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大胖外公

　　这是一个大胖口述的抗美援的小故事。小得早已被历史遗忘了。
　　那年外公16岁，抗美援朝战争就爆发了。他家穷，那时还没实行计划生育，兄弟姐妹一共8人，人多就吃不起饭。父母就响应号召，送他去部队锻炼，保证有口饭吃。外公就很高兴，那个年代，人人都争先恐后的想穿上军装，穿军装是最流行的时尚。到了朝鲜，新兵因为没经过训练，就先安排在后方搞些后勤，其间搞点训练，逐渐才让他们上战场。上战场也不是直接去打仗，而是每次战斗快结束时，才让这些新兵去体验一下。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打扫战场，具体点说就是确保敌人的尸体里没有活人，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给每个尸体刺伤上一两次。同时也需要挖坑埋了牺牲的战友，以及还要从人道主义角度安葬敌人。
　　在以美国为首的多国联军里，志愿军喜欢打欧美人，因为欧美人长得人高马大，容易击中。特别是到了晚上夜战，很容易把欧美人和自己人分开，可以大大减少自伤的情况。除此之外，还有部分长得很像中国人的敌人，主要是李承晚的军队，他们来自南韩，亚洲人的面孔特征。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台湾的国军士兵。这些与欧美人外貌特征差别明显，容易区分，混在一起，有时不好区分。
　　有一次，他们新兵连执行打扫战场的任务。突然，一个大汉死人堆里面冒了出来，那人举着双手做投降姿势，一看就是美国人，长得很高，外公需仰视才能看见。第一次遇见活的敌人，外公一时吃惊，不知道怎么办，想一刀刺过去又非常害怕。美国兵见面前是个小娃娃，一下子就抢了他的枪，正准备用刺刀刺我外公，此时枪声就响了。原来是远处的班长见状赶紧射了一枪救他，美国兵倒地后一时也没有死，四肢还在挣扎，班长就命令他捡起枪用刺刀去刺。外公不敢，战战兢兢的，等美国兵不再动弹了，班长才给他做了一个示范，外公就刺刀刺了两下，感觉刺刀非常锋利，刺进去就像扎进豆腐块一样，一下子就能把敌人胸膛刺个对穿。新兵杀敌的胆子也就慢慢地练出来了。
　　外公经历过最危险的一次行动，我是记忆犹新。一次，首长下令要他们去抓个舌头回来问点情报。外公也参加了这次行动，他们一共有二十多个人。那晚，美国人正在过平安夜，放松了警惕，所以我外公他们趁机悄悄接近敌营，潜伏下来。美军营地张灯结彩，人们兴高采烈地跳舞，喝酒，一直到后半夜才散去。当时美军的物资条件比较好，人人都有一个睡袋，只是很多士兵就睡在树下，草地上。下半夜，抓捕行动就要开始了。外公因为体型小，潜伏的位置距离美军最近。不久，一个高个子美军钻出睡袋，走进小树林去撒尿。这就是一个抓捕的好机会。不想这个美国兵非常高大威猛，我方士兵三人上去按他一个，也没有把美国兵的嘴巴给堵上，反而让他大喊大叫了出来。我方士兵见势不妙就给那个美国兵几刀，美国兵很快就没了声音。但是也就惊动了整个美军，只见美军营地响起警报，灯光打开，美军迅速开始反击。
　　外公见势不妙，想逃也逃不了，因为醒来的美军就在自己附近，千钧一发之际，他索性趁乱钻入一个美军的睡袋里。由于他瘦小，转进入睡袋也像没人一样。然后他就听见外面枪声大作，根据枪声的远近，断定两边都进行了激烈的交火，而且交战的枪声越来越远，想必是我军人少，不占优势。
