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生死

　　远简的房门已经是漆黑一片，止望没有再打扰，进了屋发现书桌边是亮的，淡黄色系的暖光，是一个DIY的小屋子，精美的布局角落，大约有40厘米的大小立方体，绿油油的草地，还有给个小人儿躺在床上看着屋顶上的小星星，露出笑脸，还有桥水，风水灌溉，典型的古代建筑房子，白色钢琴键上填了个小标签，上面朴拙隽永的字体：按下它。
　　止望笑出了声，摁下键，一首生日歌弹了出来，止望躺在床上慢慢地听完，笑着入睡：阿简，晚安。
　　手机59分的时候，许允飞给他转了个666红包，上面标明着：这半年不准打扰初初！
　　言译初一手被领带绑在床头，一手遮住潮红的脸，任由许允飞折腾……
　　高三上学期已临近期末，源节催着各科的老师印了好多套题，远简跟止望时不时都在班里给大家讲题，然后两人有时候也会在书房里一起讨论问题，在远简意识不到的暧昧中揩点油。【偷笑】
　　期末一结束，远简就开始准备手术的事项，吃些药物蕴晗也渐渐多留在家里亲自把关两姐妹的饮食，蕴晗老说两人都太瘦了，要多补补，止望不疑有他。
　　远简算了下日子，该去跳伞了，便打了电话给方涛，让他安排，远简出发前告诉了所有人，奇怪的是止望一点都没有多问的意思，远简懒得去想那么多。地方定在A市，这地方比不上毛里求斯的绵延白沙滩，珊瑚礁环绕的美丽，但对与远简初次体验，已足够以拥抱的姿态翱翔。
　　止望看着眼睛整的大大的远简，大方地笑了下，“止教练带你飞！”
　　你可以领略到飞越宝石般的湖泊、激流的瀑布、茂密的丛林和蜿蜒河川，令人窒息的美景尽收眼底，肾上腺素，炽热与冷风交缠，失重感后，远简隔着镜片彻底放空自己，飘飘乎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的美感。
　　“什么时候的？”远简问出了口。止望看了远处的山脉，“回国之前考的。”
　　“为…”什么？远简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她自己没有办法再回避了，止望抱了下远简，“阿简，我在美国，好想你。”
　　远简没回应也没推开，闭上眼睛感受脚踏实地的安全感，真实的怀抱，吸了口气。
　　日子不长不短，只是到了那一瞬，就已热泪盈眶。
　　远简被远析按在镜子前化了妆，第一次穿上了裙子，“阿简，18岁生日快乐！”递给了远简一个礼物盒子，还有几位好友的礼物，不过远简都拒收了，就这么不留情面哈哈哈！
　　等各位老友都走后，远简卸了妆洗完澡，就被止望推开了门，看着湿漉漉的发梢垂落在肩头，近期被蕴晗炖的鸡汤倒显得脸色有些红润，气色白里透红那种。
　　远简被他盯的有点顺拐，开了口，“有事？”
　　止望把礼物背到手后面，欲言又止。远简整理了下习题资料，赶人的话变成了，“拿给我吧！”
　　止望上前一步，柠檬橘香味扑鼻而来，“18岁生日快乐，阿简，”远简抓在手心上，“谢谢你的礼物。”
　　等止望出去了，远简还是没有勇气打开盒子，选择把它放在了书柜里。松了口气拆开了远析的礼物。映入眼帘的是纸卡，两张卡片中间夹着一张纸，远简看了看，才猛然想起是上次止望生日去那个桥洞里写生的。
　　远简疑惑着拿着礼物下楼找远析，看看画该怎么看。这边止望刚回房间程司就打了电话过来，说要借英语试卷看看答案。
　　“平时都没见你这么着急做作业的，怎么了啊？我还没开始做，你自求多福吧。”
　　“等等等，哎，这不是最近想我的小节了嘛，我又不像你，可以同住屋檐下，哎，不聊这个了，那你帮我找找小简的呗！这么晚了，兄弟我给你创造机会夜间谈话？”
　　“滚你丫的！等着吧！”
　　程司等了一晚上都没有信息再发来，到时止望跟远简真的是来了个秉烛夜谈。
　　止望去了远简的房间，听到楼下的几人笑声，才知道她下去了，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这几个月两人都差不多东西不分你我了，便找起了英语试卷。
　　英语字都没个影子，倒看到了束之高阁的礼物，止望苦笑了下，没多想，拉开了书包，里面有着一堆灰色试卷，止望拿了出来，正想关上链子的时候，一张白的发亮的纸张闯进视线，止望第三次有这种感觉，手心里冒出了冷汗。
