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宫外惊变 上

　　“八月二十三日，阴”
　　“今天已是我重生之后的第二天，自从我“苏醒”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调养身体，太医二十四小时陪在身边，每隔几个小时就为我把一次脉，然后喂药。”
　　“这药好苦，我几次都想吐掉，但当我看到皇后那殷切的眼神，却又不忍心张口。”
　　“我终于记起了皇后的名字——张嫣，好像是历史上有名的美女，确实名不虚传，她是我见过的最美也是最温柔的女人，只是这个美丽高贵的女人却时常眉头紧皱，直到我能起身坐起的那一刻，才终于在她脸上看到了明媚的笑容，那一刻我觉得老天爷跟我开的这个玩笑其实也还不错！”
　　“魏忠贤每日都来请安，每次来都带着一大堆奏折，由他身边的太监念给我听，念完之后不等我回复就自顾自的说该如何处理。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复，等魏忠贤说完就点点头，然后自有人上来取走奏折。”
　　“所有在场的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只是皇后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两天下来我也曾偶尔问起外面有没有大事发生，魏忠贤及其身边的人每次都回答一切正常，大臣们都盼着皇上早日龙体康复。我也曾悄悄的问过皇后，但她对于外间却也一无所知，不过从她的表情看来却是忧心忡忡。”
　　“外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节选自《大明穿越日志》
　　涂文辅这两天每日都像是热锅上蚂蚁一般，昨日天还未亮乾清宫忽传噩耗，当今天子朱由校“驾崩”，身为御马监掌印同时肩负禁宫宿卫的涂文辅正在东华门附近的值房内守夜，在听到乾清宫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哭声时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即奔出房外跪倒在地朝着乾清宫的方向痛哭，就这么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不久一名值守乾清宫的太监跑过来俯身凑到涂文辅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涂文辅哭声立止，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那名传信的太监看了好一会才一骨碌爬起来，来不及交代属下就慌不择路的朝乾清宫方向跑去，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侍卫。
　　不久紫禁城钟声大作，声闻数里，整个京城无数人家从梦中惊醒，大多数人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京中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员却第一时间明白过来，纷纷起身让下人们准备好丧服，将家中一切喜庆事物取下，换上素装。
　　皇上卧床不起已经长达三个月之久，在京的官员心里早已有准备，尤其是几天前皇上终于诏见信王殿下，更是预示着皇上将不久于世，这几天所有官员都提心吊胆的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天将将亮，一众在京官员纷纷从各自家中走出或乘车或骑马或坐轿向皇宫方向赶去，通往皇宫的几条主道甚至一度出现拥堵，不少心急的官员见此直接弃车一路小跑着赶往玄武门。
　　卯时一刻，玄武门前已聚集了大批的官员，或跪地痛哭或沉默肃立，而在场的御史言官则暗暗留意众人的一举一动，将那些围簇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官员名字记下来，以备随时参一本大不敬的奏本。
　　直到卯时三刻，宫门仍未开启，众人心里开始泛起嘀咕，几个年轻的言官冲到玄武门下质问起守卫来，看守玄武门的侍卫见是言官倒也不敢无礼，只是恭敬的回道有官员未换素服，上头有令宫门不得开启。这几个言官回头看了一眼，确实有一部分官职卑微的官员由于家离皇宫实在太远来不及换丧服就直接赶来了。
　　按明朝大丧礼仪，自闻丧那刻起所有在京的文武官员皆要着素服乌纱帽黑角带，清晨诣玄武门外哭临，五拜三叩首之后，各置斩衰服，然后返回各自衙门宿歇，期间不得饮酒食肉。有资格列朝的文武百官则要从东、西华门入宫于金水桥前闻听大行皇帝遗诏。
　　礼仪如此，这几个言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退下令那些未更换素服的官员立即回家换了素服再来行哭礼，这一折腾又是近一个时辰过去了，宫门仍未开启，那些没有资格列朝的官员行了哭礼之后各自返回衙门值守。
　　此时前往东、西华门外等待入宫的官员仍有两三百人，公侯以英国公张惟贤、成国公朱纯臣为首在西华门外等候，百官则以内阁首辅黄立极、次辅施凤来为首在东华门外静候宫门开启。
　　宫门迟迟不开，众人心中的疑虑愈发凝重，此时在场的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得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流言成真了？”
　　原来早在半个多月以前，京城突然传出流言，而且流言还不止一种，有的说“九千岁不满信王殿下，意图待皇上大行之后迎立外藩”，甚至这个流言还牵扯到当今皇后，说魏忠贤打算趁皇上病重之时拥立“外藩”，以侄子魏良卿为辅，以张皇后“临朝称制”。
　　还有流言则传的有鼻子有眼，就连京城中贩夫走卒都在说魏忠贤命宫中妃嫔假装有孕，而偷偷以魏忠贤侄子魏良卿之子冒充皇子继位。
　　这些流言刚传出来的时候，在京的文武百官大多嗤之以鼻，不放在心上，大明不是汉唐，宦官行不了废立之事，即使如汪直刘瑾，皇上要除掉也只需片纸就能了当之。
　　这些流言直到十天前皇上诏见信王殿下，次日更是在一众内阁大学士等公卿面前说道：“昨诏见信王，朕心甚悦，体觉稍安，说与卿等知道。”后才在文武百官中不攻自破。
　　虽说流言当不得真，但真到了此刻，众人心里却打起了鼓，就在这时蹄声骤起，十数名黑衣劲装骑士自玄武门方向驰来，后面紧跟着一顶八抬大轿，一行人待到距东华门十几丈远处才停下来，轿子落地轿中人掀起帘子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
　　“是魏忠贤！”文武百官见到这架势马上就猜出轿中之人乃是东厂厂督魏忠贤，许多人心中同时暗自松了一口气，皇上大行，魏忠贤却不在宫中，即使流言是真也成不了事，待会宫门一开，遗诏颁布天下，信王遵遗诏登基一切水到渠成，量魏忠贤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又让众人心中刚放下的石头又悬了起来。
　　众人只见魏忠贤从轿子探出头来朝身边的太监说了几句话之后，那名太监就径直小跑到兵部尚书崔呈秀身边小声说着什么。
　　崔呈秀走开了几步，那太监声音又刻意放低，众人即使竖起耳朵也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不过却瞅见崔呈秀先是惊讶的朝魏忠贤的轿子看了一眼，接着一脸为难的回了一句，那太监满脸焦急的又回了几句，却见崔呈秀只是轻轻摆了摆手，那太监无奈只好返回魏忠贤身边复命。
　　魏忠贤见此朝崔呈秀怒视一眼，随后放下轿帘，在东厂番子的护送下朝玄武门方向离去。
　　众人不知刚刚魏忠贤的心腹跟崔呈秀说了什么，纷纷用惊异的目光看向这位同样是魏忠贤心腹的兵部尚书，不过崔呈秀能当上兵部尚书一身涵养功夫还是在的，不动声色的走到内阁大学士黄立极等人身边站定，众人从崔呈秀神态上看不出有何异样故也无暇顾及了。
　　孰料，待魏忠贤离开之后仅仅一刻钟时间，文武百官却从东华门守卫那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皇上又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