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自古以来，代代人皇皆由天降人选，每代人皇出生时会带着龙魂珠出现。自前代人皇陨落后，新人皇迟迟未被选定，人族无首，内乱不断。先国师伯暨先当机立断扶持人皇之子岙羲成为新人皇，暂稳人族。然而龙魂珠已经消失千年，既此人皇非天选，而众人皆没有认可的理由。于是皇城势力逐渐式微，随着司徒潜渊和圣城长老们的强势崛起，人族势力被分割为三。
　　三城以落悬河为界，皇城坐落在东边，西边则是王城和圣城，两者以落悬河的最大支流沉渊河为界。落悬河十分宽阔，入海口处是雪域森林和幽冥荒漠，但接连着幽吝海，海中生存着无数死灵和魔物。而幽吝海对岸则是魔族的地盘，死灵和魔物们时常会随着河中流水暗潜而上，入侵两岸城镇，骚扰平民。所以一般人不敢随意过河，除非走天赐桥。天赐桥如其名上天恩赐，巨大的桥体却没有桥头和桥尾，就这样高高的悬在空中，横在落悬河上端。然而天赐桥却只能有两城王令才能通行，纵使艺高胆大能上去，但是两边都有强大的阵法和重兵把守更是无法轻易通行。
　　看着头顶巨大的腾空桥，炎烈有些惊异，人族什么时候有这等能力能将如此巨大的桥横空在半空而不坠。而他身边两名一高一矮均身着黑衣，头戴斗篷，都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而高个子的男人，脸颊削瘦苍白，漆黑的瞳孔直直的盯着头顶的巨桥。而矮个子的那位，则静静的看看脚边漆黑的水面。不知是不是错觉，水面慢慢的越来越高，离他们脚越来越近，忽的，一道黑影从水中串出来，直面奔来。
　　“小心...”帽子里面的祭祀大人还未将喉咙的话喊出去。眼前突然一道银光闪过，黑色影子被砍成两截，掉落在地面上变成一滩水。下一秒，湿掉的土壤爬出一只只如虫子般的东西纷纷爬回水中，而此时水面慢慢恢复到正常水位。
　　“你们没事吧。”不远处飞奔而来一名身穿蓝色白底的年轻人，长相有些稚气，却背着一把银色大刀。
　　“叶珉！谁要你自作主张，随意出手的。”一群同样穿着蓝色白底的人出现在眼前，一个长得颇为靓丽的女性，瞪着眼睛责问到。
　　“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意思。”看对方不理，那名女性更气了。
　　待确认炎烈等人无事后，那名唤作叶珉的年轻人才回头到：“没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
　　“我们累死累活的这么些天，你一个自作主张就让我们前功尽弃。”
　　“我会负起责的。”叶珉认真的说。
　　“这可是你说的，你记住了，我们走。”见有人愿意抗责任，对面也没过多纠缠便离开了。
　　“你们是...？”炎烈看完热闹，问到。
　　“我们是挽城的巡河小组，平日里工作就是巡逻这条河。”叶珉解释到。
　　“那刚才，那个女的为什么说你自作主张。”
　　“刚才袭击你们的是一只水中的魔物，也不知什么时候在这块水域了，前些时吃了不少人。上头命令我们尽快抓住它，只是这东西好像生出智慧了，昼夜伏出没有一点规律，有点难对付。”
　　“哦，那多谢你刚才相助。”炎烈觉得这小子心肠很不错。
　　“不用谢，这是我本职工作。”
　　“你们抓的那个魔物叫什么名。”炎烈摸了摸下巴，他这个破习惯实在跟他十来岁的外表不搭，也没个人提醒。
　　“唔，不知道。”年轻人摇摇头。
　　“那长什么样？”
　　“这...”年轻人有点不好意思，继续摇摇头。
　　炎烈有点想翻白眼，合着这么多天了，抓的东西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这东西一直在水里，速度又快，见过的人都死了。而且今天也是我们第一次见到它出水。这玩意很邪门，砍了也会继续长，遇到水就速度奇快无比。而且它的身体会变成很小的水珠，沾染上一点点，很快就会被吸干。所以我怕你们沾到，就没想太多。”本不该说这么多，他还是解释说。
