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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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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昼寒身为一国皇后,也很识大体,在全衡支开刘诏后,她便自发退于大殿的后门侧翼,给这对曾经的君臣留够了交谈的余地。
  “大将军别来无恙啊!”夏昼寒和刘诏离开之后,此地只剩二人,刘雍一点也没有像个亡国之君一样颓废,反倒多了几分释然。
  “大势所趋,旧皇别怪我。”全衡与刘雍对坐,拱手行礼,面色依旧阴沉,就像泥塑的恶鬼一般。
  “我懂。”刘雍长舒了口气,欣然点头道:“我在位的这些年,旷离的国土内,大小战事从未止息过。然而有趣的是,每次他们都打着除暴君,诛奸馋的名号,要掀翻我的统治。这样的战事愈演愈烈,我虽然能派大军平息战祸,但无法平息民众对我满腔怨气。民众的怨气只会随着一次次的战祸加深,不会消退。所以他们推翻我,是迟早的事,与其让那些心思歹毒的人夺我旷离刘氏的百年社稷,不如大将军顺天命,行大势,以诛暴君,辅新皇的名义将我铲除,由刘诏取而代之。这样,旷离的天下仍旧是我刘氏的天下,而且也能让那些成天喊着除暴君,诛奸馋的人闭口;再者,也算是你还了我哥哥的一份人情。”
  刘雍望着陷入沉思的全衡,笑道:“要是我是将军的话,也会如此。”
  “没想到旧皇将此事看的如此透彻。”全衡回过神,木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不禁好奇问道:“既然你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为什么还要将你的亲信在这之前全部送去边关,若有他们助之,你今日不一定会败。退一步来说,有他们在,旧皇卷土重来也不是不可能。”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这位中年将军全衡对此事了如指掌。
  据他所知,这些年来,虽然朝臣大多数对刘雍心生不复,但他暗地里,还是结交拉拢过不少能人,只不过这些能人,现在大都被刘雍“放逐”边境了。
  所谓放逐是虚,保护他们是实。
  刘雍担心将他们留在京中之后,一旦自己身死,那些见不得自己好的歹人暗中加害他们,到时候绝对是生不如死。
  而且,刘雍这也是在保存实力,为他那尚未知事的儿子谋一份家业。
  经过边关之时,若不是有那些早被刘雍“放逐”的智谋之士共同出谋划策,刘御怕是死的连渣都没了。
  “卷土重来,谈何容易?”刘雍仰头哀叹一声:“我旷离四周都有邦国,东临北辽,西有冥水,南据湘韩,北抗宫阙,身在狼牙犬齿之间,若真的我们内部拼个两败俱伤,岂不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我们旷离的事情,应当自己解决。”
  全衡很难想象,这个被外界冠以暴君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的不是如何逃命苟活,而是如何为旷离保存实力。
  全衡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些看不透了。
  曾几何时,面前这个男人的哥哥,也是整日愁楚,心系天下百姓,旷离的百年社稷。
  只可惜,这些已成过往。
  全衡轻轻摇了摇头,驱散了心中那些往日回忆,恭敬给刘雍拱手道:“如此看来,我以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刘雍愕然回神,笑颜道:“我皇兄能看中的人,怎可能是小人?全衡将军过谦了。”
  虽然两人在大势所趋下应为死敌,但是在这硕天殿中,两人欢语阙声,如是久别重逢的故人。
  刘雍的这句话,可让全衡不禁多了一个心眼。
  听刘雍这话,他似乎和他的那位兄长关系很好,并且很信任他。
  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当年要发动兵变,杀了他的哥哥。
  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全衡本想问个究竟,但是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么多年,刘雍都没有对外言明当年的内幕,想必他是想将那事烂在肚子里,就算问了,他会说?
  就算说了,又有几分真假?
  刘雍抬手拍了拍随狂风吹入殿内,落到自己袖子上的雪花,再一抬头,像是自问自答,又像是半遮半掩的替全衡解惑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
  “就像我当年明明可以在宫中围劫堵杀刘诏,永绝后患,却没有这么做。你不明白是为什么。”刘雍随便举了一个例子。
  一提到刘诏,全衡的神情严谨了许多,随即抱拳道:“还望旧皇赐教。”
  的确,十七年前,刘诏就如现在远在北辽恒古边关躺在襁褓当中的刘御一样,当时暗中护送刘诏杀出重围的就是现如今正与刘雍面对面攀谈的大将全衡。
  同样的故事,只是故事的主角换了。
  刘雍笑着摆了摆手:“谈不上说教。我皇兄在世的时候,曾经问过我这样一个问题,我想了很多年,才勉强想出一点头绪。然全将军南征北战多年,甚至跟那镇守北辽边关,号称战神的秦枭打的有来有回,想必定比我见广识多,所以今天,我要考考将军。”
  全衡惭愧笑道:“臣下自幼不曾读过学堂,懂事起便习武修行,要说真上疆场厮杀,我这个泥腿子定奋命出身。但若是研究学问,旧皇可找错人了。”
  刘雍半卖关子道:“你就真不想知道,我皇兄那个让我困惑多年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全衡现在也是在心中暗暗责怪这刘雍,你要不说,咱就撇过此事别谈,可你偏偏欲言又止,这不是勾人心中的馋欲吗?
