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拾荒者

　　“九哥，九哥快看小鬼又来抢我们东西了。”
　　“给他脸了？九哥、我看是上次给的教训不够就等您发话了。”
　　“揍他！”
　　“算了吧，我看他那样子，估计也撑不了几天了
　　……”
　　几人叫嚣着这上百个堆叠成山的垃圾堆是自己的地盘，不允许旁人进来捡拾。说着几人撸起袖子就要动手，收拾正在趴在垃圾堆上翻找的小孩。
　　这孩子一米六左右，全身没一件完整的衣物，破破烂烂的刚好能够遮住身体。稍微挪动一下，锃黑发亮的皮肤就显露出来。
　　底部搜寻无果，男孩开始往陡峭的垃圾山上爬去，垃圾山上的大多是巨石，大型废弃金属，木头横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荒废的建筑工地。
　　而男孩的爬山就是真正的“爬”山。
　　一双紧紧抓住石头缝隙的黑手饱经风霜，满是裂纹。锐利的巨石棱角又重新在小手上割了一个豁口。身子在棱角分明的碎石残渣中磨过，双脚使劲蹬让自己往山上挪动。
　　满头粘连在一起的脏发与垃圾中的石子，土渣粘黏一起并肩齐行。男孩咬着牙狠命的往前挪，似乎山上有宝贝一样。
　　大部分脸蛋隐藏在脏乱的头发下，只能看到微微露出一点的下巴，一种死尸的错觉。隐约间头发头发的缝隙看到一双的闪烁的眼睛，提示旁人我还活着。
　　那几人聚集的垃圾山稍高处坐着一个一米七的消瘦青年，看着山下七八个蓬头垢面的小弟叽叽喳喳的讨论。
　　瞥了一眼男孩的位置，手上拿着刚上交来的半片的小饼干，玩的不亦乐乎。轻蔑的说：“九哥我今天心情好，暂且放他一马，你们继续找，今晚回去吃的都少不了。”甩了甩头发，显得几分阔气。
　　说话的九哥一件破旧的短袖，背部有着拳头大小的洞洞。一脚穿着皮鞋，一脚穿着断了一半的人字拖。熟练的从裤兜里拿出一只鲜红的袜子，小心翼翼的把半块饼干放好，继续指挥着几人。
　　“好的九哥。”一听晚上回去有吃的，几个小跟班铆足了劲在垃圾堆中翻找。同时羡慕起九哥的“储物小包”。
　　食物带来的兴奋促使一行人忘记了那个趴在他们翻找过几遍的圾堆中“寻宝”的可怜虫。
　　抹了抹脸上不注的汗水，咬着牙齿抵制着双手带来的痛感：“幸好他们今天没找我麻烦，要不然今天就得玩完了。”
　　全身的伤残，重伤已经不能支持身体再次站起来。
　　“一厘米都爬不上去了，就这吧！”喘着粗气、汗如雨下。趴在垃圾堆上双手在冰冷，刺骨的石头、金属间翻找摸索。
　　胳膊，腿，肚子，浑身的肌肉时不时的抽搐一下，拒绝着搜寻的动作。
　　“不行，必须找到吃的，距离上次被那群人抢食物已经有3天了，嘴里藏得那点面包，早就消耗完了。”强忍着浑身的酸楚，疼痛。
　　老拾荒者说这是一片荒废的孤岛，四周都被海洋围绕着不可能走出去，是个被遗弃地方。至于什么是海？什么是岛这块土地上的人理解。
　　只知道每个月会有一个叫做飞舟的东西，从天上扔下来垃圾，有可能会在里面找到吃的，有可能会找见衣物御寒避雨。
　　当然引起拾荒者的纷争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被飞舟上扔下的巨大垃圾砸死的拾荒者也不在少数。
　　岛上的土著们也不是没有搜寻其活下去的地方，实在是千里之地，一片赤黄，这种烈阳曝晒下走不了多远，就会被晒成人干。
　　听说有不少人忍不住饥饿，外出寻找食物，被活活晒干在路上。偶尔会有大风刮来几根洁白的骨头，圆溜溜的，打磨打磨也是个不错的饰品。
　　也不知道飞舟到底存在了多久，单单是现在垃圾场的规模，足足有七八足球场，个个都堆得高如山峦，大部分都是无用的巨石、木材、废金属。谁也不知道这些从哪里运来的，扔在这里干什么。对岛上的拾荒者来说，能在里面找到吃的才是最关键的事。
