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今日油条

　　高帆没有理会那个司机，而是按照手机上的导航，来到了龙猪养猪场的大门。
　　灯光下，龙猪养猪场的招牌已经被风雨给折去了一半，只剩下“龙猪”两个字还斜斜的挂在泼油漆斑驳的铁皮门面上。
　　高帆看了看还有百分之二十电量的手机，打开了蜂窝数据，找到了收藏的网页，眼前龙猪养猪场的规模都是假的，那网页上面的这些优厚待遇肯定也是假的。
　　象牙塔里的天之骄子，京都里清北大学里的学霸精英，足不出户就可以遍知天下的高帆，怎么可能会一出校门就折在小小的假广告上。
　　这要是传出去的话，自己的个人名誉有损倒是小事情，恐怕清北大学今天早上就要上头条了。
　　高帆硬着头皮用力的拍打着猪圈的铁门，铁门里传来的正是一口的东北味，“谁呀，大晚上的敲，敲什么敲，猪崽子们刚休息，老子好不容易能抽空躺这么一会儿。”
　　高帆隔着破旧的铁大门，心里咯吱了一下，“看来，我高帆真的要栽在这假广告上了。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
　　“吱呀”一声，锈迹斑斑的铁门终于打开了，眼前这个人和电话里的一样，是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他的声域很是憨厚粗犷，他手指间遗留着干巴巴的糊状物，还在不停的搓动着挂在胸肚前的围巾，试图把手指间的糊状物搓掉。
　　“您……？就是马董事长？”高帆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狐疑的问道。
　　“对，我就是这家养猪场的董事长。”那虬髯大汉不屑的看了看高帆一眼，“你小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叫高帆，是来应聘……”
　　“高帆，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婆娘的名字？”虬髯大汉一听到这个名字，峨眉紧锁，心情有些不爽了，“你这身高和我差不多，有一米八五吧，气宇轩昂的，来养猪是有些可惜了。”
　　“我不是来养猪的，我是来应聘你们猪场的经理的！”此时，高帆依旧礼貌的说道。
　　这些礼貌是他十五年的学业生涯中学来的，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性格。
　　虬髯大汉斜瞥了一眼高帆，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身材有些偏瘦，不知道有没有力气拎得动两个猪仔，这里卫生检查的比较严，可是要给猪崽打防疫针的……”
　　“您好，我声明一下，我不是来养猪的，我是来应聘经理的，而且我是京都清北……”
　　高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虬髯猪老板给打断了，“你看看我这个猪场的董事长都亲自‘上阵杀敌’了，让你这个经理给猪崽子铲屎不也很正常吗？
　　我现在担心的是你身材这么瘦削，是否有力气……”
　　高帆抡起拳头“砰”的一拳打在了虬髯猪老板的肚子上，虬髯猪老板话说了一半，半蹲在地上，脸色苍白，十分痛苦的捂着肚子，“你……小子……力气……真……大！”
　　虬髯壮汉猪老板的声音落下，高帆提着行李已经走出了很远。
　　高帆是一个很倔强的人，他提着行李，从天黑走到了天亮，从魔东再一次走进了魔都城。
　　高帆身上没有现钞，手机也没了电。
　　没电，意味着就不能手机支付。
　　不能手机支付，自己怒气走了上百里消耗的卡路里，怎么对得起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
　　一出校门，就被骗。
　　这是哪个天之骄子能够容忍的了的。
　　魔都，是繁华的，是包容的。
　　在这里它既可以包容来自各个行业的顶级大亨，同时也兼容各种各样疲于奔命的小角色。
　　这不，高帆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小摊子，小摊子旁边挂着一面斜三角的招牌，上面写着“今日油条”几个字。
　　高帆看到油条两个字时，肠胃喃喃的快速蠕动着，再看到从滚烫的油锅里用铁捞罩捞上来油滋滋，黄澄澄的油条时，忍不住的往肚子里咽下了一口唾沫。
　　他早就听别人说过，魔都里的人个个冷血无情，唯利是图。
　　他们把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向都是无利不起早。
　　而且自己被假广告误导的事情已是前车之鉴，再想想养猪场老板和计程车司机的前后态度。
　　23岁的高帆现在看魔都里的，谁都不像好人！
　　高帆提着行李箱就要路过油条摊子，油条的香味弥漫在早晨的新鲜空气中，弥漫在人来人往的嘈杂声中。
　　高帆是一个倔强的人，他绝对不会因为肚子的饥饿，主动去看勾引自己肚腹蛔虫的今日油条。
　　“喂，小伙子，刚出锅的油条不来一根吗？”今日油条的老板主动的向高帆打了招呼。
　　高帆立即侧着身子问道：“油条多少钱一根？”
　　话刚出口，高帆就在心中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高帆呀，高帆，你可真是个连自己都看不住的家伙，五年以后你还怎么做上市公司的老总！”
　　“一块钱一根！”今日油条的老板笑呵呵的说道，“小伙子，你要几根？”
　　“五根！”高帆毫不犹豫的说道。
　　“好嘞！”今日油条的老板给高帆用白色的塑料袋装了五根油条，“小伙子，一共是五块钱！你是付现金，还是扫码？”
　　“扫码！”高帆立即回答道。
　　而高帆的潜意识里在不停的斥责自己的“立即”反应。
　　“好，我这个二维码是通用的，微信，支付宝，银联都可以！”今日油条的老板攥着手中的塑料袋盯着高帆扫码。
　　高帆爽快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二维码前犹豫了一下，“老板，我的手机没电了，能不能在您这充个电，然后再付账！”
　　今日油条的老板呵呵笑了笑，“我这今日油条铺绝不会卖昨天剩下的油条，小伙子，我看你也是个文化人，怎么不知道世事如棋局局清呢？
　　一码归一码，你把油条钱先付了，我再让你充电！”
　　“你先让我充电，我才能付你的油条钱！”高帆本以为自己碰上了个好人，没有想到碰到了一个比自己还要倔强的人。
　　倔强过头，就变成了固执。
　　今日油条的老板就是一个固执的人，他只会向人兜售今天刚出锅的油条。
　　当然，高帆也必须先要付钱，买了油条后，才能给手机充电。
　　“你先让我充电，我才能付你的油条钱！”
　　“你先付我的油条钱，然后我再让你充电！”
　　“你不让我充电，我怎么付你的油条钱！”
　　“你不付油条钱，我凭什么让你充电！”
　　……………………
　　二人为是先扫码付钱和还是先给手机充电争执了十几个回合。
　　高帆和卖油条的两个人都争执了一肚子气，谁也不服气谁。
　　卖油条的没有把油条卖掉，高帆也没有能给手机充电。
　　最后，两个人好像是斗败了的公鸡，都没了继续争下去的力气。
　　互相一句“呸”，便结束了彼此的战斗。
　　高帆拖着行李离开了今日油条铺，饿着肚子继续在魔都城里瞎逛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