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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深秋危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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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烛映照之下,觥筹交错之间,二人渐渐醉意浓烈,无所不谈。
  叶麟之乘隙环察周围,欲寻一个应手家什,趁其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杀慕容思叶。然屋内除桌椅板凳,字画花景之外,便是笔墨纸砚,再无其他。
  慕容思叶娇躯晃晃悠悠,道:“小叶子,自今日起,若是无有旁人在场,你不必一口一声郡主殿下,直呼本郡主慕容思叶,或思叶姐姐亦可。”叶麟之旋起身继续四下寻觅,旋心不在焉胡乱搪塞,道:“卑职不敢,如称呼殿下小叶子,教外人听见,怎分得清谁是小叶子?”慕容思叶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倘本郡主唤你小麟子,你唤我小叶子,就容易分辨了。”
  叶麟之见墙壁悬挂一副图画,卷轴乃玉石打磨而成,遂止步凝神端相,道:“郡主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卑职唯命是从。”慕容思叶招手催促,道:“你站哪里作甚,快来陪我饮酒。”叶麟之道:“这副画栩栩如生,也不知是何人所作。”慕容思叶道:“甚么画栩栩如生,快取来本郡主一观。”叶麟之摘下壁画折回他身侧,道:“落款名为顾闳中,定是韩熙载夜宴图。”慢慢展铺桌上。
  慕容思叶推开酒杯,低垂螓首赏画,却露出一截蝤蛴玉领,乌黑云鬓下若隐若现。看得叶麟之禁不住心头一热,急忙移开眸光,孰料淡淡胭脂馨香,竟延绵不绝沁入肺腑。
  慕容思叶细察片刻,道:“不错,正是韩熙载夜宴图。”叶麟之道:“没想到天下至宝,居然藏于府衙之内。”慕容思叶道:“偌大一个府衙,有几件宝物何足为怪。”
  不知不觉中,叶麟之又悄悄转向那一截白皙温颈,暗付:“如此尤物,少顷用石轴狠狠打在上面,鲜血四溅,岂不太过残忍?”
  慕容思叶仰面而视,道:“知府苏大海为官多年,可谓公正廉洁。这副韩熙载夜宴图,实乃皇上御赐之物。”叶麟之仓卒应答,道:“郡主殿下慧眼识人,卑职自愧弗如。”慕容思叶眨一眨俏目,道:“好端端的脸红甚么,莫非酒吃多了?”
  叶麟之慌顾图画而言他,道:“郡主......”慕容思叶玉容一嗔,道:“小麟子,方才约定忘记了?”叶麟之道:“思叶姐姐也知韩熙载其人?”慕容思叶娓娓而言,道:“略知一二,少时家母教授。韩熙载字叔言,实乃后唐进士。他目睹国势日下,且以北人南来,身处疑难,遂广蓄女乐,彻夜宴饮以排遣忧愤。适逢翰林待诏顾闳中造访,便作下夜宴图之旷世珍品。”叶麟之长叹口气,道:“国势日下,北人南来,身处疑难,以遣忧愤。”慕容思叶柳眉一竖,道:“你酒也不吃,只顾自言自语些甚么?”叶麟之道:“郡主,韩先生后来如何?”慕容思叶道:“先生曾对人诉:帝知吾而不重用,只因吾乃幕客之嗣。后来郁郁而终,享年六十九岁。”
  叶麟之端起瓷杯一饮而尽,道:“古有韩子宴乐泄愤,今有麟之陪酒解忧。”慕容思叶哑然失笑,道:“凭你也配与先贤相论,羞也不羞。”叶麟之道:“思叶姐姐所言极是,真真羞煞小弟也,韩先贤不过施才无门,而我却六根不全。”慕容思叶听出了话外之音,道:“只要小麟子忠心耿耿,定教你才能得以大展。”叶麟之摇了摇头,道:“在下哪有甚么才能,徒有一具空皮囊而已。”慕容思叶勃然变色,道:“小叶子不满之意,可是怪我对你用刑么?”
  叶麟之心下一凛,忙道:“思叶姐姐莫要误会,小麟子死也不敢!”慕容思叶看着他,琼鼻冷哼一声,道:“还算明理,罪莫厚于甚欲,咎莫憯于欲得,祸莫大于不知足。”叶麟之毕恭毕敬一揖,道:“姐姐教训的是,小麟子牢记于心!”慕容思叶慢慢站起,道:“时辰已晚,本郡主歇息了。”言毕,跄跄踉踉走向房门。叶麟之心一发狠,桌上抄起画轴,运起十二分力气,照准他后颈猛然削去!