　　等外面没了动静，外公才探出头，见外面竟然没有人，美军应该追击去了。于是钻出来准备撤走。却见不远处有一个大帐篷，灯火通明，里面叽叽咕咕有数人在交谈，他想这肯定是敌人高官住的地方，于是悄悄摸了过去，把身上仅有的两个手榴弹拉了弦，悄悄的放在帐篷脚下，然后迅速离开。只听得两声巨响，那个大帐篷顿时火光冲天，灰飞烟灭了。营地剩下的美军很快开展搜查，结果一无所获。美国人做梦也没想到，外公当时忙中出错的跳进了一个看似水池的粪坑之中，只露出一点头部呼吸。但那时他非常的紧张害怕，并不发觉自己跳进了粪坑。
　　外公在厕所下的粪坑里藏了两天，饥寒交迫，也不知道自己在怎么能够忍下来。终于等到志愿军打了过来，包围了美军。美军仗着武器精良，欲作殊死搏斗。志愿军多次喊话劝降无果，正面进攻又恐扩大自己的伤亡。两军对峙的空当，外公才敢在晚上出来，脱掉脏衣服，偷了美军的睡袋，然后躲在一个狭小的山洞里，等待战斗结束。过了三天，美军也没有等来援兵，虽然有几架飞机飞过，也不敢随便投炸弹，因为当时双方几乎犬牙交错在一个山谷内，怎么炸都会伤到自己人。于是投下一些补给，但大多被志愿军笑纳了。志愿军采用的是围魏救赵的战术，拖延着不总攻，就是为了打援，美军的援军自然遭遇伏击，伤亡惨重。
　　僵局很快就打破了。原来是志愿军中来一个英语非常好的翻译，曾经在美国留学生活了多年，他的英语足可以假乱真。翻译听说美军拒不投降，于是心生一计。深夜，他在几个身材高大的山东大兵的保护下，悄悄潜入到了敌人这边的阵地，当然他们都穿着美军的衣服。志愿军又开始了例行的劝降，用生涩的英语向美军宣传着优厚的条件，大意是说：美军兄弟，你们也是为了美元才来打仗，你们如果死在异国他乡，家里的父母就会以泪洗面，妻子也会改嫁，子女没有父爱，注定不幸。如果投降，我们保证不杀你们，还请你们吃中国饺子。有人可能怀疑我们的诚意，那我们就告诉你们吧，我们首长之所以让要你们活着，就是为了获得和麦克阿瑟将军谈判的筹码。云云。
　　美军当时因为饥寒交迫，早有了厌战情绪。
　　喊话声刚落，就听一个美国人高喊，我们投降，我们快饿死了。于是美军士兵就看几个美国兵站起来举着枪走向了志愿军的阵地。
　　一看到有人带头投降，后面的美军也三五成群的出来投降了。志愿军于是兵不血刃的解决了战斗。首先投降的美军，正是那个中国翻译假扮的。
　　外公回到原来的团队，才知道当晚去抓舌头的人暴露目标后都牺牲了。说起自己的经历，起初有人质疑，外公就说我身上的味道可以作证。怀疑的人上前去闻，果然有一股浓重的粪臭。可惜还没来得及给外公请功，部队就又投入到新的战役中去了。外公这身粪臭，足足三个月才消失。
　　后来，外公又参加了两次拉锯战，由于战斗非常激烈，外公与原部队打散了。而他被炮弹震晕后得到及时的救治，捡回一条命。后来外公一直想找到自己原来的团，结果一无所获，可能已经在激烈的战斗中全部牺牲了。而他的斩首敌将的传奇战斗故事，也就没人可以证明。
　　外公伤的是腿，好了走路也有些跛。后来回到自己原来的村子。他的战斗故事村里人自然无人不信，人人都很尊敬他，村民选他当村长，一当就当了十多年，为村里办了很多好事。至今，那个村里的很多老人都会说他的好。
　　这个故事真实感比较强，胖子讲完，大家就鼓掌。就几双手的声音，硬是把小山谷震得热闹起来。
　　老狐道：想不到群主也是革命军人后代。可敬可敬。说完，举着水壶向胖子敬酒。
　　又问：你外公还在不？这样国宝级人物有机会我们应该去拜见拜见。让电视台的人也来采访一下。。
　　胖子摇摇头：去吧，就在后山，买点纸钱，香烟和好酒就行啦。还在我高中的时候外公就死啦。
　　众人听完无不叹息。不知不觉山雾又起，气温骤然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