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快眼看书 / 玄涛碧海 / 第十二章 番舟

第十二章 番舟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离开番禺的第九天,估计快要到岸了。
  海上出现了一个黑点,随着波涛,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是船!”在望楼上的人大喊,“是番人的船!”
  船上所有的舟人都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番人的船借着东北风快速逼近茂爷的船。在这个时代,大海就如一个大草原,海上的船就如同草原上的动物,强者捕食弱者,向来如此。要么避而远之,要么狭路相逢而勇者胜。然而留下给茂爷一船人的选项并不多——因为风帆制式不同和风浪的缘故,茂爷的船在外洋顺风的情况下,速度较之番船却稍逊一筹。
  “是干丝腊的船!”望楼上的人又喊道,“我看到桅杆上挂的幡旗了,上面有个红色的叉!”
  渐渐地,人们看见了那船的轮廓。那大船稳稳当当地行在大洋之中,向茂爷他们逼来。
  茂爷在竹棚里,将盏中的茶汤一饮而尽,就从眼前松木桌上的竹筒里抽出指挥舟人用的幡麾,几步走到甲板中央,向船头一挥——
  “把帆全张起来,橹手快一并摇着!”茂爷全力大喊,“与番贼拉开距离,避免交锋!”
  阳光炙烤着整个甲板,走着有些烫脚。橹手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在船面上,刹那间便蒸干了。除了海浪声,周遭一片寂静。只见干丝腊的大船也扬满了风帆,不紧不慢地跟了一个时辰。
  茂爷跳到了船弦上,一只手攀着绳索,一只脚踏在舷外的竹筒上,扭头往右后方向看,只见那番船靠到了离茂爷他们大约二里地的地方,就在桅杆上忽然挂起了一面猩红的旗帜。
  “快摇!再快些!”茂爷朝着船面上所有的人大吼,“大毛、陈贤,你们各去着一套倭甲;松之助,你也去着一套倭甲。炮手做好准备,铳手燃火引。余人各守其位!”
  大家听了,便急忙忙地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陈贤和张大毛随着那叫松之助的倭人一同下到最底层。
  “我们不是统共有四套倭甲吗?我们二人再加上你,一共用了三套,还有第四套给谁?”张大毛在狭窄的楼梯中把手搭在了松之助的肩上,笑嘻嘻地问。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倭甲的人影走了上来。那人面上还戴着一个鬼怪的面具,看着甚是吓人。
  “借过一下。”
  那声音听了分明是个女人。那人把陈贤、张大毛和松之助三人推开,径自登上楼梯,上了甲板。缕缕银丝在头盔后面散乱地垂着。
  陈贤和张大毛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问道:“是亚嫂?”
  松之助抿嘴笑了笑,点了点头。“走吧,日后还有许多你们想不到的事情。”
  船面上,所有人都已各就各位,铳手已经弯腰曲背地躲在了船弦后,燃了火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的气息。两侧的火炮已经装上了弹丸,炮手也做好了准备。
  过了一会儿,陈贤三人走上甲板上来,都已各自身着铠甲。可就在他们登上甲板的那一瞬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只见那番船甲板上一阵火光闪现,硝烟弥漫。
  “小的们!快低下头,这儿很快就危险啦!”
  之间穿着倭甲的亚嫂站和茂爷一同站在甲板正中央,手中挥舞着一把长剑,向着船上的舟人发号施令。
  话音刚落,之间一颗巨大的弹丸划开天际,重重地砸在了船前方的海面上,一时间把海面炸开成了一朵巨大的白莲。
  这便算是没有炸中,众人长舒了一口气,纷纷探出头来朝那番船张望。
  茂爷把手在嘴边围成一圈,朝着一里多开外的番船大吼一声:“¡Lapaz!”
  不久,那边传来一声:“¡Rendición!”
  “松之助,你给说说,这什么意思?”张大毛悄声地向松之助问道。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说干丝腊语。”
  茂爷朝着四下的人,哈哈大笑了几声,擦了擦胡子上的口水,解释道:“对面的番人非但不愿束手就擒,还要我等卸甲以降。小的们,今日我们就生啖番虏肉,如何?”
  众人纷纷举起手中所有能举起来的东西,齐声喊道:“生啖虏肉!生啖虏肉!”
  就在这时后,只听得又是一声巨响从番船那边传来。众人又轻车熟路地把头埋在各自胸前躲好。又是一颗偌大的弹丸划破天际,呼啸而来,砸在了船尾后面的一两丈远的地方,霎时间水花四溅,甚是壮观。
  就在这时,茂爷几步飞奔回了竹棚下,起身一跳,跃上了那张喝茶的松木桌上,将幡麾向右一挥:“满舵右转!”