  全衡又一次惭愧笑道:“既然是先皇所问,我若答不上个所以然来,岂不有愧于他,请旧皇赐教。”
  这次刘雍皱起眉头,神采奕然,正襟危坐,双眼犹若刚淬火出炉的宝剑,锐不可当。
  男人正声道:“我皇兄曾问过我这样一个问题,他说,在这世上,究竟怎样的一个人才算厉害的人?”
  “厉害的人?”全衡心中暗自揣摩,光是他见过的厉害人物,就有不少,比如说这旷离的先皇,那位与他有知遇之恩的仁德贤君。
  那位贤君年少时便游历周国,感受民间万疾,亲自下地躬耕,与百姓共同劳作,也曾去修行山门之上,与山上的神仙共论天下局势,国之大运。
  去跟出身大流世家的老先生讨教学问,偶有心烦,也会执剑走天涯,平一平这世间不平之事,立一立这天下的规矩。
  当国家危难之际,他也会骑上战马奋力杀敌御国,身先士卒,鏖战溃围。
  脱下盔甲,他也会和军中兄弟一起喝酒吃肉吹牛,酣畅沙场。
  这位旷离仁德贤君的琐碎事迹,至今仍有人津津乐道,包括全衡在内等不少人称呼那位贤君,依旧会用先皇二字,而不直呼其名。
  那位贤君,乃是刘雍的哥哥刘嗣。
  虽然他逝去多年,可至今,旷离的每一处地方,仍然流传着他当年的许多佳话,不可谓不厉害。
  还有那镇守恒古边关二十多年,年少时便已成名,素有战神之称的秦枭。
  十多年前,在边境一起平乱之时,全衡也有幸和他切磋一番,两人战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谈不上胜负,各有千秋。
  秦枭攻势果伐,出剑苍劲有力,招招制敌于死地,而全衡以守为战,以阵为攻,虽是看似处于下风,却没有吃过秦枭一击,以逸待劳,寻找破绽。
  两人最后差不多打了个平手。
  但是全衡知道,当时秦枭肯定没有出全力,不过他自己,也留有后手。
  毕竟只是切磋,又不分生死。
  秦枭晓以战神之名,足以抵得上厉害二字。
  更别说那九天云霄之外的一座仙山之上,有一位醉卧人间的年轻剑仙,终年不老,身边还带着个小狐狸,背着一杆木剑,腰间挂着酒壶,经常以酩酊大醉之姿显于人前,以降魔卫道,匡扶正义为己任。
  全衡少年时,曾在山林中有幸见过那仙人一面,当时两人攀谈良久。
  那时全衡还不知这世上竟有如此性格诡异的剑仙,当时只当他是个喝醉了的酒鬼,就是他身畔的那小狐狸,略显魅气,想必是个成了精的妖物。
  更别说北辽那一身豪情壮意,三代护北辽近二百年基业的秦家,那一位前北辽左丞相。
  据说年轻时曾是个儒生,却不喜儒家繁琐的规矩礼仪,经常跟自己的先生就一些钻牛角尖的事情争论不休。
  后来在北辽与更东面的崤东古国开战时,便弃笔从戎,提剑请命。
  战事过后,他迷恋上了周游四国,看大千世界万物风景,生老病死,多有感慨。
  天下州郡的每一处,几乎都有他的朋友,大到帝王权臣,小到街边商贩,甚至是逃潜的罪犯与奴隶,他交朋友从不看对方身份,只求志同道合,图一个爽快。
  时过境迁,当年的那个儒生,已经年迈,但要提起他,肯定是要在儒生后面加雄才二字。
  那位曾经不听先生教导的少年儒生,早已不在了,但是北辽的京都玉水川内,却多了一个镇守北辽半边运数的秦老先生。
  还有全衡虽没见过,却几乎是听着他们的传言长大的。
  比如说,那宫阙曾出过一位奇人,生来便一魂二体,为了使自己变得完整,想方设法要吞噬另一半的魂魄,生生世世为宿敌,争执不休。
  湘韩曾有一位少年书生,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权势,亲手剜去了心爱女子的双眼,毁去了女子修行的命丹,最后竟要把女子弃入熔炉中铸剑。
  而他,也在高人的帮助下一步步爬起,从当年那个在井市当中连饭都吃不饱的穷孩子,一跃变成了权倾朝野的尚书权臣。
  不过还好最后一刻少年良心为泯,放弃了他一直追求的名利,带着女子死去的魂魄一路西去,去往传说的灵河为其重塑魂魄,已经过去了数百年之久。
  至今仍是湘韩朝野的一件美谈。
  ……
  这样的人事实在太多,全衡将其一一在刘雍面前列举,完毕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些人都是当世英豪,总该算厉害吧!”
  刘雍先是清风拂面的点点头,而后却又叹息的摇摇头:“当年我也是这么回答我皇兄的。”
  “那先皇如此评价?”全衡摊手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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