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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天罚剑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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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头打飞弹药,大袖一挥,双掌合十于胸前道:“我以无量慈悲,照见禅心通明,我问佛曰‘何以取?何以舍?’,佛曰‘舍即是取,取也是舍,唯无取舍心,照见方便门’。”
  “装神弄鬼,看打”那两个少女偏偏就不信这个邪,就一挥鞭子打了上去。
  偏偏这光头就是个邪,她们不信也不行。那鞭子就左偏三寸,右偏两分,或者上高三分,下矮两寸,活活累杀了两个少女,就是打不到光头的身子。
  那光头面带微笑,对两个少女道:“世间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光。两位女菩萨何必执着,放下吧!放下吧!”
  两个少女,被金光罩住,不知怎么的,身子一软,手里的骨节鞭没拿稳,就掉在地上。二人对望一眼,一脸懵圈,黑裙少女从青纱少女的眼睛里看到两个字“见鬼”。青纱少女从黑裙少女眼睛里也看到两个字“见鬼”。要知道,这二人从小就使用鞭子,早已练到了人和鞭子合二为一的境界,岂是那光头说一声放下就能放下的。
  刀疤脸和瘦子正觉得奇怪,打着打着,为什么二人就把兵器扔了,刚想上前问问情况,冷不凡手一抖,二人的火枪也掉到了地上,于是四个人四张脸,四双眼睛,同时在彼此间传达着一个讯息“见鬼”。
  就在这时,洞中“呼”地冲出一朵黑云。黑云飘在上空,只在云层中露出一双放着绿光的眼睛,妖皇的声音在云中响起:“我倒想知道,你究竟是那一路高手。”
  光头淡淡一笑:“极乐之土。”
  黑云一抖,就化成一个人形,手成爪状,向光头扑来。那光头,一招金鸡独立式,排开双臂,向后飞退。黑影一招扑空,就在半空变换身形,变作猛虎下山式扑去。光头不慌不忙,左手揪住虎耳,身子向前倾斜,顺势跨上虎背,揪着虎皮往虎头一拳打下,赫然正是一招“武松打虎”式。
  黑影又被制住,只得一个闪身,躲开光头,就在空中一滚,滚出一个鹰击长空式,自空中俯冲而下。光头站直身子,圆睁双目,双拳高举迎上雄鹰,叫作霸王举鼎式。那雄鹰,在空中自知吃不动他的霸王鼎,就翻身一滚,化成一只黑毛狐狸,眼中射出两道绿光,打向那光头。原来这才是他的真身,好光头,也不怕他的绿光,口中念着一个“唵”字诀,迎上一掌,就将绿光打散。黑毛狐狸再放两道绿光,光头念一个“嘛”字诀,紧跟一个“呢”字诀,一一化解。
  黑毛狐狸眼看奈何不得那少年光头,就一转身,躲进黑云之中,向南方飘走。光头也不去追赶,走到芊芊面前,口念一个“吽”字诀,往芊芊身上一指。那绑着芊芊的鞭子就立时消散,芊芊又惊又喜,一下就抱住光头:“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光头一把推开她,面目平静道:“我的时间不多,有一段话,你要牢牢记住,日后必有大用。”
  芊芊被他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威严震住,道:“你说。”
  只听他道:“日星已将陨,白云平地升。雷魔卷平阳,惊鸿落紫城。九天有神铁,造化混元生。十年一剑成,沧海斩妖龙......”
