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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一道土丘，一人一猿落在一片贫瘠之地，入目所见，沟壑万千，土层支离破碎，看着极为松脆，似乎一脚踩下便能跌入深坑。
突然，大牛感觉心脏漏跳一拍，不好的预感出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高亢悠扬的弦音。
突如其来的弦音不知从何处而来，但当弦音入耳时，万千沟壑已经为之动容，激起无数黄土，迷离了大牛的视听。
但有一点不会错，这黄蒙蒙的一片中，隐藏着不容分说的杀机，纯粹且直接，无形有质的音波如剑气一般，撕裂着周围的空气，随着音啸声暴起，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霸者战纹激活，水蓝色的浑圆光盾一尘不染，大牛于尘土之中，手持重剑，目视前方，宛若一位古武剑修，巍然矗立。
没有来者何人的喝声，因为大牛深知一点，对于杀人者来说，这些空洞的话语充满了无聊和空虚，在看到对方尸体之前，隐藏在暗中他是不会露面的。
然而，不知道敌人的方位是一件很苦恼的事情，尤其是面对一个音律之道的可怕武者，那无疑是致命的。
镜花水月，休门神通，主容纳。
所以大牛心念一动，心有镜生，欲扑捉那不知藏身何处的杀手的踪迹，但有万千杂音迷乱心神，干扰着他的判断。
似乎感知到了大牛敏锐的查探，音声突然大作，将大牛判断的方位瞬间阻断，同时凝成一股新的力量，飞出十几片冷光。
弦音再度入耳，大牛终于听出了这是琵琶之音。
重剑横击，一剑辉映出青光，这是以重剑之身使青剑之技，效果好的出奇，那些音波和锋利的冷光在青光辉映下，不过一息便尽数偃旗息鼓，化作飞灰。
是以这一剑，名为青灰。
暗中操纵琵琶的武者心神不宁，似是被这一剑的风采所惊艳，密不透风的音波出现了一丝缝隙，虽然转瞬即逝，但大牛又怎么会错过？
心镜圆滑，早已扑捉到那武者立足之地，一声心语递出方位，早已等候多时的小白已经飞扑了上去，灵力气息强横，血脉之力爆发，一拳震碎一片丘壑，逼得一道身影从虚空中显现身形。
这人一身灰衣，脸颊枯瘦狭长，眼眶深深凹陷，面色苍白，但是微眯的双眼却很明亮，他手上抱着一个同样枯瘦的琵琶，显然就是那暗中袭杀之人。
音律一道的武者极为可怕，因为声音转瞬即至，某种程度上与弓箭威胁力相当，所以从这灰衣人露出身形的一瞬，大牛便已经切近他身前十丈。
为了追求极致的爆发，大牛选择了五重陨星，猩红色的五棱体砸出，暴虐的毁灭气息瞬间充斥整片千沟万壑，一瞬间山崩地裂，土石飞溅，方圆数百丈的空间都被淹没在黄扑扑的风沙之中。
难以置信的目光从灰衣人眸子里射出，但唇角的血液告诉这是事实，陨星并没有让他陨落，但让他受伤，而他是一位真人境五重的武者，更是修行音律之道的武者。
破入鼎境后期，大牛一身气血已然粘稠如浆，休门中的龙鼎威猛而又厚重，一眼望去竟有了冲天之势。
而这也是他破境后的第一战，也算是清晰的明了自己目前的实力，但仍需更进一步的论证。
八门神通——金锁连横。
八条秩序金锁从虚空探出，径直缠绕向灰衣人，每一条锁链都如同一条急不可耐的金蛇，带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灰衣人忽然闭眼，就那么坐在虚空上，神色平静，对于那即将落下的金锁不闻不问。
一道悠长的音节响起，肉眼可见的，八条金锁速度极大的缓慢下来，仿佛深陷泥潭，金锁摇曳，却似苦苦挣扎在淤泥中的无助者一般，无能为力。
大牛瞳孔猛地一缩，连忙祭出一成精气，挥动重剑，脚踩在地，崩塌一方山丘，冲天而起。
青剑剑诀第一招，青霄直上。
由重剑祭出的青霄直上，冲天之势比之青剑强盛数倍不止，而这一剑不止是携带着大牛一成精气，更是夹杂着中间本身恐怖的重量和大牛体内的沛然巨力。
这一剑，可杀真人。
然而灰衣人只是拨动了一根弦，虚空中便有无形的屏障出现，如空气墙一般，令大牛和手上的重剑不能越之。
