眩晕感。
　　这股眩晕感从脑际蔓延到尹合欢胃部，再到身体的各个部位，然后重新汇聚到脑际，终于从他的嘴中喷薄而出。
　　“卧槽！”
　　普通男大学生尹合欢，喊了一声，就看到幽灵小姐被一股反方向的强大力量弹开，雪花状锁链，改变方向反攻向她的身躯，并最终流向那双血红色的双眼，然后暗淡，暗淡，暗淡，幽灵小姐倒下了。
　　骷髅侦探纹丝不动，但是嘴巴张开了一下，又重新合上，似乎强忍着痛苦。
　　与此同时，周围小范围的空气中炸裂开无数条细小的闪电，但是没有击中任何一个人。
　　侦探先生还带着好奇晃动脑袋观测了一下。
　　尹合欢的疼痛感、恶心感已经全部消失了。刚才就像一场梦。
　　骷髅侦探稳住了自己，回身奔向倒地不起的幽灵小姐，用公主抱抱起了她，直接没有经过出口和楼梯，而是越过了楼顶天台的墙壁和安全护栏，沿着15层高楼的雾丸大厦外壁，攀沿而下。
　　尹合欢甚至来得及趴在天台一探究竟，然后还想了想，“确实比爬楼梯快。”
　　“愣着干嘛？下来！”骷髅侦探的声音越过15层楼的高度传上来。
　　他已经到达了地面了，现在要重新进入大厦使用楼梯回到地下二层。
　　尹合欢赶紧从命。
　　侦探事务所的门开着，尹合欢赶回去，觉得异常口渴。他凭借着直觉向右拐穿过餐厅，那边还有一间房子。
　　打开虚掩的房门，是一间刷着黑色涂料的奇怪的卧室，黑色的床，桌子椅子，骷髅侦探就坐在椅子上。他面前，却是一个雪白的浴缸一样的插满管子的奇怪仪器，里面翻腾着薄荷绿的液体，幽灵小姐已经变得几乎全透明，正浸泡在其中。
　　尹合欢手足无措，“她没事吧？”
　　“嗯。”骷髅侦探似乎再出神，听到尹合欢的声音，他指了指一边，尹合欢才发现了另一把黑色的椅子。他走过去坐下，骷髅侦探问了一句：”渴吗？”
　　“嗯。”
　　“以后记住，这种时候都会渴，要等至少半小时才能喝水。”
　　“好，她怎么了？”
　　骷髅侦探这时候看着他，非常温暖地笑了笑，“不用担心。你真的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不关心自己学到了什么吗？”
　　尹合欢这才记起了刚才的主题：技能授课。
　　他神情迷惘，挠了挠头，”我学到了什么？”
　　“伤害双倍奉还。你学会把对方施加给你的伤害，双倍奉还给对方。你放心，这不是禁术。我们两个想了很久，觉得这是集防守和攻击于一体的招数，适合你学习。”
　　“那你们受到的伤害，为什么没有双倍奉还给我？”
　　骷髅侦探又要翻白眼了，“你傻啊！我们不会啊！”
　　“啊？不会？那你们敢教我？！”
　　好在此刻，几乎已经全透明的幽灵小姐，已经变回了半透明，奶甜奶甜地抱怨了一句，“吵死了。男人在沟通这方面，真是个顶个的没用！骷髅先生，请去泡咖啡，剑鞘男孩，你别闹，听我给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