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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算盘偷偷的溜到了后面。
他才不想走得太靠前，子弹可是没有长眼的！
万一战场上哪里飞来一颗流弹，正好打中了运气不太好的他，那他这未来几十年的大好人生，外面胡天海地的美好生活不就全部葬送了？
他悄悄地溜到了一根柱子后面，这里靠近南面的租界，所以人也比较少，不用担心撞上日本人，或者是撞上自己人。
他刚坐下来松了口气，余光却扫到了另一边柱子后面一个灰黑色的身影。
卧槽？！
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发现这人他认识，还挺熟，是一个叫老铁的，一起逃过跑一起修过战壕一起被抓去杀战俘，这人长得魁梧其实怂包一个！
应该也是跑到这里躲着的。
老算盘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现在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轰隆！
一声巨响又吓了老算盘一跳，这世道为什么就不能给胆小的人多一点理解和包容呢？
另一边，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墙体被轰开了一个大窟窿，几个士兵被冲击波炸飞了，有人缓缓爬了起来，有人永远都爬不起来了。
陈树生听见有人喊；
“连长！他妈的日本人开炮了！”
四行仓库的地下藏着几十万立方的易燃易爆气体，而背后仅一河之隔就是繁华的法租界。
为了避免产生国际纠纷，日本高层严令日本军队不得使用火炮等重武器。而当我们排除掉火炮等重武器，国党和日军的轻武器差距其实也并不是很大。
这也是谢团长等人有把握与日本人周旋几天，甚至打出个样子来的底气。
有人喊着看护兵快来，有人哀嚎着抽搐着，有人顺着炸开的窟窿朝对面楼上颤颤巍巍的看去，对面的日本军官在大骂：
“谁让你们开炮的？！（日语）”
“你还敢还嘴？！（日语）”
随后就是一声响亮的耳光，但是这一发炮弹的成果也是巨大的，四行仓库西墙厚达半米的墙面防御被炸开了，现在守军需要直接面对可以与他们同样高度对射的对面楼上的日本射手。
……
无论是冷兵器时代还是热兵器时代，在防御战中防守方总是更占优势的，这很大程度归功于厚重而高耸的城墙等防御工事。
进攻方需要仰着头带着云梯等攻城道具冲锋，还不一定登上城墙，而且还需要举着盾牌时刻提防头顶上飞来的箭矢或者子弹炮弹。
有很多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战其实城墙并不是被人顺着梯子上墙打下来的，而是死的人太多填满了护城河又垒起一座高高的尸山，后来者顺着尸山攻上的城墙。
而防守方，也就是城墙上的守军，只需要好整以暇的列好队形，等军官大喊：放箭！（开枪！），然后就往下倾斜箭矢和子弹。
等到敌人临近墙根架起云梯，你就拿叉子把云梯叉开，如果不巧云梯上面有人，你还能看着那人惨叫着从几米十几米的高度上摔下去，要是下面人太多你就往下倾倒金汤丢下滚木。
在宁远之战的时候，我们有一种叫做万人敌的好东西，大概就是拿棉被蘸满火药再裹稻草，点着了丢下去，飘到哪里烧到哪里，下面一股子烤肉的味道，现在想起来……
咳咳！
反正总而言之，防守方相对进攻方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
（来自前辈的奇怪经验）
而现在被炸开了的墙壁无疑是抹消了江流等人一部分原本具有的防守优势，不过江流对此还是早有准备的，周围的人拿起了麻袋开始堵窟窿和构筑第二层防御工事（事先修好容易阻碍射击）。
在江流的强烈要求下他们留下了一个比较大的窟窿，而前面的人正在拼了命的向下开枪，为后面修筑工事争取时间。
江流熟练的拉动枪栓，瞄准，开枪，那边的一个日本兵倒下。
根据系统的供述和自己的摸索，到了现在江流他已经差不多明白了“老兵”这个羁绊提供的东西到底是怎么作用的，与其说万法之源的固有能力是让江流成为了“老兵”，还不如说是它给了江流一个很玄乎的东西：手感。
……
羁绊：万法之源
固有能力：使选择的己方的任一羁绊在计算时视为加一，万法之源同时拥有加成效果
……
没有什么奇怪的知识像灌顶一样通过天灵盖被直接灌注到江流的脑子里，江流通过万法之源享受到的老兵加成更多是他拥有了像是老兵一样的射击手感，对于战场天然的理解和对于战争的本能反应。
江流能够非常快的理解各种射击方法，同时掌握射击要领，看见敌方调动的时候他会本能的想到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遇见危险的时候他也会本能的规避保护自己。
