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要赔偿 一

　　当人群顺着喊话声见到数十丈外的荀彧一行人，见到他们脸上的严肃神色时，荀彧也适时看到了他们。
　　于是他心下一跳，脚下不由慢了几步。
　　“怎么了？”周天宝快走两步来到他身旁。
　　“我感觉到了隐隐杀机...”荀彧低声道，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落在身后三丈外的刘孝志。
　　“放心，有我在不会出什么事。”
　　“但愿吧。”
　　二人再向前行，不多时来到田间，来到众人身前。
　　于是，他们看到了边角处虽然没能爬起来但依旧瞪着眼瞧过来的王富贵。
　　“什...什么情况这是？”周天宝不由一惊。
　　荀彧则露出疑惑之色，心说难不成这又是什么特殊时期的特殊问候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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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赔偿。”
　　双方人马简单接触后，左姓老者从人群边缘处踱到近前，直接了当道。
　　“赔偿？”荀彧一愣，怀疑自己是否听错。这特么难不成是在说自己？
　　周遭民众也自费解，荀彧小儿不是刚到现场么，怎么就直接开门见山谈起了这个？虽说早前大家也讨论过，但这起码得经过一番说教和情感酝酿吧？现在说来未免操之过急了些。
　　但碍于对方身份，大家也不会站出来质疑。
　　“没错，说的就是你，荀彧小兄弟。”左姓老者点头，“你家蜥蜴打了王富贵，人现在还站不起身。以后啊，指不定还会落下病根。”
　　说完后，他背起手，巴巴看着对方。
　　本以为这少年至少会辩驳两句，所以连接下来要继续施压的话他都想好了，什么“富贵毕竟是长辈又是家里的顶梁柱”，什么“先贤明示我们吃小亏是福”，什么“邻居好赛金宝邻里和睦最重要”之类。
　　不想荀彧竟直接点了点头，说着平素敬重对方为人，想听听看需要如何赔偿。
　　这么一松口，现场气氛当即缓和些。
　　左姓老者点头，先是说了一番客套话，什么“大家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什么“咱也知道你家徒四壁拿不出铜板银两所以我替富贵做个主换个赔偿方式”，直说得荀彧连连皱眉，说得身后等着下文的人群都开始不耐烦地窃窃私语后，这才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你把老梁头这块地拿出来和富贵家的地作交换。”
　　“嗯？”荀彧一愣。
　　“嗯？”周天宝一愣。
　　“嗯？”围观的人群一愣。
　　唯有躺在地上的王富贵晃悠悠支棱起身体，点着头脸上满是喜气：“嗯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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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息后，恢复过来的众人脸上也开始露出喜气。
　　荀彧小儿未来到地里前大家就凑在一起商量如何找个借口将黑土地要过来一起种，左大爷这开门见山倒是省了事。虽说明面上是给了王富贵，想来他也不敢私吞。
　　不过有件事倒是奇怪，为何昨夜自己偷偷种到荀彧小儿家地里的种子今个连芽都没有抽出来？
　　荀彧自是不知这些人先前做了这些盘算，他只深吸两口气认真询问：“在这之前，我能否先知道富贵叔受伤的前因后果？”
　　“倒是容易。”
　　左姓老者点头，王富贵当时想去黑土地一观，因为两个畜生不肯便发生这样的事。当时大家都在场，可做见证。
　　“这便是了。”听完叙说的荀彧同样点头，“左大爷您说蜥蜴伤人，难不成它去其他地里伤人了吗？这是我家的地，这块地昨天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明白。若不是富贵叔心思不轨想要强行进入，又如何会受伤？难道这一切不是他咎由自取？”
　　“这...”左姓老者语塞，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依照荀彧小儿方才的态度，现在他应该点头答应才对，又怎会发出这般犀利的诘难？
　　其他人脸色亦僵住，自家人知自家事，昨夜和今晨的所作所为历历在目，他们同样找不出借口来反驳荀彧所言。
　　眼见风向标有变动趋势，原本半躺着等换地好消息的王富贵再不敢看戏，在众人陷入沉默后高呼出声：“荀彧小儿休...休得胡言，我王富贵行得端做得正，品性如何大家伙儿比你更清楚！再者，即便之前的确没有等你来，但也不能随便出手伤人吧？帝君脚下，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还有公道吗？！”
　　“对对对，这话在理！”左姓老者闻言眼前一亮，“动手伤人总归不对，即便闹到镇长那儿赔偿也立得住脚。”
　　嗯，确实是这样没错。作为大陆有数的皇朝，咱们大夏是礼仪之邦，是法治之邦，没有随意动手的道理。
　　人群间的凝重氛围当即缓和，一众庄稼汉吐气出声，纷纷放下心。
　　于是，荀彧又开了口。
　　“那么，我还有两句话说。”
　　“这只狗和这只蜥蜴不是我家的。”
　　“话说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我养小动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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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尴尬，尴尬，尴尬。
　　所有人的脸上写满了这两个大字。
　　但紧接着尴尬转为怀疑。
　　确实如荀彧所言，大家每天从他家旁边经过去往地里，但从未有人看见小院里有猫狗之流。说起来，这小子连自己都喂不饱，也没有余力再添两只吃饭的小畜生。
　　只是，如果这两只家伙不是他家的，又为何会一直挡在这里？
　　“呸，我不信！”王富贵在其他人的搀扶下来到近前，说出在场之人的心声。
　　他指着面前的黑土地：“大家看，这两只畜生现在还赖在他家地里不肯走...嗯？”
　　视线所及，小土狗半张着嘴打哈哈，随即眯起眼大摇大摆地从黑土地离开，顺着田埂去往其他地里。
　　那蜥蜴更是迅捷，人立而起冲着人群龇两下牙，紧接着钻进土里消失无踪。
　　“？？？”王富贵半张着嘴。
　　于是地里多出一尊雕像。
　　“？？？”其他庄稼汉也半张开嘴。
　　于是地里多出更多雕像来。
　　雕像们虽然形态各异，心下疑惑却相同--莫非这两个畜生能听懂人话不成？可要是真能听懂，为何先前好说歹说都不肯从黑土地挪一步？
　　荀彧和周天宝亦僵着脸，神色困惑。
　　几息后，人群中传出叫喊：“诶，富贵啊...”
　　“干啥？！”
　　“那小土狗怎么好像要去你家地里...”
　　“？？？”人群好奇看过去，就见那土狗果真晃悠悠地越过一户户田地向最尽头那块地走去。
　　最后它停下来，大刺刺地坐在地头。
　　“......”王富贵一脸郁闷，可不就是他家的地么？
　　他摇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身后传来荀彧问话声。
　　“诶富贵叔，你刚才说这只狗在谁家地里那就是谁家的，这话可还作数？”
　　王富贵扯了扯嘴，正准备豁出脸说几句话为自己辩解，远远就听得气急败坏的狗叫声：“汪...汪？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