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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入石塔里面，江小花就感受到了与慧宝和尚身上相同的气息。
但是这里面更加浓烈，整座石塔里都充斥着浓浓的佛气。
“这是舍利塔。”
慧宝大师在门外说道。
江小花转头看向门外：“你为什么不进来。”
慧宝大师已经关闭了结界，虽然没有关门，但江小花知道自己应该走不出去。
“舍利塔内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慧宝大师指了指左眼，说道：“用你的眼睛看。”
江小花真元运转，朝慧宝大师拍出一掌。
空气中荡起淡淡的涟漪，转眼又恢复如常。
“那只眼睛，便是你师父留给你的。”
慧宝大师与江小花对视着，直到木门缓缓闭合，阻绝了视线。
“能不关门吗。”
“关上好看一些。”
......
石塔里光线并不暗，有充足的天光从窗户照进来。
底层空间最大，却空无一物。
除了最里边那道木梯子。
江小花没有急着往上走。
塔内佛气浓郁之极，如果能在此地修炼，不知比外面快上多少倍。
但就连讲经首座都不愿意进来，他不知道上面是否有什么。
确认了这一层的确没有其它东西，江小花闭上了眼睛。
将体内元气调整至最为柔和的状态，然后凝聚起一丝到了眼睛里。
平时这样做只不过可以让眼睛看得更远更清楚，修道之人都能如此。
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会怎么样。
慢慢睁开眼睛，江小花就看到了金色的海洋。
眼前的景象已经不再与刚才一样，空气中流动着的，也不再是闪着点点星光的稀薄元气。
目力所及之处，整座塔内都流淌着金色的光点，数量多到仿若天上的星河。
江小花如置身于幻境，美轮美奂。
此时他的左眼已不再是闪着淡淡荧光，而是渐渐与周围的金色融入到了一起。
底层空无一物，江小花朝着里面的木梯走去。
他答应知了一两天便回，如今被老和尚困在塔中，必须得赶紧找到方法出去才是。
此地倒是一个绝佳的修炼之地，有可能两年便能结出禅心，五年修出真身也未可知。
只不过自己不修佛法，更不想当和尚。
唯一练会了的空蝉遁，也不过是觉得跑路好用。
他也不想去尝试什么道佛双修，此后体内深藏道佛二法，达成无上境界，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那些都是人们臆想出来，一体之内如果修出两种完全不同的道心，怎么都是个道消身死的下场。
不然何必还要分门别派，大家坐在一起修炼，一起修得大道羽化飞升，岂不皆大欢喜。
沿着木梯而上，刚刚进入第二层，江小花就愣了一下。
第二层里摆满了无数木制书架，上面堆满了佛经手卷，每一列间仅留有一人通行的狭窄过道。
最让江小花惊异的是，书架一直朝着周围延伸，竟是望不到尽头。
江小花回过神，第一时间朝自己身后看去。
果然来时的木梯和入口都已经消失不见，就连身后都是数不尽的书架。
他想也未想，朝后踏出了一步。
第二层的真实空间不可能比第一层还大，如果这里只是通过某种手段让自己产生的幻觉，自己这一步踏在来时的楼梯入口，就应该会从入口掉落下去。
右腿落下，江小花踩在了平地上。
来时的路已经不见，脚下踩着的也尽是真实。
没有退路，那便到处都是路了。
他向前慢慢走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身旁的佛卷。
左眼也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这些佛家典籍也都是真的。
这里面许多都是无相寺中的修行功法，更多的则是语录注释。
架子和佛经仿佛无穷无尽，四个方向都一模一样，江小花在其间穿行，早已迷失了方向。
或者说从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了方向。
拿起一卷佛经，江小花很确定是真的，就连上面的字都看得清清楚楚。
放回佛经，江小花将神识感应的范围不断扩大，直到力所不及。
他表情忽然变得有点奇怪。
居然连“大日不二真言”都有，老和尚真就不怕我学了去。
片刻后江小花收回神识。
这个地方没有尽头，或者说以他自己的神识范围还触碰不到尽头，也没有发现有异常的地方。
除了架子上的书不尽相同之外，其余所有东西都是一样。
江小花只剩下一个办法。
既然只有书不一样，那便看书。
随意寻了一处坐下，江小花开始看书。
他旁边几个书架上的书册，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牵引到空中，飘在他的身周。
这些佛经典籍开始自行翻开，速度慢慢变快，带起了一阵阵微风。
江小花闭着眼睛，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字。
“长阿含经”、“楞严经”、“妙法莲华经”...