  就在这时,骤闻“吱呀”一响。
  叶麟之失声大喝,道:“甚么人?”谷梁达达推门而入,道:“禀郡主,有紧急军情!”慕容思叶极不耐烦,道:“本郡主甚为乏倦,教他们明天再报。”谷梁达达怒目而视,道:“叶大人,值此深更半夜,你手持玉石画轴,意欲何为?”吓得叶麟之期期艾艾,道:“是郡主见此画乃稀世珍宝,令我奉往行在。”谷梁达达疑信参半,道:“不劳叶大人,卑职代行使命。”叶麟之忙将夜宴图呈上,顺势跪拜施礼,道:“谢谷梁大人,卑职恭送郡主!”谷梁达达接过图画,凶恶恶瞪了叶麟之两眼,方道:“来吖,服侍郡主回宫。”
  两名妙龄少女应声而至,左右搀扶慕容思叶,少顷转过假山,不见踪迹。
  叶麟之心下惊呼:“好险!好险!”双腿一软,便“噗通”瘫坐在地。
  翌日凌晨,雾气蔼蔼。
  忽见院墙外跃入一个戴面具者,尔后疾步走进厢房内,至塌前俯视片刻,挥拳倏地打向酣睡之人。只听“砰”一声闷响,正中榻上之人胸口。叶麟之睡梦中胸口吃痛,腾地跳将起来。戴面具者也不言语,又挥拳砸下。叶麟之外功虽属泛泛之辈,轻功已得叶风舟秘传,危急之际,自然使出“蛇行狐步”中的“灵蛇入洞”式,俯身单掌一拍床榻,右足运力一点,噌地便从对方腋下射了出去,尔后狼狈摔落在地上。
  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恰到巧处。
  戴面具者不由“咦”了一声,道:“这是甚么武功,谁教你的?”她口中说着话,招式却不停歇,双拳呼呼生风,迎面猛击。叶麟之使出“蛇行狐步”边躲边喝问,道:“尊驾何人?”戴面具者声如洪钟,道:“休管爷爷是甚么人,有本事尽管施展!”叶麟之心下暗付:“声音耳熟的很,似曾哪里听过。”这般揣度着,无意向门外一瞥。
  却见慕容思叶笑容吟吟,正坐在院中一张圈椅上观战。身后还肃立四名锦衣侍卫,个个腰悬圆月弯刀。
  叶麟之恍然大悟:“我当戴面罩者何人,原是谷梁达达。他冒然闯入袭击,定是奉命试探我武功!”想到这里,随即大声嚷嚷,道:“保护郡主,有刺客!”抽身向门外逃去!戴面具者顿足一顿,紧追不舍。叶麟之跑到院中一立,展臂挡在慕容思叶面前,道:“尔等楞着作甚,保护郡主!”戴面具者业已赶来,右掌一招“力劈华山”当顶斩下!叶麟之大义凛然,道:“只要不伤害郡主,在下任凭你处置!”戴面具者右掌一收,退后两步怔在当场。
  慕容思叶翠掩面“咯咯”娇笑,道:“拍马屁,本郡主用你保护么。尽管使出浑身解数,与谷梁将军较量较量!”叶麟之装腔作势抱拳一揖,道:“原乃谷梁将军,请恕在下失礼!”谷梁达达鼻子冷嗤一声,伸手除掉面具。
  慕容思叶兴致勃勃,道:“小叶子,你适才逃跑之时,步法甚为灵敏,乃何人教授?”叶麟之单膝跪地,道:“禀郡主,是一位游方道士相授。”慕容思叶十分诧异,道:“平身,便是那位传你吐纳之术的游方道士?”叶麟之点了点头,道:“正是。”慕容思叶吩咐道:“你再施展几招,本郡主瞧瞧。”
  叶麟之也不推辞,遂撸袖扎式,使出“蛇行狐步”轻功,环绕众人飞奔数圈。只不过佯装学艺未精,体形步法十分凌乱。
  慕容思叶抚掌称赞,道:“妙哉!妙哉!武功可有名称?”
  叶麟之心下暗付:“我若报出实名,旁人或许不知,谷梁达达武功高深,必然猜出这是义父绝技。慕容思叶见我关系雁荡刺卫,岂肯放过?如果胡言乱语一番,谷梁达达亦能辨出真伪。惹得慕容思叶大怒,一样罪犯欺上。轻则吃受几十法杖,重则性命难保。但又不能扛命拒答,这可如何是好?”
  慕容思叶见他缄默不言,道:“小叶子,这武功不易外传?”叶麟之灵机一动,道:“郡主严重了,此乃“罗衣微踪”功。”慕容思叶茫然若迷,道:“何谓罗衣微踪?”叶麟之道:“郡主可知苏祐之否?”慕容思叶摇了摇螓首:“苏祐之是什么人,本郡主闻所未闻。”
  叶麟之便煞有介事,道:“这苏祐之者,姓杨名思勖,乃唐玄宗时期内官,罗州大首领罗历之子也。”谷梁达达鄙夷不屑,道:“又是一个死内官!”慕容思叶叱道:“退到一旁!小叶子细细道来!”