　　叶珉看着对面三人，两个小孩一个大人，就只有这个小孩在跟他说话，而且语气老气横秋的。唯一的大人却一直看着头顶上的天赐桥。还有一个小孩，更奇怪了，穿着斗篷，脖子和手臂还缠满绷带，看样子却也不像受伤了。
　　“你们没事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叶珉看到不远处天空，有几个飞快的黑影飞过，脸色大变，说罢便飞速离开。
　　炎烈和白胡子祭祀讨论到，这年轻人心肠还不错。
　　而影子大人却走到水边，一只手伸进水中，水中慢慢的扩散出一圈圈波纹。慢慢的，从远处水面游来一条鱼，眼睛大大的，呈铜绿色，全身漆黑两侧却各有一只如同蒲扇的小手，不停的挥舞。它慢慢的游到影子大人手边，两只手握住影子大人沉在水中的手掌，仿佛见面问好一般。红色的小嘴还一张一张的，似乎在与对方对话。突然小鱼受到了什么惊吓，在水中不停的转圈圈。而它不远处本就漆黑水域，却如同又加了一层墨，更加黑，与此同时岸边的水位又开始慢慢涨起来。
　　接着一道暗红色的光从影子大人另一只手中劈向最为漆黑的水中，一道巨大的水浪腾起，扑面而来，水浪中夹杂无数滴漆黑的水珠漫天散落将影子大人瞬间包围。影子出手如电，下一秒，手中出现一条像鱼又像蛇的黑漆漆的生物不停扭动挣扎，这家伙样貌丑陋不堪，嘴里散发的腥臭让人退避三舍，嘴中起码长了数百尖利牙齿，甚至连舌头上都是利齿。影子大人不慌不忙掏出一个小小陶瓷瓶，将这玩意塞了进去。炎烈觉得这个瓶子很熟悉，哦，这玩意不是装过靥魔的那个吗，是同款还是同一个？影子大人收起瓶子，重新蹲下身体，手中多了一颗透明的珠子，递给水中那只漆黑长着红唇的小鱼，小鱼见此欢快的游过来，甚至兴奋的在水中转了好几圈，两只像手一样的鱼鳍握住影子大人的手，接着便将影子大人手里那只珠子吞进去了。不知是不是错觉，炎烈觉得那个样貌奇特的小鱼身上的颜色变了，不是那么黑了，散发了一丝暗红。可再一看，却还是原来那样漆黑，又好像没有改变。只见那小鱼在水中小红唇一张一合的，影子大人却轻轻的摇摇头。小鱼眨了眨它铜绿色大眼，原地转了一个身，似乎有些不舍，慢慢的挥动他的鱼鳍退到水里深处。
　　“鱼，也会眨眼么？”虽然知道没人会回答他，炎烈憋了半响还是问了出来。果然，无人理睬。
　　穿过荒草丛生的河岸，眼前却并不是想象中的城镇，而是一片荒芜，远远望去，干裂的大地零星的歪着几棵半死不活的柳树，叶子半黄一副营养不良病恹恹的模样。
　　“老头，你的传送阵出岔子了吧，这怎么看都不像皇城。”
　　“这里离皇城还远呐，这里是皇城的边缘地带，对面的河岸是王城的地界，但也是边缘地带。”祭祀精神有点不济，脸色有点苍白，此时趴在影子大人的兜帽里，解释到。
　　“为什么不直接传送到皇城内部去，多省事。”
　　“精灵族与世隔绝了太久了，要不是族长先见之明的留了几个传送阵，只怕我们连这里都没这么快到达。而且传送阵是很久以前留下的，时间太长，城镇迁移了也很正常。毕竟这落悬河边可不是好生活的地方。”
　　炎烈看着眼前荒芜干裂的土地跟他记忆里的样子没有一丝相似，那个曾经生机勃勃，热闹到吵闹的世界彻底不见了。然而进城后却发现，小城跟城外的荒凉萧瑟不同，人来人往还是很热闹的，街上夹杂着各种果蔬吃食叫卖声，让炎烈有些眼热，他饿了。
　　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就这样眼巴巴的站在自己摊位前，卖烧饼的大爷一边忙个不停一边挺和气的问：“买烧饼吗？买个尝尝，我家的烧饼很好吃的。”
　　口水都快止不住的炎烈，伸出五个手指：“我要五个，不，我要十个。”
　　“好内，十个，共二十元。”大爷麻利的打包好食物，递过去。
