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湘君、湘夫人的试探

　　第二天清晨，韩冲等人随便吃了点东西，会合了住在城外的金锐，一个拥抱，简单的话别，目送绯烟远去，韩冲带人转身踏上了回国之路......
　　相聚多年，经历过诸多生死，火舞、墨白等人早已将绯烟视作主母。
　　虽然知道内情缘由，可绯烟的离去依旧令众人情绪不高，就连炎龙似乎也因为女主人的离去而闷闷不乐，耸拉着脑袋缓缓前行，远不似往日那般欢快。
　　两辆马车跟着炎龙，速度不紧不慢，渐渐的离咸阳越来越远。
　　不知过去多久，心不在焉的韩冲终于回过神，扭头看向坐在另一边车辕驾车的金锐。
　　“胖子，昨晚没什么事吧？可曾有人窥伺？”
　　韩冲突然开口，坐在车里的火舞、冰莹出来直接上了车顶并排而坐，看起来似乎是在观看周围的景色，实际上，她们是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防止有人会在周围偷听窥看。
　　虽然韩冲一行人现在处于荒野之中，被跟踪偷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令他们不论在哪里都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金锐是韩冲收留的第一个随从，跟随韩冲多年，受韩冲悉心教导，为人机敏干练，行事果断，而且极具经商、谍报天赋，被韩冲委以重任。
　　在李忠、侯方暗中协助下，金锐负责在新郑、南阳、宜阳、成皋、荥阳、洛阳等地构建谍报网，并在诸城安排人员暗中购买地皮商铺，为积累资金做前期准备。
　　金锐本来坐镇新郑，可一件要事令他放下一切，亲自离国找韩冲报信，知道韩冲行踪的他提前在咸阳城外等候，结果报告完消息之后，就被抓了壮丁，负责陪炎龙住在城外五里的密林中。
　　炎龙是一匹通体仿似红色火焰的骏马，出自神农山，据神农谷大长老所说，此马世所罕有，只有在广阔神秘的神农山百草林中才偶有出现。
　　按照神农一脉流传下来的说法，此马乃上古异种，据传有神龙血脉，因全身鬃毛犹如红色火焰，马额有一团圆形的金色胎记，形似烈日，因此被唤作烈日驹，又叫炎龙兽，按照马的寿命，现在的炎龙不过一岁多点，仍是幼马。
　　此马神骏非常，又极通人性，韩冲得之还不到半年，为了避免惹出事端，离开神农之前，韩冲把炎龙的烈阳胎记做了伪装，把全身的鬃毛都给换了颜色，浑身上下漆黑如墨。
　　虽然现在的炎龙也会惹人觊觎，但相对会少的多，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回国之后，不会有人根据炎龙找到他。
　　金锐虽然被叫做胖子，可并不是指他人胖，而是说他会赚钱，钱袋总是鼓囊囊的，所以被韩冲戏称为钱胖子。
　　“少主，昨夜大约丑时一刻，属下曾察觉暗中有人监视，却找不到对方的藏身之处，未免打草惊蛇，所以才没有发信号通知墨白。”
　　原来，昨日墨白送食物出城就没回咸阳，和金锐一明一暗守护炎龙。
　　“能令你发觉又不让你找到，这才是对方的高明之处，你做的很对，金锐，这些年长进不少，远不似当初那般稚嫩、莽撞，不错！”
　　对于自己的第一个随从，韩冲倾注了很多的心血栽培，调教多年，如今已然能独当一面，让他着实省心不少。
　　“少主，属下一身所学皆是您所教，属下不敢......”