大牛眸子一动，精气神汇聚一点，奋力敲中空气墙，巨大的嗡鸣声响起，空气墙不堪重负，严重变形，凹陷下去极深，但终究没有破碎。
于是大牛上冲之势耗尽，落地而去。
灰衣人这时睁开眸子，枯瘦的五指开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拨动，这是一曲琵琶曲，位列半步地阶战技。
显然，这灰衣人已经收起了自己的轻视之心，直接动用杀招。
虚空无处借力，所以在黑衣人眼中，这个雏阳榜的天才，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从这一击中脱离出去，但是令他不解的是，大牛眼中没有一丝惧怕，反而露出了一丝明亮。
就在他不解之时，他周身突然一冷，一股如芒在背的感觉席卷他的全身，而带来这种感觉的，是那只他没有放在眼里的银猿。
当银辉包裹着的拳头砸破空气墙后，灰衣人才明白，他小瞧了这只银猿，这只银猿分明有堪比真人境四重武者的实力。
身法一动，灰衣人窜向高空，真人境可以借虚空之力，可以久站，但尚不能飞，所以他企图借力虚空，躲过这一击。
而就在他纵身拔高身形十数丈后，一道阴影笼罩住了他的身形，他抬头望去，只见一对大翅膀包裹着大牛，而大牛手里高高举着一柄重剑。
“嘭！”
一道沉重的巨响从大地深处响起，灰衣人没有被劈成两半，但他被这一剑劈得浑身骨断筋折，就连那把琵琶也是一分为二，再没有一根完整的弦。
小白将半死不活的灰衣人扔在地上，灰衣人气数已尽大半，如今全凭最后一口真气吊着，一旦胸口的心气散了，命也就没了。
大牛将重剑背在背上，取出青剑搭在他的颈上，确保自己可以随时结束灰衣人的性命后，他这才问道：“为什么？”
灰衣人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大牛自顾自说道：“你我素不相识，但你袭杀我，又落在我的手中，我可以随时结果你。不过我也可以放过你，但是我需要一个理由。”
似乎是在权衡利弊，灰衣人低头思索，但脖颈上的冰冷并没有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他已经问到了自己鲜血的味道，死亡的恐惧瞬间占据他的心神。
大牛盯着他的双眼，冷静说道：“告诉我为什么，我可以放过你。”
灰衣人终于开口说道：“真的？”
感受到脖间力道加重，看了看大牛冷漠的神色，灰衣人连忙说道：“你的名字和画像已经被挂上了忘生榜，无数人都盯着你。”
“忘生榜？”大牛皱眉，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个榜单。
灰衣人解释道：“忘生榜是忘生阁钦定的一个榜单，若有人能杀掉榜上之人，便可领取一笔极丰厚的赏金。”
大牛点了点头，随后收了青剑，转身就走。
灰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讶异道：“你就这么……放过我了？”
大牛头也不回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灰衣人愣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大牛，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劫后余生的轻松，又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心中的武道，第一次因为一个人动摇。
走过这片土丘，大牛和小白再次进入茫茫山林之中。
路上，小白一直抓耳挠腮，十分不解大牛的所作所为。。
大牛对此报之一笑，道：“说话要掷地有声，说到做到，不出尔反尔，这便是君子之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洋溢着笑容，若溪谷之流水，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