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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火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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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
  飞湍瀑流争喧逐,砅崖转石万壑雷。
  ——《蜀道难》
  ......
  蜀地之北有一片连绵不绝的青山,此处山山相连,云遮雾绕,山间流云倾泻如轻纱帷幔,当的是人间仙境。
  风十里挥散手中以真元凝成的青鸟儿,看着下方众人,说道:“朔方城传来的,从极渊下面的东西活动越来越频繁,以往五百年才会有一次异动,现在已缩短至每五十年,而且一次比一次麻烦。”
  “据他推测下一次就是三十年后,到时凭他一城一塔恐怕压不住,让我等归还瑰仙剑,镇邪祟,救苍生。”
  左边有人哼了一声,道:“瑰仙剑乃人皇亲自传下,至今已三千余年,我派以此剑诛灭世间妖邪无数,他云曜凭什么说要就要。”
  此人名叫卓正奇,尊为上正峰峰主,前些时日门下弟子带回荀长老遇害的消息后,他便大发雷霆,脾气尤为火暴。
  卓正奇说完后就没有人开口,其余人的想法都差不多。
  风十里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朔方城担当大任,其间的职责不是我等可比,云家虽然世代不出幽州,但其对整个世间的意义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来言用的是归还二字。”
  卓正奇性情耿直,说话做事都是直来直往,此刻也没了话说。
  风十里眼光扫过几位长老和峰主,最后落在了南卿身上。
  南卿双眼看着殿外,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平时日宗门很少像今日这般把各峰主和长老召集在一起议事。而自己对门中事务也几乎从不发表意见,但此刻宗主把问题抛给了自己,也就躲不过去了。
  “瑰仙剑是我派根本,如果给了云曜,到时不只是师兄没了剑,而是剑宗没了剑。”
  剑宗势力庞大,隐隐居于正道领袖,除了人多之外,就是因为瑰仙剑了。
  南卿的话说到了所有人的心里,如果没了瑰仙剑,剑宗的山门大阵转眼便可消散,到那时别说邪魔外道,便是其它门派都能欺上门来。
  上明峰峰主景清阳说道:“还有三十年时间,师兄何必着急,如果幽州之事真如云曜所说,想必无相寺与紫雷府都该收到了消息才是,而长生观更是首当其冲,师兄不如先行问询一番,再做定夺。”
  众人纷纷附和,认为此举最为稳妥。
  风十里点了点头,说道:“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紫雷府与无相寺已经派出门下弟子前往幽州,长生观一向不将世事放入眼里,暂且不提,而我剑宗作为正道大派,为了天下苍生也理应前往幽州一行。”
  这片大陆以前被称作大荒,人皇统一之后逐渐建立了秩序,大荒这个名字也渐渐不再被人提起,但在大陆上一直流传有三个地方不能进入,其中之一便是幽州。
  “此行还有一个目的。”
  风十里目光变得深邃,严正说道:“追查荀长老遇害一事,对方哪怕是躲进从极渊也得把他揪出来。”
  众人凛然领命。
  ......
  江小花看着桌上一大堆的功法秘籍,开始犯愁。
  《莲花经》,不行,江小花不想看到女孩子修佛法显真身的奇观。
  《三清宝卷》,也不行,那是道士练的。
  江小花最终拿起一本“自在法”,心道剑宗的强盛并不是没有道理,至少在入门心法上不像其它门派有许多的限制。
  知了双手托着下巴,睁着一双明净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盯着他。
  江小花将书卷收入袋子,说道:“从今晚起,你就要开始认真修行,不要辜负师兄的一番苦心。”
  知了看着江小花一本正经的样子,甜甜应道:“是,师兄。”
  江小花无奈地摇摇头,这小丫头自从跟了自己之后便像换了一个人,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惧怕事物,自己在她面前越来越没有威严了。
  牵起她的小手,江小花带着她朝楼下走去。
  该吃饭了。
  清荷楼是江小花最常来的地方,不止是因为这家的菜,更是因为人多方便打探消息。
  杀了剑宗的长老之后,江小花本以为剑宗可能会有所动作,但是一连几天梨木镇都没有什么动静。
  江小花不认为剑宗会就此善罢甘休,那还不得被其它宗门笑死。
  但他也不怕,没有特别事情的时候,江小花用的都是本来面目,就算仇人在眼前也不会认出自己来。
  今日楼下吃饭的人特别多,江小花照往常一样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知了坐在他的对面。
  江小花照旧点了一条清蒸鲈鱼,小知了格外爱吃鱼,而且不喜欢有太多配料,说吃起来不够香。
  小知了要了一份清炖雪梨肉焿汤,师兄不会吃太多东西,这份汤是给他的。
  不一时菜便端了上来,江小花将菜摆放到靠近小知了一些,然后掏出来一个梨,边吃边注意着四周。
  似剑宗紫雷府那般宗门大派,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就连四象门、琉光亭这些小派都时常有弟子在外行走。
  江小花虽说也归属一派,但说到人多人少这件事上,不提也罢,饭馆小肆就是他主要的消息来源。
  饭馆里汇聚了形形色色的人,谈话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
  王大爷家的儿子从小就进了剑宗外院,日前突然托人带回来一些灵丹妙药,王大爷最近精神倍加,每天晚上都要去春香苑喝上几盅。
  开布庄的赵老板跟柴家老大关系非常好,专门在门前划了一小圈地给他卖烧饼,柴家媳妇每天都要提着烧饼亲自登门道谢,一谢就是一两个时辰,柴老大逢人便夸自己媳妇儿懂事。
  江小花津津有味地吃着梨,然后被另外一处声音吸引了过去。
  “从东北边逃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听说岐山脚下都有人看见过那些...”