　　上面写着“肾移植手术”，止望匆匆看了眼，之间捐赠人签上了远简两个字，受益人为远析，右下角签上了蕴晗的姓名。
　　远简上来的时候，拿着卡纸看了又看，原来是有这种功能的，不同的方向会看到不同的角度，侧脸，正面，还有细小的衣服褶皱起来的波浪线，画的好逼真，远简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把纸卡用玻璃夹住立在床柜上，“谢谢阿析。”
　　半夜突然觉得腰脊一凉，眼睛还未睁开，想远离的动作被阻断，整个人从背后被完全抱住，“止望，放开！”远简觉得脖子被气息喷的有点痒，什么软的东西贴了上来。
　　“你报喜我也很开心，你从不报忧我也能理解，可是为什么这件事这么重要连蕴姨都知道，我回来了这半年里，一个字都不舍得跟我透漏，是不是手术的时候都要避开我，阿简，我把你放在了心里，你又把我搁在了哪个角落？”止望几乎哽咽。
　　远简从没感觉到害怕，这一刻心里猛然颤了下，太久没有在意过自己，也忘了自己会疼，也会哭。
　　“对不起。”所有张口开口都汇成了这三个字。
　　“我只想陪着你，阿简。”止望拿过礼盒，拿出了刻着JE字母的戒指项链带到了远简的脖子上，头枕在她的肩窝里，“睡吧。”
　　远简手指摸着戒指，闭着眼睛，阿止，谢谢你第二次生日礼物。
　　————————————————
　　“蕴姨，阿简……”远析又想起昨晚远简跟她说的等她手术之前去拿点之前要去实验室上传点数据，远析想都没想就让她忙自己的去了，可是现在总感觉有些空落，想再看看远简的身影，尹影知道她舍不得，便从钱包里拿出了四人的照片，给她看看，“小析，出来就可以见到小简了。”
　　“嗯，影姨，蕴姨，我出来后可以见见为我捐肾的那位故人吗？”
　　“可以啊，等你好了，我们带你去见见她，好好感谢她。”蕴晗很自然的接了话，在远析进手术之前，抓了蕴晗的手，“蕴姨，阿简来了，您记得帮我告诉她，阿析很爱她。”
　　止望守着刚动完手术的远简，“很疼吧，傻瓜。”
　　远简给远析换了肾之后，睡了整整一天，远析出现心跳降速，死亡原因：未详。电击不停的更换，绿线成了直线就再也没有弯曲过，她的旁边还放着四人的合照，眼泪滴在了上边。
　　有一篇文章《为什么我们总是害怕告别》中写道：千里搭长棚，终需一别，告别其实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不告而别。
　　尹影守着蕴晗，止望看着远简，两人神色苍白，可看见白布上出来的，娃娃般的眼睛闭上了，眼角还留着泪痕，止不住身体的一瞬间摇晃……
　　止望一夜未睡，一直看着远简，抓着她的手，知道麻醉真正过后的第二天，远简醒来的第一句：“小析呢？”
　　三人脸色很难看，“你们怎么都在这，小析呢？我想去看看她，她昨天有没有怪我没有去陪她，我今天得去见见她。”远简说完了话，看着三人还是低着头不语，愣了几秒有些急了，忙着要起来，止望上前一步制止她的动作。
　　“你的伤口还没好好愈合，现在不能下床。”止望抬眼看了远简，悲伤的眼睛要把远简看进心里去，片刻，“阿简，小析的手术失败了，昨晚16点39分她离开了我们。”
　　远简脑袋像是什么炸开，呼吸沉重，面目表情狰狞，睁开止望的手，“你在说什么？阿析呢，她在哪个病房？是不是她怪我昨天没去陪她，所以今天叫你们跟我恶作剧了啊？我要去找她！”
　　止望摁住还挂着针的手，抱紧了她，“阿简，阿简。”
　　远简慌忙得不知道眼泪怎么流了下来，推不开止望，看看蕴晗和尹影两人脸上的悲痛情绪，沉睡了下去。
　　远简就沉睡了半个月，醒来的时候两眼空洞无光，不再开口说话，对外界毫无任何五官意识，不肯动手术把肾再换回来，医生诊断是抑郁症。拿着远析给她的纸卡，坐在秋千上不停地对着光更换角度，表情木讷，呆呆着，止望看了看她静静坐在那里，宽了心去喂了下八哥，八哥的话也来越少发声，止望带着它去看了兽医，“身体都正常，可能是想主人了。”。
　　突然八哥就叫了一声，“析析析析析析！”
　　止望转过头，看见远简拿了什么东西出去了，止望面色惊喜，这个月远析从不主动做什么，止望拿着豆料提着八哥跟了出去，只见远简拿着把剪刀就要往刘海上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