轻柔的微风飘过书海，飘出了石塔。
慧宝大师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微风，在暮色渐深的石塔外坐了下来。
散落的桂花被风推着，渐渐围在了他的身下，形成了好几种颜色。
......
......
晨曦初明，已经没有了风。
慧宝大师从入定中醒过来，看了一眼石塔的二层。
身下的桂花已经堆积了一夜，颜色依然鲜艳。
江小花还在二层里。
一次三百本，他已经换了十多处地方坐。
身后散落着无数的书册，或翻开，或合拢着，铺满了长长的通道。
他已经没有在看书，正在冥想休息。
元气损耗得并不多，但他的神识很是虚弱。
前方仍然看不到尽头。
好在塔内佛气浓郁，虽然不能淬炼他的道心，对恢复却是极好的。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呆了多少时间。
这个地方除了书架便是书，没有尽头，没有方向，更没有时间。
或许是看了太多佛经的缘故，他心情异常平和。
微风又起，吹动了书页，抚过了老和尚的长眉。
慧宝大师将盘着的双腿互换了一下位置，变成了右腿在上，左腿在下。
......
桂花的香气渐没，地上散落着的也都慢慢归于了尘土，然后被新的落叶覆盖，直到落叶也化作了土，便完成了一次枯荣。
石塔外的微风仍然起伏飘荡，带走了桂花，带去了落叶。
带来了新霜。
山上的颜色已经变得灰白，连初升的太阳也隐去了它的鲜艳明朗。
只有松柏还在散发着点点绿意，仿佛在抵抗着什么。
微风带来飘散的佛气，中间夹着淡淡的清意，被压低了头的霜草都精神了几分。
慧宝大师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要破境了吗。”
......
......
中原，皇城内。
皇城不过是世人的尊称，其实就是一个较大的院子。
院里有几处不大的殿房，院外又修建了方方正正的四堵墙，将之围了起来。
人皇在世时就住在这里，便叫了皇城。
人皇不在了，皇城内就只剩下了道士。
道士即修道之士，自然也是修道之人。
最里边的殿房内，燃着金色香炉。
檀烟轻轻缭绕，攀上低垂的雪白纱幔。
有琴音自里间传来，优柔飘渺。
如细雨抚桐，似流水泉鸣。
一曲稍停，便有人从外间进来，小心地倒掉香炉里的烟灰。
“人进去了吗？”
声音从纱幔后传来，如刚才的琴音一般温婉柔和。
“回玄女，人进去了。”
来人恭敬地回道，眼睛始终盯着地面。
纱幔后又传出一声琴音，短暂而优美。
他低着头，静静地站着。
他是长生观最老的掌炉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进这间殿内的人。
他五岁沿街乞讨时被人带回了这座观里，这间殿房就成了他的一生。
“去古皇陵取追星，待他出来后便交予他。”
纱幔后的言语依旧柔和，却让他微微动容。
“玄女，可就只剩下这一件了。”
他的声音比平时大了一些，不是在提醒，而是恳求。
纱幔后的声音没有因为他的话语有丝毫变化，依旧如涓涓细流，淌进了他的耳朵里：“不是还有另外两件吗。”
“会不会太早了些。”
他没有死心，想找出最后一丝机会。
缭缭青烟顺着他的脚下飞舞了上来，爬上他花白的头发，再也分不开来。
“三宝和尚既然已经做了，我们自然也得早些准备。”
琴音响起，似珠迸于玉盘，更有雪竹琳琅之音。
这是“白雪”中的一小段，他已经很熟悉。
“他是墨阳选的，自然不会错。”
香炉中开始生出新的檀烟。
他的手法很好，新旧之间一丝都不曾断过。。
他恭声问道：“他什么时候出来？”
“到时你自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