　　开心不已的炎烈拿起就走，边走边往嘴里塞。大爷惊呆了，还有当街吃霸王餐的，一把拉住他，大吼：“小孩，你没给钱啊。”炎烈身矮又瘦，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自己，怒道：“干什么你，给老子放开。”大爷一听，火气更旺了，吃霸王餐还这么嚣张：“你这小孩小小年纪口无遮拦的，今天我要替你老子好好的教育你。”说罢手掌一挥，刚要一个巴掌挥过去。手肘被一个脸色苍白，全身黑衣的遮的严严实实的男人抓住，另一只手递过去了一块通体碧绿的小石头过去。大爷放下手，有些惊疑看着对方手心的那块石头。因为争执周围多了不少看热闹，有人看到那块石头便道：“胡大爷，你发财啦，这块石头可以买你一吨烧饼了。”这下周围越发热闹了，议论声纷纷不绝。
　　炎烈吃了数千年的霸王餐，骨子里就没给钱这种习惯。他将自己的后衣领从大爷手里扒拉出来，哼哼唧唧的说：“这个可是好东西，别说十个烧饼了，就算是几千个烧饼也是够。”其实他也不知道够不够，只是这人借坡下驴比较快。周围围观群众对着这块碧绿的石头议论纷纷，大爷看半天也觉得着石头挺好看的，就收下了。
　　“小孩，烧饼事小，可你小小年纪说话没大没小是会吃亏的。”大爷重新回到自己的摊位，念叨道。随后又打包了几个烧饼递给黑衣人，“我也不知道这个石头是什么，值多少钱。我就再送几个你们，免得说我占便宜了。”炎烈立即伸手将烧饼接过来，开心的对着拿出石头的黑衣人说：“多谢你的小石头咯。”说罢，便拉着黑衣人追上街边正等着他们两的影子大人。大爷看着这小孩兴冲冲的背影，摇摇头，继续做烧饼。纷争解除，回合后炎烈却停了脚步回头看了看身后某处，眼神闪了闪，又回过头看了眼影子大人，便跟上一起离开。
　　“他们人呢？”
　　“我也不知道啊，明明我一路上跟着，刚还在前面的。”
　　“快，分开找。”
　　离开没多久，后面一群人发现跟丢了，也不躲了，急急忙忙的分头寻找。其中那个明显是头目的大块头，摸了摸手下的那块绿色的小石头，很明显，是刚才笼夜给卖烧饼胡大爷的那一颗。刚才没收下石头多久，就被这群人盯上了，为了保命，胡大爷还是将石头交出去了。
　　蹲在某个户人家屋顶上的炎烈一行人，看着底下找他们找的可带劲的一帮混子，终于跑远。炎烈很是奇怪：“喂，你这是啥石头，一出手就被盯上了。”笼夜冷冷的看着那群人离去的背影，照例不说话。还是怕这位火爆的大爷尴尬的祭祀大人爬出来说：“如今世间的资源贫乏，稍微带一点灵气的东西都是被抢夺的对象，更何况笼夜给的那颗灵力充足的石头，很是值钱。”
　　“原来如此。”炎烈听罢，原来有灵力的石头这么值钱。过了会他好像想到什么，嘴角弯弯，很是开心的样子。
　　甩开打着坏主意的那群人，炎烈一行人走路慢悠悠，路线却十分诡异没有章法。一会穿过某个巷子，一会又从某个污水横流的臭水沟旁拐过去，接着又挤进无比狭窄的墙缝，最终到达某个院子的满是杂树杂草的墙角处，看着高大的院墙，炎烈无语凌噎，这可咋过去。他一点也不想再被笼夜夹在腋下四处上蹿下跳了，歪着脑袋研究了半天墙壁的高度和是否有可爬的狗洞，却发现影子大人并没有翻墙的意思，而是靠墙席地而坐，开始吃饼。炎烈开心的掏出怀里的烧饼，加入啃烧饼的行列。
　　“你也太没常识了吧，吃东西要花钱买的，你拿着烧饼就跑，人家不打你才怪了。”祭祀在影子大人的帽子里看着啃饼子啃的正欢的炎烈，伸出头吐槽道。
　　“开玩笑，大爷我吃了几千年的霸王餐了也没谁敢找我要钱，我哪里知道人族这么小气的。”烧饼的碎渣喷的满地都是，一口气炎烈吃了三个饼子，此时正满包裹找水囊，快噎死他了。。
　　看不下去的祭祀，丢了个果子过去，炎烈喜逐颜开接过来一口气啃光，真解渴，平日里他吃果子都吃怕了，此时觉得果子也蛮好吃的。
　　“笼夜你要吃果子吗？”看着沉默的黑衣人，祭祀也递了个果子过去。在一边默默吃着烧饼的黑衣人，慢慢的伸出手，接过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