　　此刻莫莫的双手已经麻木不堪，艰难的翻动着一块大石头想道：“难道我就这样了吗？走到头了吗？”
　　“也不知道这垃圾山被翻了多少遍了，我真能找到食物吗？”无奈的望着蔚蓝的晴空，嘴角挂着苦笑，与不屑还有不甘。
　　“也许这就是一场梦，死了大概梦就会醒？”心里猜测到。
　　“很累了，我真的很累了，我已经翻不动了。”莫莫脑海中冒出了这个念头，双手也逐渐脱力，整个人像一滩肉泥一样，散架了一般。
　　“呲溜”一下，整个人陷入翻找出的垃圾洞中。紧接着“哗啦哗啦”跟前垃圾山像是触动了关一样，塌陷，掩埋。
　　远处的几个拾荒者还在继续翻找，跟没有事发生一样，早已波澜不惊，习以为常。一个多愁善感的小跟班摇着头道：“哎，又一个被塌死的，可惜了。”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死一个少一个，这垃圾山哪能养这么多人，少一个竞争着，多一份找到食物的机率，多好的事。”坐在垃圾山高出的九哥教诲道。
　　“对对，九哥说得有道理。”附和道，时不时的几人目光瞄向九哥腰际的红色袋子，似乎里面有无限的吸引力。
　　“你们几个干活长点心，别把自己埋进去了，我在上面肯定没事。你们被压住了我也没辙，如果发生就自求多福吧，我是不会动手救你们的。”九哥提醒道。
　　他们团队本来也是有十多个人，其中几人就是翻找的太深，被压死在垃圾堆中，也有感情深厚的同伴心急救人被接连砸下的重物压碎，都是血的教训。
　　“我这是被垃圾山吞没了？”想要抵抗一下浑身却做不出任何动作，还好脑子还算清醒，只是其他身体部位没有一个能使唤动的，像是全体罢工了一样。
　　自嘲道：“也难怪，被打成重伤后，三天不吃不喝，还继续强行搬动重物，寻找食物，我是我的身体，我也罢工了！”
　　感受到身体坠下的破空声：“这垃圾堆下面有多深？怎么还没摔下去？”。
　　怎么还没摔死，可能才是莫莫内心的真实想法。
　　脑海里逐渐浮现那个被摧毁的建筑废墟的墙角，一个盖着略微干净衣物的女婴，眼角已经润湿，梦儿是自己给那个女婴取的名字。渐渐地回想起那纯真的笑容，略微纤瘦的脸颊，明亮的眸子，那才是梦的开始。
　　现在想来：大概是去年冬季的一个夜晚，自己在翻找了一天后终于找到几块破碎的面包屑和一个半瓶液体的塑料瓶，正准备返回，就听到“哇哇哇”的哭叫声。本能的的靠近看看是什么状况。
　　在刚飞走的飞舟扔下的垃圾中夹杂着一个衣裹，我当时被吓坏了，衣裹里是个婴儿，脸蛋还算白皙，略带点婴儿肥，不止的啼哭着。我一时间难以抉择，这孩子自己肯定养不起，但是扔到这，后果不敢想象，吃人的故事我也不是没听说过，尤其是这种幼儿。
　　小孩似乎察觉到感觉到我来了，停止哭泣，瞪着明亮的眸子看着我，至今都能想来那种纯粹的眼神，他想活下去。
　　我心一狠转过身去准备迅速离开，飞舟来的时间不是固定的，一会说不定有人察觉有新的垃圾，前来寻找，到时候自己的这点“宝贝”都要被收走，肯定也免不了一顿毒打。
　　婴儿的啼哭声又一次传来，远处出现一两个黑色的影子。有人来了，我得离开了，回头再看了一眼，婴儿的啼哭声又一次停止。
　　苦笑一声，算了吧，一个是死，再加一个小的，死的时候也有个伴，抱起垃圾堆上的婴儿，往“家”跑去。
　　除了衣裹，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婴儿的信息，唯一的信息这婴儿是个女孩，我就给她取名叫梦儿。意思是两人都活在梦中，凄惨的梦中。
　　随着“咕咚”一声，莫莫的联想被戛然打断。“湿漉漉的感觉，难道垃圾山下是水？”想道。
　　“也好也好，淹死总比摔死强。梦儿，这次哥哥实在是无能为力。”再次想起那个吃着自想己嚼碎的面包开心的挥手的宝宝，莫莫心里暖洋洋的。
　　脑海一闪，没有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