  船尾的舵手用力将舵柄向右一推到底,左边船弦的橹手也一并在拼命摇橹。船头慢慢地就向右偏移,逐渐在番船前头一里的地方横着摆了一道。
  船舷侧边的一个望手用着铜质的测角仪对着海面上校量,回过头来对着茂爷禀道:“茂爷!贼船已至一里开外,可以发炮!”
  于是茂爷从竹棚中小跑到了船舷边,挥动着幡麾,对着炮手大喊:“用木楔校准了高低,贼船在一里外,各就各位!”
  炮手纷纷用小锤子将垫在炮筒下的木楔敲敲打打,把公木楔打进了炮座母楔之中,刚好卡在写有“一里”的刻度上,又将炮口纷纷瞄准了那艘帆船鞋,然后纷纷回复道:“炮机就位,可以发炮!”
  只见这时,茂爷将幡麾猛然向下一挥,口中大喊了一个“放”字,八门大炮同时发射,一阵火光,炮声隆隆,震撼波涛,就连船都猛然间向左一倾,险些是要翻了过去。陈贤一个踉跄没站好,差点滚到了地上。
  八颗弹丸飞了过去,三颗重重地砸在了那番船的两侧,溅起了不小的浪花。一颗正中船艏,两颗将番船桅杆上挂的帆蓬撕开了一个大口,还有两颗从船舷边上刮过,溅起了不少木头碎屑。
  望手用测角仪又对着海上的番船校量了一番,继续禀道:“贼船在一里少十丈!”
  亚嫂架着倭甲,手中挥舞着长剑,也不甘示弱,大声对炮手们下令:“快!再度安炮填弹!”
  “陈贤,张大毛!”茂爷直挺挺地站在船舷上喊道,“你们过来,我和你们说道说道!”
  陈贤、张大毛二人弯着腰走到了船舷边,茂爷便把他们拉了过来,指着番船说:“你们二人看,如今我船横陈贼船前面,二船有如一个’丁’字,这便是于我们有利的阵型。”
  “为何?”
  “你看这船上的火炮都是置于两侧船舷,只有横陈于前时能够同时对贼发炮,而贼船目前只有船中央一个臼炮能够朝我们发炮,然而臼炮除非数炮齐发,否则颇难击中,这便是我们占了优势。”
  “可是为何他们不也横列在后,与我们对击?”
  “他们做不到!如今挂着东北风,我们横陈于前,尚可以施棹掉头,再用顺风保持距离。可他们一旦横列,则难以利用横风转向,届时我们只需顺着风跑,他们就难以追上了。”
  “原来如此!”
  “然而这样于我们不利的,唯有发炮时弹丸逆风飞行,一来降低了准度,二来弹丸无法远射,所以我们可能要冒险放贼船进到百丈之内,那时一番轰射,定有奇效。”
  正当陈贤揣摩之时,炮手又喊出了“炮机就位,可以发炮”的口令。
  亚嫂将长剑向下一挥,厉声令道:“一三五七炮发炮!”
  四颗弹丸瞬间飞射过去,四颗零星地打在了海上。
  “这是何意?”陈贤一脸不解地发问。
  “你看看亚嫂待会怎么号令便知晓了。”
  亚嫂继续挥动着手中的长剑,那剑映着阳光,十分耀眼。
  “一三五七炮填弹,二四六八炮齐射!”
  ——“得令!”
  于是又是轰然炮声,四枚弹丸应声飞出,虽有两枚落入水中,但有一颗弹丸竟然砸断了番船的一根桅杆,另有一颗重重地砸在了甲板上。
  “这便是深意,如今这炮隔着一里射击,加之波涛通天,能不能击中都是天数,但若轮番射击,持续不断地用弹丸压制着番船,即使到头来未能击中几枚弹丸,但未尝不能惊骇番贼,让他们有所忌惮。”
  远看似乎番船上忽然出现了一片混乱,可船仍是快速开近,距离茂爷他们的船已经只有二百余丈的距离了。
  对面也不甘示弱,又是一声巨响,臼炮发出的弹丸也飞了过来,竟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左侧船舷外的竹筒上,那绑在船舷上的竹筒被砸的粉碎,飞溅出了许多碎屑和竹片,有一片不幸地扎进了一个橹手的手臂里,另有一个铳手被飞过的竹片划开了气管,已然奄奄一息。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