但是所有这些都是建立在江流自己原本的知识体系上的，简单点来说，江流做不到自己原本不知道的事情。
就拿爆炸来举例，老兵们在炮弹爆炸在一边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卧倒然后捂住耳朵，而只有江流自己第一反应是丢下枪双手抱头蹲到墙角捂住耳朵，这直接导致他被李树生一把按在地上，在头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你吓傻了？！找死吗？！趴下！！”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之前江流第一枪空了，第二枪掌握射击方法就能打中胸膛，第三枪则直接命中眉心。
李树生看着被自己一把按倒的江流，嘴里骂着，心里却有些欣慰。
好家伙！总算正常一点了！
李树生是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兄弟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甚至江流的很多射击技巧和方法都是他教的，但是他从来没想到会有人学的这么快，仿佛上辈子曾经千百次踏入战场一样。
第一次跪姿射击的时候江流还十分生疏，打了几枪就已经比上一次好上了一大截，过了几分钟李树生第三次看他的时候江流的射击方法就已经近乎于标准了，过了十几分钟再看，被指导过几次之后的江流，跪姿射击他已经挑不出毛病来了。
要不是当江流站起来打枪的时候依旧那么稚嫩生疏，他简直要以为这个小兄弟一直在演他。
不过哪怕是这样，李树生还是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
简直就是怪物！
而殊不知另一边的江流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自己的这个树生哥，简直就是怪物！果然是有羁绊的大佬，这个大腿果然没有抱错！
刚刚的李树生的表现让江流叹为观止，他射击的速度不快，但是每次开枪基本上都有战果，一枪一个小朋友。
但是这不是最让江流震惊的，最让他震惊的是树生哥那种仿佛未卜先知一样的预判能力。
有好几次明明江流什么都没有发现，李树生突然按下了他的头，下一秒一梭子子弹就从他们头皮上面刮过，又或者是过几秒有一颗手榴弹在不远的地方爆炸，他们抖抖身上的土继续射击，连个皮都没破，而四周不时就有其他人一声哀嚎死去。
真就跟开了全图挂一样。
江流用震惊而仰慕的眼神看着李树生。
教练，我想学这个！
李树生皱了皱眉头，不解的看了一眼江流。
这不就有手就行？
读懂了树生哥意思的江流悻悻的回过了头，针不戳，针不戳，我一点也不酸！
江流继续中门对狙，脑子里却闪过了一些杂乱的念头。
马上就要到钢板阵冲上来的时候了，能不能救下刘北五大哥他们，就看这一次了！
按理来说，重物已经准备好，只要绑上手榴弹丢下去，就不用人跳下去自爆了，按理来说，自己已经救下了刘北五等人。
但是江流的心里始终有些不安。
那边有喷火器喷火的声音，几个爬上窗台了的日本兵浑身是火，惨叫着掉了下去，看着下面渐渐稀疏的日本兵，江流笑了笑，甩开了心里的杂念。
太好了，马上就要结束了！
……
而老算盘现在正在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
刚刚他和老铁原本藏得好好的，那边有一个躺在地上还剩半口气的伤兵，用微弱的声音哀求道：
“兄弟，帮帮我，补防守位置……”
“冲上来了……”
“兄弟，救救我……”
“我不想死……”
他还没什么动作，那边的老铁却是忍不住了，他颤颤巍巍的爬出柱子后面，手脚并用的往前跑，想要把那个伤员拖回来。
老算盘刚想伸手把他拦下来，人已经冲到了他够不到的地方，老算盘欲言又止，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力的轨迹，最后只好收了回来。
砰！
果然不出老算盘的所料，那个老傻子！明明都怂了一辈子了，偏要去逞这一次没有意义的英雄，你救回他来了能有什么用？都伤成这样了能救回来吗？有什么用？！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真是亏本买卖！
啊！！！
惨叫声从他身后的柱子后面传来，是老铁的声音，这老傻子还没死？这让老算盘有点意外。
他双手扶住柱子，谨慎的慢慢伸出头，老铁满脸都是血，正捂着腿哀嚎打滚，脸上血肉模糊，看着极为恐怖，但是哀嚎的声音还是中气十足的，显然是没有生命危险。
老算盘张望了一下四周，没有其他能帮忙的人。
老铁现在暴露在日本人的射界里。
现在问题来了，这人，救，还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