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张老太

　　当天晚上，白鹿早早的请假回家了，他可不想自己晚上回去又被那抽烟的老太婆发现，这老东西已经控制恶鬼袭击他两次了，看来是已经起下定了决心要杀他。
　　回到家里，穷奇匍匐在修好不久的床上看着电视机，里面的节目是喜羊羊与灰太狼。
　　“你看个幼儿节目你不觉得有损你的形象吗！”
　　“不觉得，而且你不觉得这东西真的很厉害吗！这么小的一个场景，这么几个角色，就可以创造出无穷无尽的剧情来”
　　白鹿没理它，走到床头柜旁边，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张白色的面具，面具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红色的漩涡图案。
　　这是第二件在床上被睡过觉醒的神器，白鹿称它为：
　　神秘之面
　　这个面具的能力是：伪装。
　　佩戴面具者可以控制一种神秘的迷雾，迷雾之中若非佩戴者同意，否则不可聆听，不可直视，不可接近。
　　白鹿把面具带在脸上，就有滚滚的黑雾弥漫而起，不消片刻，笼罩了白鹿全身，让他看起来仿佛是某种阴影下的不可名状的伟大存在。
　　白鹿心意一动，黑雾弥漫出去，把穷奇也包裹在其中，只留下庞大的身躯和狰狞的轮廓。
　　“我不去！”，穷奇懒洋洋的说。
　　他和白鹿心意相通，知道白鹿要带它去找某个老太婆。
　　“赶紧走！天天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
　　…………
　　七点钟，张老太收拾好了碗筷，拿起餐桌上的一盒烟，准备要下楼了。
　　她知道白鹿每天晚上八点就会回来，那时候，就可以让倒吊鬼出手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每一次她想要杀白鹿总会出现问题。
　　可是这不但没有让张老太气馁，反而更加想要杀了白鹿。因为那个孩子她实在太喜欢了。
　　在她还年轻的时候，白鹿还小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他。
　　在一堆孩子中间，笑眯眯的像只小狐狸一样，他总是把其他孩子耍的团团转，看着他们被愚弄的样子呲牙咧嘴的笑。
　　只有这样聪明伶俐的孩子给她陪葬，她才心满意足。
　　她搬了一个小板凳，下楼坐在大门口，皱巴巴的脸上依旧涂着鲜红的嘴唇，从口袋里拿出女士香烟，看了一眼，又放回口袋。
　　她的身体腐朽至极，即便是抽一口烟也会引发剧烈的咳嗽，可能一个不小心，一口烟就变成压倒她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样不行，要保证杀了那孩子才可以放放心心的抽上一口烟。
　　时间一转眼来到八点半，没有等到白鹿的张老太感到十分奇怪，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今夜格外的黑，看不到繁星也就算了，连月亮都看不见。
　　再过一会，张老太发现了不对劲，那些黑暗并不是纯天然的，而是有意的在一点一点吞噬光亮。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被守备队发现了。
　　拍一拍自己手腕上的手镯，一条黑色的长发被她抽出来，接着就是白色的身躯，张老太往上一丢，那女鬼就被她挂到天上去了。
　　然后她立马就看见，一头包裹在迷雾之中的巨兽把倒吊鬼扑倒在地。
　　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男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出来，半跪在地，伸出手触摸女鬼，汩汩黑色自动流向黑衣男人，而他似乎还很享受。
　　这让张老太惊讶的张大嘴巴。
　　那黑气，是鬼气。对鬼物来说，是根本，对人类来说，则是毒药。
　　对这一点，张老太有最清楚的认知，她虽然可以驾驭鬼，却无法抵御鬼气的侵袭。
　　明明是一个高级觉醒者，却不得不隐藏身份，偏安一隅。
　　高级觉醒者原本拥有两百多年寿命，在鬼气的侵袭下，活到五十一岁却和八九十岁的普通老人无异。
　　她为此想尽了办法，可是连一些鼎鼎有名的大人物都对鬼气避之不及。
　　鬼气就像是绝症，一个比癌症还要恐怖的绝症。
　　现在她却看见有人主动靠近了它。
　　张老太艰难的咽下口水，蠕动皱巴巴的嘴唇：
　　“你，你是什么人，你在做什么？”
　　白鹿意犹未尽的从地下站起来，现在他可以确定鬼可以让他安眠了，只是接触的这一会，那些鬼身上的黑气就让他产生睡意，并且想要打哈切，这是多么久远的事情了。
　　他看向张老太，随意的问：
　　“你为什么要杀人？”
　　张老太犹豫着，她不知道这个神秘人到底要干什么，但她还是回答了：
　　“给我陪葬！”
　　“陪葬？”
　　“该有人给我陪葬的，我也付出过很多，多少人的性命都是我救下来的，这样的我，要几个人来陪葬，有什么问题吗！”
　　白鹿皱眉，听张老太这话，似乎以前她的身份还不简单。
　　还不等白鹿问，张老太就自己说出来了：
　　“我为守夜者做过那么多，我付出了我的青春，到头来我却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这是为什么，这是凭什么！
　　我被鬼气缠身，痛苦发狂，却还要把我关起来，避免我死后为祸人间，这不公平……”
　　白鹿一边听着张老太怨气冲天的发牢骚，一边看着源源不断涌入身体的黑气。
　　这东西就是鬼气吗？它对普通人的伤害那么大，对自己来说，却是甘之如饴的良药，这是为什么？
　　穷奇这时候开口了。
　　“九尾狐可以救她？”
　　“什么”，白鹿没听明白。
　　“九尾狐最擅长这些妖魔邪气的控制，可以拔除她体内的鬼气”
　　白鹿听明白了，穷奇说的是《山海经》中的九尾狐。
　　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青丘山，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狐狸却长着九条尾巴，吼叫的声音与婴儿啼哭相似，能吞食人；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中妖邪毒气。
　　想起《山海经》中的内容，白鹿眯起眼睛露出了微笑，穷奇看见了他这个表情，知道对面这个老太婆已经在白鹿的股掌之上了。
　　穷奇对白鹿说的话，张老太自然也是听见的，她立刻闭上了发牢骚的嘴，颤颤巍巍，不敢再多说。
　　因为那一句“九尾狐可以救她”，这句话的重点不在于“可以救她”这四个字，而是“九尾狐”三个字。
　　虽然已经从守夜者中叛逃，可是曾经在守夜者中的那些见闻，那些知识却还盘踞在她的心底。
　　伴随着灵气复苏，某些存在于神话之中，太古之中，居住于青铜天宫，栖息于通天神树上的恐怖存在也随之而复苏了。
　　“九尾狐”，那不是属于人间的名字。
　　眼前的这位，难道也是其中一员。
　　看着鬼气源源不断的涌入黑衣面具人的身体，她肯定了这个猜测。
　　一股冷意透彻张老太的五脏六腑，她忍受着身体的不适，艰难的跪倒在地。
　　让这种从亘古之际苏醒的人感到不快，所要付出的代价，死亡也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