  说完,两眼一翻,就晕死过去。
  芊芊上前去,只见他口水长流,还在那里说梦话哩:“来,干杯......”这时,那两个猎人以及两个少女,还站在原地不敢动。芊芊看着他们就来气,便对他们说道:“你们不是一心要害我么?来呀,在那里傻站着做甚?”四人见识过那少年和尚的法身,亲眼看到他打败妖皇,而且,自从被那和尚的金光照射之后,到现在浑身软弱无力,哪里敢乱说话。都齐齐向芊芊跪下道:“饶命饶命,我们往后万万不敢了。”
  芊芊将和尚放在树下,就向那两个少女走过去。两个少女,也不敢动,心想,她一定是要过来报复的。芊芊走到二人面前,那二人身子颤抖,眼神绝望,眼看要被芊芊当场杀死。不料芊芊弯下身子,一只手托一个,将她二人从地上扶了起来,道:“快起来罢!我们是同族,如今沦落到这般境地,更应该相互扶持,怎能自相残杀。如今,我多少天妖子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好不悲惨。难不成我天妖如此不济,就只会自己人斗自己人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二位姐姐若不嫌弃,往后的路我们一起走,重新召回同族兄弟姐妹,光复我天妖皇朝。打败妖兽,收回涂山。”芊芊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眼中迸发出异样的光彩,此时此刻,在那两个少女眼中,她哪里是个娇滴滴的姑娘,简直就像一个英雄一般魏然屹立。这二人,单单只是芊芊不杀她们这一点,就已经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更何况她不仅不杀自己,还以大义相邀,便就有一种死心塌地追随她的冲动。
  那两个姑娘,看着芊芊,就热血澎湃,互相搀着手,就满眼泪花,齐声叫道:“光复天妖。”
  两个猎人在旁看着好笑,道:“几个小娘皮,妄想光复天妖,白日做梦。”
  芊芊眼中寒光一闪,就从腰里摸出一把匕首,走到两个猎人身前,一刀一个结果了他们性命。两个少女气力还未恢复,来不及阻止,道:“姐姐,你杀他们做什么?留着他们有用。”
  芊芊冷笑道:“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这些天来,他们对你们二人作威作福,我早就看不过去了。”
  黑裙少女道:“我们下一步怎么走?”
  芊芊道:“前几日,我们受那狗屁妖皇胁迫,在此地害了人,这里是待不下去了。我听闻涂山被攻破之后,大批天妖子民逃亡到了西川,我们不如就上西川走一遭,将他们聚集起来,也是一股力量。”
  芊芊说着,握紧匕首,又将从光头口中说出的那段诗刻在树上,暗想,这诗里只怕预示着什么重要事情,届时他们寻来,定然能够看到。
  青纱少女看向那边的少年和尚道:“姐姐,这个人如何处置?他本事高得吓人,不如带在身边,或许能帮我们忙。”
  芊芊道:“不,我们天妖的事情我们天妖自己解决,此去定然凶险万分,不要把别人牵扯进来。这光头本来生性单纯,无忧无虑,就让他这样子好好过下去吧!”说罢!就走到少年和尚身前,俯下身子,轻轻地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然后,从怀里摸出那张粉红色的手帕,塞到他怀里,噙着泪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勿忘我”。就狠下心来,转过身,带着两个少女向西川去。
  再说空空和尚在那河边找了一晚上,鬼影倒是见着一群,人影就是半个也无。只听他边走边唠叨:“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两只眼睛都在跳,我两只眼睛都在跳。”
  这时,只听拦路鬼从山林那边跑过来:“找到啦找到啦,原来他躲在深山上,喝醉酒,睡着啦!”
  空空一听,大吃一惊,一把掐住拦路鬼的脖子大叫道:“你说甚么?你说他喝酒了?”
  拦路鬼弄不清情况,吓得瑟瑟发抖:“我说,他喝酒了。”
  “哎呀!”空空急得跺脚:“他在哪里?快带我去。”
  江小云等一群鬼听到,也纷纷跟了过去。穿过几片茂密的森林,就在那山腰上,只见如花正躺在一颗树下睡觉。空空和尚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江小云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就问道:“大师一听他喝酒,为何就如此紧张?”空空和尚叹了口气道:“他六岁那年,我带他去天霞山礼佛,向西参拜佛祖之际,这孩子不幸被天空中坠落的一颗妖星砸中,昏迷不醒。三天之后,他忽然转醒,就跟我要酒喝。我看他万分痛苦,就一时心软,给了他。谁知他喝完酒,就撒起酒疯,浑身不知哪里来的力量,金光闪闪,见人就打,几近疯狂。后来,我便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将其镇压住。那孩子颇有佛性,渐渐安静下来,认真听我讲经,酒醒了也就变回原样。后来,他十五岁那年,我们在西川云游,他贪嘴,误饮了一户农家的祭酒,也就撒起酒疯来。只是这一次,他也不打人,只是漫山遍野追杀那些孤魂野鬼,山精妖怪,不过半天,就将周边山里的鬼怪消灭干净,后来酒劲过了,他也醒了。”
  江小云道:“这般说来,你徒弟开挂,白白获得了这么强的力量,你该为他高兴才是。”
  空空皱眉道:“也不高兴,后来,我故意让他喝酒,想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一次,他也喝了,也醉了,只是安静地坐着,要我给他讲经。我与他辩论了一夜,才发现他的佛法修为比我还高,反倒是我有很多不明之处要向他请教。第二天,他忽然告诉我,他不想醒过来,再变回那个痴痴呆呆的样子。我那时想,他能够有这样的转变,也是他的福气,从此也可以帮我宣扬佛法。”
  江小云道:“那后来呢?后来他是如何醒的?”
