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浮现

　　扑通！
　　黄玫的眼中渐渐失去了焦距，她重重地跌倒在地，那只冰冷的右臂在与地面的撞击下和她的身体脱离。
　　五根纤细的手指一点点抓向掌心，动作缓慢而又痛苦，就像中了毒药一般。
　　这只寄存在黄玫身上的手臂正在走向消亡，虽不知它的原主人是谁，但仅是部分的诡异显然没有多大的能力，左安的碎梦轻而易举碾碎了手臂的规则，将自我消亡的概念植入了手臂原有的规则中。
　　右臂的动作渐渐停止，它从切断处开始粉碎，黑色的碎粉如灰般堆塌，而黄玫的身体也同样随着右臂开始灰化消散。
　　这不是碎梦造成的效果，而是右臂的寄生已深入骨髓，无论黄玫有多么反感这只诡异的手臂，她都无法否认她的生命已经和它依凭在了一起。
　　这也是左安在看见黄玫的瞬间便将她拉入一重梦境然后使用碎梦的原因，他要将这只鬼手臂解决，黄玫的生命无论怎样他都已救不回来了。
　　相比于上一次，这一次梦境的使用左安把控的更加精准，没有牵连到身后的夜小小，只是将能力伸向了前方的黄玫，甚至没有把躺在黄玫脚边的高翼误拉入梦境。
　　这只是左安第二次使用一重梦境，但熟练程度上已经有了不小的提升，按这个速度下去，他有把握在一个月内接受梦魇的下一次能力提升，成为三级代理人。
　　左安悠悠地揉了揉眼睛，大步向着高翼走去，他的手中哪里拿着什么枯臂，黄玫所见的一切都是他构筑的梦境。
　　对于一重梦境，意志坚定者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中招的，可惜，刚刚走出宿舍的黄玫状态十分不稳，完全没有发觉到任何异样。
　　黄玫在手臂消亡后已化作了灰烬，一课淡灰色的光球从灰堆浮现。
　　能量！
　　左安眼前一亮，伸手抓住了那团光球，下一刻，光球消失不见，而图鉴上一角的能量储存已经变为了【1095】
　　只有100点左右的能量吗？果然是残肢。
　　左安心中了然，俯身蹲在了黑灰旁，灰堆中露出的小玻璃瓶的一角，吸引了左安的目光。
　　他将小瓶从灰堆中捡起，凝视观察着。
　　里面充斥了黑色的烟气，注视着它，左安能感受到心底传来阵阵不安。
　　它是绝望能量的凝聚，正试图诱使他产生恐惧。
　　烟气的中心凝成一颗圆形小球，它随着烟气的旋转而蠕动着，像是在吸收着营养。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左安皱眉，思索不出答案，背后的鬼物像是在利用这些能量孕育着某种东西，关键是他现在还无法将这些绝望能量抹除掉。
　　这种被污染的东西只有神秘存在能够将其彻底净化，亦或者他也能诞生出一片真正意义上的领域，要达到这种程度，左安至少要将多重梦境这个能力掌握到三重。
　　先带着吧，不能放着这些危险的东西不管。
　　左安将小瓶收入衣袋中，然后伸手将高翼呆滞的双眼合上，将入梦的力量从掌心传入他的脑海。
　　一幅幅画面从左安眼中闪过，他看到了高翼曾经历的事情，看到了他被黄玫的手臂吓住，被一寸寸拖入柜中。
　　他看到了柜门关闭，身陷黑暗的高翼绝望的呐喊。
　　最后，他看到了柜子里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小孩模样的身影，将一只只乌黑的手掌搭在高翼身上。
　　它们在肆意的欢笑，肆意的拉扯，浓郁的黑暗中，它们原本不可见的身影反而开始凝实。
　　左安看到了它们穿戴着统一的服装，那是一件件染血的校服。
　　班级、礼堂、宿舍楼以及出现的这些仿佛没有实体的孩子...
　　一切的事物联系在一起，让左安忽然产生了一个猜想。
　　左安清楚今晚所有人都身处于这只鬼物的领域中，目前为止，参与者们所经历的所有场景都和学校相关，想必这只鬼物领域的模板便是校园。
　　它的潜力很大，但显然还未成长到那一步，眼前有着缺陷的领域便是最好的证明，作为学校，领域里竟然没有最为主要的学生？
　　左安的嘴角浮起了笑意，他明白那小瓶的作用是什么了，那是未成形的‘学生们’的核心，不同于夜小小这些普通学生，它们是诞生于领域中的，为了将领域补全而存在的学生，也是那只鬼真正的仆人。
　　发生在昕身上的事恐怕只是它的一次尝试，她只是一个鬼仆的仿制品，左安没有在昕身上见到逸散出的能量即是证明。
　　待女生们将瓶中能量集满，柜子中的那些身影就有了凝实的资本，那时，校园中最为重要的学生们就会出现，而这个领域则会真正完善，成为所有人的死地。
　　就连左安也有些怀疑到那时他还能不能将那只鬼物剿灭。
　　他侧头看向了一旁的宿舍门，他在高翼的梦境中看到那具柜子就置立于其中，如果能把里面的那些孩子诡影消灭，那这个领域便注定无法在今晚完善。
　　只是，那类虚幻的诡异很难被左安拉进梦境中，它们在左安脑海中只露出了一个模糊的形像，没有具体的五官，没有明确的身形，不符合拽入梦境的规则...
　　思来想去，最好的方法还是从女生手中把小瓶抢夺过来...不然，她们会将其作为脱困的筹码在游戏的最后献给鬼物。
　　那时，拥有一个完整领域的鬼物就不是他现在能处理的了。
　　拿定了主意的左安起身重新拉起夜小小的手掌，在经过昏迷熟睡过去的高翼时，他提醒般地说道：“我已经在你的脑海中构筑了一个好梦，你的精神状态能不能借此恢复就不关我事了，祝你好运。”
　　“我们走吧。”
　　左安带着夜小小重新向走廊深处远去，在他走后，身后的拐角处露处了两颗脑袋。
　　他杀了黄玫！
　　张恬看着左安远去的身影，眼底充满了骇然。
　　在她的视角里，只看到左安站着睡了过去，待他醒来时，原本还好好站在他身前的黄玫便瘫倒在地，化作了灰烬。
　　此外，她还看到了左安将黄玫那满了一半的小瓶揣入了口袋，想想自己瓶内那稀疏的黑气，张恬忽然涌现了贪婪的想法。
　　掠夺之夜...
　　她想起了游戏的名称，或许，自己可以去抢夺他人的筹码，那声音只说要收集足够的筹码，却没说一定要是自己的筹码...
　　原本这项方案并不可行，因为每名女生都看不见她人的筹码，但刚刚她看见了，就在黄玫死后...
　　原来如此...
　　张恬已经明白了游戏的真正意图，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转身带着跟在自己身后的男生向着左安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个左安她不想去惹，但左安只有一个，其他组可没有这么诡异的人。
　　她的步伐加快，眼中浮现着冷意。
　　而此时正专注于思考的她，并未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男生正用同样的眼神注视着她。
　　他忽然笑了一下。
　　笑得诡异而又让人感到熟悉，那笑容一直咧到了耳根，和昕成为鬼仆后的表情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