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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公司，刚准备坐下来泡杯茶缓一会，就被通知老板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走进老板办公室，顺手把门带上。
“上好佳！”老板喊着我的外号，接着示意着我坐下。
上好佳是我的外号，小时候喜欢吃上好佳的虾条，我名字里带着同音字“嘉”。身边的家人朋友就给我取了这个外号
我坐下之后看着老板，老板叫王敖，三十来岁的样子，早早就已经秃完了，据说是因为纵欲过度。
忘记说了，我是在一家医疗器械公司上班。王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老板，公司是他父亲那一辈老爷子的产业，严格意义上说老爷子们在一天，他就没有实权。
他只是个公司的形象负责人。虽然这个形象并不怎么样。
我跟他很早就认识了。这家伙早年还没有丧失斗志，是个挺有上进心的小伙，大学出来以后曾跟着我父亲做过一段时间中成药的研发，那时候我还小，父亲总让我以他为榜样。后来他按照他家长辈的意思离职回到他们的公司做医疗器械这一块，两者虽然可以都定义为医学方面，但终归本质还是不同。
他并不是家中长子，上面有个大哥在国外读博，将来回国就会接手公司。他来公司只是家中长辈让他暂时帮忙管理。意气风发的年纪回到了自家产业当起了傀儡，是谁会愿意？他也想过反抗，但是最终还是失败，除了基层的人事任免和采购协议以外，其他的事到他手里，他全得上报上去和长辈们通通气让他们决定。
并不是夸大渲染，其实像这种类似的家族企业，继承人不是独子的情况下，大多会出现这种问题。
这个中缘由其中心酸除了王敖，恐怕没人知道。
王敖也没有因为被当成傀儡就彻底否定自己，我不知道他这算曲线救国还是算破罐破摔，他连着上一任财务部总监和采购部的经理抬高报价不知道吃了多少回扣。
吃回扣也许是采购部不成文的规定，吃的很隐秘很低调，可总经理都带着一起了，大家就敞开肚皮吃，吃着吃着，吃相越来越难看。
直到上面看到财报，发现同样的原料价格相差离谱，利润低的可怜，才反应过来采购这边有问题，可苦于找不到证据，只好把采购部相关的人下调到自身所属的工厂管生产去了。财务部总监跟主管也难辞其咎，索性带着两个心腹直接自离了。
王敖等于直接在公司内失去了“盟友”，也顺带失去了油水。
“诶，我说你小子，这里又没有人了，你跟我拘谨个什么劲？”王敖说完，索性把脚直接放到了桌子上。
我对他笑了一笑，然后更是坐直了身子：“您是总经理，是我上司，在公司里，就算关系再好，总经理就是总经理，您让我不要拘谨，那是您体贴下属。我要是真的不拘谨，那就是对您的不尊敬。”
即使这些话从我口中说出来，我依旧不敢相信我会说出这么谄媚的话。
王敖好像很满意我的态度，用手指了指我说：“你小子说话就是上道，今天喊你来没别的事，就是你看现在财务部门总监这个职位不是空缺出来了吗，我寻思我虽然比你大了几岁，但我当年也算是你父亲的半个学生，你来公司这么久，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没怎么好好照顾你。”
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只见他把脚从桌上放下来，一本正经的跟我说：“只要你说你有往上升的想法，做哥哥的我就帮你一把。”
我心中暗自好像，这话要是换成对公司任何一个人说，说不定那人得激动的恨不得立马发誓表忠心，告诉王敖想升职，并愿意为王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可我不一样，你王敖自身什么处境我能不知道吗。财务部总监毕竟不是小鱼小虾，王敖恐怕没这个能力推我上位。
心里是这样想，可嘴上并不能这样说：“加薪升职我肯定愿意，只是怕自己能力不能够胜任财务部门总监一职啊。”
王敖听完，瞄了我一眼，说道：“你想做财务部总监？不是哥哥说你，你这心确实有点大。”
我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这货一开始的意思不是要扶我做财务部总监吗？
“财务部门总监肯定是要个值得信任稳重的人，我不是说你不稳重不值得信任，只是这个人选肯定是我家老爷子上面来定。”他说完叹了一口气：“我想的只是你来公司这么久了，作为哥哥，我一直没有好好照顾你，现在正赶上公司最近发生的事，人事变动有些调整，我就想趁这个时候照顾照顾你。你在财务部干了这么些年，能力也有，上次财报出问题，也就你负责的资产盘点出纳没错，你要是对财务部主管这个位子有想法，我背地里推一推就可以上去了，家里的那几个对你印象也还算不错。”
王敖说完见我不回话，又开口道：“你是觉得主管没什么权利吗，你要知道全公司的全面财务会计工作都是你负责。”
我没有说话，正在思考王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他要是跟我大大咧咧的扯这事，我说不定就果断答应了。可他这样推心置腹的说，我就越发的怀疑他肚子里憋了什么坏水。
难不成是我这人太贱了？好歹不惜得？
王敖见我还是沉默，也不着急，开口说道：“没事，你慢慢考虑，但是时间就是最近，你要是有想法，最好是在他们还没商量出来人选之前，否则到时候谁都帮不了你。”他挥挥手示意我可以先走了：“你先回去忙吧，对了，还有个事，今天有个转正的实习生调到你部门去，现在财务部的事不是都由你这个总账在管吗，你安排安排她。”
我点点头，心里不由感慨道，果然梦境真的可以为自己牟利啊。
到了财务部以后，刘佳早已经收拾好东西搬进来了，她的办公桌就在我的正对面。
她看到我进来，偷偷地对我吐了吐舌头，然后又低头忙自己的事。
我对她笑了笑表示回应，然后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尽管刘佳的调任让我感到欣喜，但是我还是再想王敖今天对我说的话什么意思。
王敖出任公司总经理这几年，就算了无实权，但说起捞钱应该捞了不少，早在之前做账的时候我也察觉过他那点猫腻，两个制氧机就敢报帐一万，更别说其他的。
不对，我突然想到财务总管需要审核公司的原始单据。
王敖捞钱的心并没有死，还想拉我下水？
想到这一点，我懒得再多想下去。
并不是跟钱过不去，只是觉得王敖已经无药可救了，联合外人赚自家的钱。
收起思绪开始处理今天的账务，我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刘佳，正好撞上她的目光，她慌忙转过头去。
我暗自窃喜，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
公司月初要做财务预算，又因为人事的变动，这项任务由我接手。
等到我汇算完成之后，才发现天都已经快黑了，办公室里的人全都散了，就剩下我和刘佳。
“你还不回去吗？”我有点明知故问。
“我等你啊。”刘佳笑着说道：“这不是要好好向你学习吗，这样才能更快的适应工作。”
我点点头，整理好桌上的东西起身离开。
刘佳赶紧跟了过来。
又下雨了。
享受很久以前看过这样一句话：窗外的暴雨再狂妄也淋不湿屋内的你，我是暴雨，你还是你。
我看着拿着伞走出来的刘佳，突然觉得如果喜欢是被两个人相互藏起来的心思，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饿，去吃点东西吗？”我问道。
“好。”刘佳点着头。
没人是风。
也没人是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