  谷梁达达抱拳应是,唯唯后退圈椅之侧。
  叶麟之干咳两声,道:“苏祐之少蒙家难,无奈只得净身进宫,后得杨姓内官收养,便改姓杨氏。因平定景龙政变有功,帝封其为内侍监。又辗转鲁地,与临淄王李隆基交好。后在韦皇后叛乱之中立下奇勋,迁左监门卫将军。”
  慕容思叶道:“这武功便是他所创?”叶麟之点了点头,道:“郡主殿下冰雪聪明,所言丝毫不差。那杨思勖升任监门卫将军后,专管征伐之事,不年建下建立赫赫战绩,爵至骠骑大将军兼左骁卫大将军、虢国公。忽有一日,在大内集贤书院发现《南华真经》残卷。他孜孜不怠、苦心钻研,终悟出这“罗衣微踪”神功。”
  慕容思叶疑信参半,道:“怪哉,本郡主虽不通《南华真经》全文要义,少时也曾熟读,为何独不见此神功注解?”叶麟之道:“郡主有所不知,且听卑职细细讲述。当年我山中偶遇游方道士,其传授之时曰:因杨思勖家父姓罗,故将此功命名为“罗衣”,又因其技属逃跑之术,故冠以“微踪”之名。”慕容思叶道:“出济本郡主意外,原来“罗衣微踪”如此成名!”叶麟之叹了口气,道:“这“罗衣微踪”轻功共分九重,卑职生性愚钝,方踏入门径,那游方道士便相辞而别。”慕容思叶问道:“那游方道士临别之际,可有什么叮嘱?”叶麟之道:“曾留下百余句口传秘诀,然卑职只约记了三成。”
  慕容思叶道:“吟来我听!”
  叶麟之倒背双手,道:“所谓气者,阴阳之至精也,天地之阳魂,炼而成器,是能生神气而为太一之象也。通流百脉之中,散乎一身,其五脏六腑分三为用,强其形,壮其骨,气住而神生。非静坐气何以得住乎?静坐迭足,与情想忘,出入绵绵,其息如龟。少焉,真气遍体,鼻中之气出而不出,动而不动,阴抱阳也。於是用赤龙上击七十二,动则天阳降乎离官,离宫得其气化而为真火,以炼其形,阴邪为汗而出,如是者五过,乃合於三百有六十周天之数也,阳光遍体,其气自住,子母内守,负阴而抱阳也。此炼气者也,然后执神还元焉。”
  慕容思叶一旁听得如坠烟雾,道:“何意?”叶麟之回道:“启郡主,上述乃养气之法。但凡练功之人,莫离此二法:一为养气,二为聚神。”慕容思叶茫然点了点头道:“吟下去。”
  叶麟之道:“神者,在耳而听,在目而视,在舌而味,在心而变化,在意而倏忽,其神长游於六根,六根不纳则六根自静矣,神气归一则其神自真矣,是为六根入於室者也。正身而坐,神气已定,内景不出,外景不入,心无一念,听乎外而无所闻,闭目开目,其神在心,气归脐下,脑气自溢,舌柱上愕,灵泉自涌。左右手抱其脐,丹火温温,意游长空,神光自照,六根安定,物我俱忘,良久昏昏默默,杳查冥冥,神不顾其体,体不顾其神,宾主分矣。见於太虚之中,有光如橘,非内非外,守之勿失。如月之辉,如镜之影,以意存之而不离焉,恍惚内照,其光自散,其大如轮,意惟上观,中有我相矣。其神自离於体而在光中,形见於神,神视於身,形神相顾,其光自散,如月照雪。形神俱妙,与道合真,神归於体则为真者耶?其出则为灵者耶?千日之功离体飞升,万日之用其神入矣,於是当行心火以养之。心火者,何也?恍乎惚,其中有物者也。杳乎冥,其中有真者也。
  慕容思叶迫不得已,道:“本郡主明白,此乃聚神之法!”叶麟之浅然一笑,道:“不错,天赋异禀者,若将二者结合勤加修炼,日后必定大成。”慕容思叶圈椅上站起,道:“在耳而听,在目而视,在舌而味,在心而变化,在意而倏忽......”说着话,缓缓向前院走去。
  叶麟之心下窃喜:“这是我少时在私塾的时候,所习道教经藏《金泥丸》篇。尔等一群茹毛饮血之辈,安知真假!”
  此后三日,也不见慕容思叶踪迹。
  询问赵守朋,答曰:“郡主闭门谢客,昼夜修习“罗衣微踪”武功。”叶麟之闻言,心下略觉不忍。
  堪堪捱至第四薄暮,晚膳用毕。
  叶麟之闲暇无事,召来赵守朋花园闲谈。
  骤听一女子娇喝,道:“好贼厮,竟然欺诳本郡主,来吖,推出去斩首!”
  四名锦衣侍卫齐声应是,手持绳索蜂拥而上。。
  唬的叶麟之魂飞魄散,忙循声望去。
  只见慕容思叶戟指怒目,小脸气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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