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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每月一次的交易会，我们会派你们出去，两人一组外出交换物资。”我对他们13人说。“由于我没有参加过，所以我也去，我和张泽一组。”我看了张泽，他对我点了一下头。
通过饭桌上的交流，我已经差不多摸清楚这13个人的大概秉性，说实话，除了张泽，都是痞子习性，我想统统换掉，但苦于现在没有合适人选。张泽还是可以的，我问他为什么加入，他说之前在学校里，虽然大家干什么都会叫他，但是是被他们当免费苦力的，以前和体育学院的扛把子之一的李哥吃过饭，在27幢在李哥领导下形成一个组织的时候，他也加入了。
“做这种事没有心里过意不去？”我和他酒足饭饱后到二楼楼梯口抽支烟。
“别说了，当时看到李哥干的那些事，快坚持不下去了。”他仰头捂脸，长叹一口气。“以前多是跑跑腿什么的，干就干了，能混个脸熟，可是跟着李哥干的这些事，真不是人干的。”
“别难过了，当务之急是准备明天的交易会了。”我拍拍他的背。
吃完午饭小弟们收拾桌子打扫卫生，我准备和陈孙马睿拿着统计来的宿舍表和人员表，走动27幢一楼到六楼的每一个宿舍，查看宿舍人员情况与清理情况，于是我找张泽了解更多情况，他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大多都乏善可陈，哪个宿舍和哪个宿舍，谁和谁有矛盾，谁抢了谁一块面包半根鸡腿什么的，只有一点引起了我的注意。
“三楼301到305每一间都住着一个女人，306住着一个男人，他们的宿舍是锁起来的。”张泽说。
“什么意思？”我问。
“唉！”他叹了口气接着说：“李哥叫做泄压房。”
“我多少明白了，接着说。”
“301-305都是初期成对的情侣交不起保护费的时候，李哥提出一个建议，不答应就滚出这座大楼，要我说这些男人也都猪狗不如。”
“知道了，他们都心甘情愿？”
“其实本来更多的，但是有的女孩撞墙自杀了。”
“多少明白，那306那个男人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还有什么情况呢？”他摊开手，一脸苦笑看着我。“和她们性质一样呗，只是性别不一样而已。当时打扫的时候，我们只是隔着门确认他们还活着，发放食物的时候也是我们送去的。我们不敢开门，怕他们出来会轻生或者捣乱，毕竟被关起来这么久，当成泄欲工具，谁也不知道出来会干什么。”
“卧槽...”这把我震惊到了。“你应该早讲的。”
“对不起...”
我迅速结束对话，回去和马睿陈孙商量一下，决定先行拜访这六间寝室。
我上楼到518，从一盘钥匙上找出301到306的钥匙，这几把钥匙在一堆铜制的钥匙里，锈迹格外多。
“有人吗？”马睿敲敲301的门。“我们要进来了啊。”
马睿回头示意我们两个躲在他身后。插入钥匙，拧开锁，扭开门。
房间里传来一股廉价香水的刺鼻味道，内里一片黑暗，仅有窗户的位置投射出极细的阳光，我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照亮了房间。
房间布局不同于我们房间的布局，显然是后期改造过的，里边没有柜子，没有桌子，地板上铺着泡沫地垫，周围墙上粘着厚厚的吸音棉。食品塑料袋和吃空的罐头盒堆在门口左侧，便桶就在垃圾旁边，窗户被钉死，我说怎么柜子橱子不见了，原来都用来钉窗子了。正对着门有个女人靠墙抱腿坐着，低着头，对我们的到来毫无反应。手电筒的光停留在她身上。
“你好？”我试探着问。
“怎么了，你们是被奖励的幸运星吗？”她抬起头眯着眼看我们，头发凌乱，左腮一片淤青。
“李哥已经死了，我们了解到你的情况，来看看你。”
“哦？呵呵。”她不屑的笑了两声。“新的大哥会放过我们？”
“没什么放过不放过，我们制定了章程，你应该有收到这份章程。每个人都有权利和义务，只要完成你的义务，你就会获得相应的权利。”我对她说。
“那你们这是准备放过我？”她依旧在反问的语气，听得我心里非常不舒服，但是体谅她的遭遇，我没有表现出什么。
“是的，从现在起，你需要履行你的义务了。”当我说完，她把头埋在膝盖上，哭声渐起，最后到了嚎啕大哭的局面。“怎么了？怎么了？李强你个混蛋！”周边寝室传出各式各样的叫骂声。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和他们继续打开剩余的房门，看着他们五个女人抱在一起痛哭，场面虽悲戚，但是内核是开心的。
“还剩最后一个了。”我们四人各点上一支烟做短暂的休息，沉默充斥着306门前小小的空地。
抽完烟，马睿直接打开了门：“朋友，你自由了。”马睿冲着通身穿粉红色的微胖男生说。打眼看上去，他是唯一没有殴打痕迹的。
他缓缓起身：“给我支烟吧。”
看着情况稳定无异，马睿便离开了，去一楼找来撬棍，给这六间宿舍撬开窗户，我们方才看清五位女生的脸，不得不说，都是一顶一的漂亮姑娘。我去一楼仓库带了几包瓜子上来，我们几个聚坐在301聊天，她们给我们展示伤痕，解释伤痕是如何来的，细细的说她们遭受了什么，伴随着时不时的哭泣，我们的眼睛也湿润了。
“你们现在这里玩一会，我去叫幸枝下来给你们看看伤口。”我对他们说完转身上楼，刚爬到五楼楼梯口，发现有个男生往六楼走，我打了个招呼：“嗨，去六楼找朋友啊？”
他回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嗯。”
原来是306那个男生，他换上了黑色的衣服。我未多想，刚跟幸枝说完301有需要医疗救治的人，我和她下去看看情况，就听到刷刷的树叶声和一声不大的闷响传来。
“什么声音？”幸枝蹙起眉头。“不是炸弹吧？”
“应该不是。”我说。“听声音很近，不会是有人又在丢垃圾了吧？”我伸头往窗外看——306那个男生趴在楼下地上。
“坏了！快下去看看！”我拉着幸枝往楼下跑去。
“开门！”我跑到一楼楼梯拐角处，冲看大门的两人喊。他们迅速打开锁推开门。我和幸枝站在坠楼的男生面前，他的鼻子在流血，我扶他起来，他坐起来，用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问：“有烟吗？”
“有。”我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他颤颤巍巍的拿起一只放在嘴边，我给他点火，打火机的火焰舔着香烟，他却没有吸。然后他像瞬间被人抽走身体里所有的骨头一样，斜着不自然地歪倒在地上，嘴角往外流血沫。
“做点什么啊！”我冲幸枝吼。窗口上陆续出现几个脑袋观察楼下的情况。
“看你们妈了个逼啊看！”我抬起头骂道，那几个头马上收回去。
“没必要了。”幸枝把手轻轻放在我的后背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流泪，也许是幸枝的手让我感到慰藉。我小的时候一样，受了委屈从来不表现出什么，该说说该笑笑，但当安慰到来的时候——“没事的。”他们对我说着——就像放在我后背上的温暖的手，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看样子是从高层跳下来的，虽然刚才还很清醒，但看他刚才无法吸气和倒地姿势我就知道了，他的肺和骨头已经...”。
“不必说了。”我打断幸枝，拿出纸巾擤鼻涕。
“走吧，去看看那几个女生。”说完我和幸枝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