　　“诶，又来了，昨日时间紧迫，我也没有细问，跟我说说新郑的情况？王叔那里怎么回事？”
　　昨日身后有尾巴，韩冲和金锐在咸阳城外会合之后并未交谈过多，只是将炎龙交由他照看便进了咸阳，如今要回家了，自然要先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做到心中有数。
　　“少主，属下已查明最近一两年崛起的新郑巨富翡翠虎乃是大将军姬无夜手下四凶将之一，此人经商天赋极高，商队走遍七国、西域、胡地，如今，韩国能与其在财富上一争长短的，只有景伦君。”
　　说到这里，金锐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周围，这才继续汇报。
　　“少主，景伦君的许多产业，明里暗里掣肘了翡翠虎的发展。”
　　按照天行剧情，景伦君就是在韩非回国前的三两年左右被翡翠虎坑害，这样看来，没有韩冲的新郑，并没有发生太多的改变，至少没有脱离原本的发展轨迹。
　　“你是说，姬无夜想对我王叔下手？”
　　“是。”
　　虽然韩冲心里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忽然起了考教之心，他想看看自己培养出来的人到底成长到了什么程度。
　　“何以见得，王叔可是帝王贵胄，是我父王的亲弟弟，我这王叔不争权、不夺利，与我父王感情颇深，他姬无夜又如何有能力搬倒他？”
　　“抛砖引玉，借刀杀人。”
　　听到这八个字，韩冲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很满意，金锐这八个字已经把一切都说透了。
　　“回国短短数年间，你能做到这种地步，着实不错，还记得我给你们讲过的洪荒地府么？”
　　韩冲在金锐他们心中身份是多重的，是主人，是授业恩师，是父亲，还是兄长，尽管，韩冲的年纪比他们之中几个人还要小，可做的事却是许多成年人都做不到的。
　　“记得。”
　　带着这些人走南闯北，年纪不大的韩冲就像父亲带着孩子一般，他会教他们读书练武，也会给金锐他们讲很多他曾经看过的小说和故事，并把书中的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灌输到他们脑海中，就这样一点一滴，培养属于他自己的班底，只有他才能用好的班底。
　　“地府有十殿阎罗、四大判官、六案功曹、孟婆、十大阴帅、黑白拘魂使、还有无数鬼差鬼卒，断生死，判阴阳，维持三界苍生轮回秩序。
　　此番出来一遭，我看到的只有饿殍遍地、盗贼横行，还有那诸多为富不仁的奸商巨富，只知敛财丧尽天良的贪官污吏。
　　有些人，我们不能明着杀，有些事，我们不能明着管，既然如此，我就创建一个不在明处的府衙，管该管之事，杀该杀之人，这个府衙，就叫轮回府，这个天下，我来掌控。”
　　其实，前面说那么多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有最后一句才是韩冲的真实心声，当了数年的囚徒，他绝对不会再让自己任人鱼肉，所以，他要的，便是掌控所有。
　　“是。”
　　韩冲此时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可后来的轮回府现世，名震天下......
　　“回国之后，你以现有的谍报班底重新整编，到时候我会传你三部竹简，竹简中记载着有关轮回府的职司结构、各部职能，包括人员训练和考核机制，拿回去好好看，轮回府成型之日，阎罗十殿，你掌一殿。”
　　能被韩冲委以重任，为他出力是金锐长久以来的心愿，如今心愿得偿，眼神中的兴奋压都压不住。
　　“属下定不负少主厚望！”
　　“稳着点，刚夸你长进了，这会又缩回去了，养气的功夫还得练。”
　　伸手在金锐背上拍了下，韩冲示意众人停止前进：“停下。”
　　驾车的金锐和墨白停下车辆，打头的炎龙转身小跑到韩冲身边，冲他打了个响鼻，似乎是问他为什么不走了。
　　韩冲拍了拍炎龙的脖子，跳下车，似笑非笑的冲着荒野高声喝道。
　　“三位，从咸阳城一直到这，跟了这么久了，还不打算出来么？”
　　韩冲这一声爆喝声震四野，仿似平地惊雷，惊动了周围不少飞禽走兽四散而逃。
　　待声波渐渐消散，在韩冲等人左后方约五六里开外，突然传来一道男声，比起韩冲方才的表现亦不遑多让。
　　“小兄弟好手段，在下佩服。”
　　在韩冲出声的时候，金锐等人把马车拉到一旁，调整站位，利刃在手，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五里开外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此人功力已然不凡，只是片刻之间，韩冲耳中听到了三种不同的衣袂劲风之声在向他们极速接近，很显然，来人轻功造诣不低。
　　五六里，对常人来说，这是一段不短的距离，可对轻功有相当造诣的高手，这也就片刻的功夫。
　　来人一男两女，待三人落地站定，韩冲越众而出。
　　眼前三人识别度很高，男的一身紫色华服，儒雅、庄重，大家风范显露无疑，只是，眉宇间隐藏着些许锋锐之意。
　　两名女子相貌一致，美丽的容颜清冷而不失魅惑，衣着大胆，有些偏西域风格，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诱惑，就看这标志性的装扮和气度风范，来者的身份已然不言而喻。
　　虽然心里清楚对面三人的身份，韩冲却假装不知，一本正经的拱手见礼。
　　“我等与三位素未谋面，为何跟踪我们？”
　　韩冲装傻充愣想蒙混过关，然而，对面的男子很明显并不好糊弄。
　　“呵呵......小兄弟当真不知？”
　　“还请前辈赐教。”
　　“阴阳家，湘君，湘夫人。”
　　男子一声轻笑，令韩冲有些头大，这是个难缠的对手，阴阳家里有名有姓的，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开门见山吧，三位前辈究竟所为何来？”
　　“东皇阁下想请小兄弟去阴阳家小住几日，不知小兄弟是否赏脸？”
　　舜的话韩冲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信的，东皇太一要是真打算请他去阴阳家“做客，”来的就不会是湘君和湘夫人，既然对方想打机锋，韩冲也乐的奉陪，扯呗，谁怕谁！
　　“出门数载，家母在家中苦候已久，晚辈思母心切，此番实在不便叨扰，待晚辈回家见过母亲，届时定会登门拜访。”
　　韩冲的托词似乎有些搞笑，舜和娥皇、女英三人脸上都是笑盈盈的，只是，眉宇间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机却悄然浮现。
　　“可否告知小友名讳？”
　　“晚辈李锋，会稽人。”
　　“李小友秦言学的不错啊！”
　　“走的地方多，七国语言，晚辈都会一点，哦，对了，我的秦话还是绯烟教的。”
　　“哦，原来是这样，小友当真不愿随我去阴阳家盘桓一些时日么？”
　　“请前辈见谅，晚辈实在是......”