  “噤声,不要说出来,会招祸上身的。”
  “那些东西都已经跑到中原了,长生观都坐视不管吗?”
  “长生观那些道士只会守着皇陵和寻长生,哪里会管我们这些凡人的死活,我看咱们也往西边走吧,剑宗肯定会庇护咱们的。”
  “对对对,吃完就赶紧走。”
  江小花正在细细思索那两个人说的话,忽然一只小手伸到了自己面前。
  小知了已经吃完了一整条鱼,在问他要梨吃。
  他掏出一个梨放到她的手上,发现她的神情带着难掩的失落。
  “他们说的是我家那边,他们说那些东西跑到中原了。”
  小知了轻轻咬了一口手中的梨,入口的甘甜并没有平缓心中的难过。
  江小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回到房中,江小花开始准备让小知了进行修炼。
  万事开头难,但总要开头。
  小知了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江小花让她盘坐在地上,然后开始给她讲修炼的基本。
  他想起了师父教导自己的时候。
  “上万年前,大陆还叫大荒,各方势力征战不休,诸方神器各显其能,天地变色。最终人皇一统大荒,与地皇神农教民垦荒,种植粮食作物,方才有了如今的世界。”
  “世间秩序已经稳定,神农不久后便退隐于世,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有人说他寻了一处世外之地,也有人说他已经飞升入神界。”
  “三千多年前,人皇觉得神器力量太过于强大,不适合存在于这个世界,便或带走或封印,只余下了极少数不得不留下的,但也无人敢去取,幽州便有一件,名玲珑塔。”
  江小花看了眼小知了,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又继续说道:“没了神器,但是人皇传下诸多修炼自身的法门,意在让人们强健己身,护佑世间,后来便有了如今这许多修行门派。”
  “修行的境界也分了混沌、顿悟、道心、守神、合阴阳、游天地、不灭,每一层境界又分别有下、中、上三层分别。”
  知了眨巴着眼睛,问道:“师兄是什么境界?”
  江小花说道:“师兄现在是守神中境,很快便要进入合阴阳。”
  知了由衷叹道:“师兄真厉害。”
  江小花咳了一声,说道:“好了,现在你先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试着用意念去感知天地间的元气。”
  知了依言闭上眼睛,静静坐着。
  过了好半响,江小花开口问道:“感应到什么了吗?”
  知了没有睁开眼睛,回答道:“有好多鱼。”
  江小花抚了抚额头,说道:“什么都不要想,继续。”
  知了继续打坐,江小花则掏出个梨,走到窗边边吃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道两边都点起了明亮的灯笼,还有小贩的叫卖声,酒客的呼喝声,不绝于耳。
  两道流光从天上划过,往北方落去。
  江小花眼睛微眯,那当然不是流星,而是剑光。
  已经这么晚了,剑宗的人还不顾身形往北赶路,是出了什么事情。
  正想着,江小花突然感觉周遭元气涌动,这方天地间所有的元气都朝着屋内涌来。
  他吃了一惊,一回身便发现,吸引元气的中心居然是知了!
  此刻知了坐在地上,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元气从天地间源源不断涌入她的体内,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
  江小花不敢怠慢,如果任由元气不受控制进入知了体内,以她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早晚会爆体而亡。
  他快速释放出一个小的结界,阻挡住元气继续进入,然后坐在她的面前,拉起她的手,开始吸收元气。
  随着他的吸入炼化,知了的神情渐渐平复下来,直至恢复正常。
  江小花松了一口气,这种吸引元气的速度比起常人来不知道快了多少倍,幸好自己及时阻断,剩下的不多,但自己仍然花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他忽然又没心没肺的想到,如果一直带着知了在身边,自己的修炼速度岂不是要快很多?
  随即便摇了摇头,知了现在根本控制不了这些元气,太危险了。
  知了还没有从冥想中醒过来,江小花没有着急唤醒她,开始用神识查探她体内的情形。
  在修道人中,任由他人神识进入自己体内是极其危险的事,对方一动念便能重创甚至摧毁道树,不止修行受到不可逆的损伤,便是性命都无法确保,如果不是特别信任的人,根本不可能。
  知了还没有真正开始修行,没有阻止的能力。
  江小花的神识一路进入她的体内,发现她的经络里有星星点点的光,知道应该是刚才吸引进入的元气,已经开始附着在她的体内。
  江小花震惊异常,这已经跳过了混沌,是顿悟中期的表现。
  除了境界来得太诡异之外,知了一切还算正常,虽然她现在还不可能结出道树,但江小花秉着万事小心为上的念头,还是打算进入她的识海查看一番。
  还没等靠近她的识海,江小花便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在知了的识海深处仿佛有着什么东西,正在看着自己。
  越靠近这种感觉便越明显,修道中人感知靠的是神识,所以不会有错觉,那里真的有东西,而且很危险。
  江小花犹豫了,他不知道知了的识海里到底存在着什么,对知了是好还是坏。
  他不确定,但是既然发现了他也不能坐视不理,最后还是决定进去一看。
  就在他的神识刚刚进入的一瞬间,江小花清楚地看到,一只火红的眼睛忽地睁了开来,紧接着无数烈焰朝着自己涌来。
  江小花急忙收回神识,衣服已经被汗湿透。。
  他一阵后怕,刚才如果慢了一分,知了体内的那个东西便要噬掉自己的神识,他能感觉得到,那个东西异常强大危险。
  江小花看了看面前坐着的知了,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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