  空空道:“一开始,他也四处行善,弘扬我佛精神。他的信徒一天天增多,许多人都开始奉他为祖,为他建了一座宫殿。他渐渐被权力冲昏了头脑,有一次,他竟然收纳了信徒敬献的美女,与那些美女夜夜笙哥,完全不把自己当个出家人。我知道后大怒,就闯进宫殿中找他。哎!谁知道,我反而被他打伤。从此,他更加肆无忌惮,在那一带征召美女,搜刮百姓,成为一方祸害。正当我束手无策之时,那夜,天上忽又坠落了一颗妖星,将他的宫殿砸倒。第二天,他又变回原来的样子,痴痴呆呆地回到了我身边。从那以后,我就坚决不让他喝酒。不过最近一段日子,我算到他命中将有一个劫难降临,就给了他一小壶酒,让他在生命垂危之际就喝。不想,这就是他命中的那个劫难。”
  空空说完,走上前,将四周看了一看,便就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撮黑灰色的绒毛,就陷入沉思。江小云上前问道:“大师,你在看什么?”
  空空将那绒毛递过去,道:“这是狐狸毛,上面妖气充盈,像是刚走不久。”
  “帮主”那边倒霉鬼叫了起来:“这边有个山洞。”
  空空急忙奔了过去,一阵恶臭气息迎面扑来。空空禁不住掩鼻,暗道,这是腐尸的气味,难不成里面都是死尸。踏进洞口,空空口中念动一个“唵”字真言,手上立时迸射出一道金光,将洞中情形照亮。洞中果然摆满了死尸,这些死尸,皆被挖空了心脏,长满了蛆虫。恶丑无比。空空喧一声佛号,双手合十道:“罪过罪过!”便又长袖一挥,念动“吽”字诀,一团火光随他袖风而起,顿时将洞中死尸尽数点燃。
  空空刚退回洞口,只见江小云等都围着一棵树,那树上,刻着一段诗。空空上前,将那诗记在心中,反复思索,一时不得头绪。这时候,如花缓缓转醒,看到空空,满立正道:“师傅,俺没有偷懒。”
  空空也不骂他,只是让他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说一遍。这个如花,脑子里就是一包浆糊,一转眼,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给忘了。任凭空空和尚怎样的威逼利诱,就是想不起来。空空无计可施,就带着他到洞口念了一卷度亡经,超度了那洞中的冤魂,就回了村子。
  一天一夜,村中平安无事,狐妖的事情,便就像一场梦一样,说过去,就过去了。江小云依旧跟着猛鬼帮的一群流氓鬼,到处瞎混,白天天阴的时候,就跳到人家屋顶上抛转丢瓦,调戏路人。夜里路上无人,就回到破庙里吸香赌钱,简直快活似神仙。然而就是有一个不好,空空和尚,每天都要来抓他们去槐树下听他讲经。而且那和尚,十分严厉,弄了一把戒尺,还是用黑桃木做的。黑桃木辟邪,鬼最怕它。打在鬼身上,就异常疼痛。空空和尚,就一边讲经,一边在鬼群中游走,看到打瞌睡偷懒的,劈头就打。弄得猛鬼帮众鬼,怨声载道,却又有苦不敢言。
  而那如花和尚,不知何时学会了发呆。
  这一个傍晚,村民劳作归来,生活做饭,喝茶聊天,也是一个清闲的傍晚。西边一轮透红的夕阳,就照得这一方,一片安详。只见如花,一个人站在山顶上,面对着夕阳,手里抓着一张粉红色的手绢,喃喃自语道:“佛祖啊佛祖,你说不入轮回,不知轮回苦。俺如今心上搁着一个人,拿不起,放不下,已经深深堕入轮回,难以自拔,俺该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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