　　一番闲扯，总算接近尾声，似乎是早就料到韩冲会拒绝，不等他说完，舜身影连闪，一串残影浮现，双方并不算太近的距离转瞬及至，靠近韩冲后朝着他的脑袋就是连环三掌拍出，势若惊雷。
　　刚猛爆烈的掌劲扑面而来，韩冲双目精光爆闪，于电光火石之间双掌齐出，迎着舜交替拍出。
　　随着韩冲动手还击，两声龙吟乍现，一黑一白两条内劲化成的五爪神龙互相交缠着朝着舜飞去，龙目精光闪烁，龙身栩栩如生，仿似真龙现世，威不可挡。
　　“啪、啪、啪。”
　　三声连环爆响，两条内劲所化的神龙被来回纠缠的内劲冲击绞的粉碎，舜与韩冲被互冲的内劲冲击波震的各自向后飞退。
　　韩冲后退三步便化解冲力止住身形，先发制人的舜却足足倒退了五步之多，初次交锋，舜还占了先手，虽然没有受伤，却因为估计不足，吃了点小亏。
　　“內劲化形，先天威压，看小友年岁不过二八之数，小友当真好资质，好修为！抛开别的不谈，同样的年纪，单论修为，本座自愧不如！”
　　舜先发制人本是试探，只用了七成功力，但是，他能感觉到，韩冲也未出全力，这般年纪有这般修为，怎能不令他震撼。
　　舜身后的娥皇、女英也是一脸的震惊和凝重，默默的走到舜身后，周身凌厉的气势凝而不散，杀气聚而不发，蓄势以待。
　　“不敢，是前辈手下留情了，三位前辈这是打算一起？我这几个随从也还勉强拿得出手，倒是可以随晚辈和三位前辈比划比划。”
　　不需要韩冲下令，在娥皇、女英迈步向前的时候，金锐等人也调整站位，拔剑在手，炎龙自觉的退向远处，卧在地上。
　　试探性的一击过后，舜也不动手，被金锐等人散发的气势威压笼罩亦丝毫不惧，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对面这几个少年郎资质、修为都非常不错，没有相当的底蕴，根本培养不出来，由此可见，韩冲身后的势力，必定大有来头。
　　“难怪你能和烟儿一路同行，果然不是凡俗之流，不错，不错，不介意的话，小友可否告知令师是何方高人，与道家是何关系？”
　　舜的目的就是突袭逼韩冲使出真功夫，假设韩冲连他的起手突袭都挡不住，那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他才不会因为绯烟的原因而对韩冲手下留情。
　　更何况，东皇太一的命令，若韩冲资质、实力尚可，尽可能摸清底细再做打算，若实力一般，那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想和阴阳家的人做“朋友”需要资本。
　　如今，舜对韩冲的实力、底蕴已经有所估计，这架倒是不需要再打下去了，在没有弄清楚韩冲背后的势力之前，阴阳家不会节外生枝，胡乱为自己树敌。
　　当然了，最根本的原因是经过刚刚短暂的交锋，舜并没有把握能将韩冲一行人全部留下。
　　“家师天涯散人，虽学道，却并非出自天宗或人宗，乃是云游散修。”。
　　“天涯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