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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司内某处。
红袍微微抬头,便能隐约看见远处三宫山顶上的参商宫,在一片翠林之间,斜露出一角殿顶飞檐,于阳光照射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
传说参商宫全体为金铜所制,逢雷雨天气便能自九天之上接引天雷熔炼殿身,谓之曰雷火炼殿。
参商宫为初代景王所建,故而这雷火一炼就是八百年。
雷火炼殿一事,也许是真,也许是假。
三宫山是禁地,常年有军队把守,守军有对擅闯者不问而杀之权。知道山上情形的,想来除了少许权贵便是那些发誓永镇三宫,终身不下山一步的道士。
也不知从何处起的流言蜚语,但众口铄金之下,雷火炼殿虽然从未有人见过,也莫名成了景国十景之一,与同样未有人见过,不知位于何处的“鉴湖日月”并称:洛京二秘景。
红袍想想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摇摇头,收回不知发散到哪的思绪,转过身去。
正巧身后红漆木门打开一条缝,伸出一个绑着俩冲天鬏的小脑袋。
却是一青衣小道童,小道童瞅了两眼红袍,开口道:“司正大人说可以见你了。”
红袍微微点头:“那劳请小先生带路了。”
“跟我来吧。”小道童挠挠头,便转身引路。
红袍走上石阶,步入木门。
钦天司与其说是衙门,不如说是园林,有假山,有小池,有三两杆细竹,黑瓦之上还有些许积雪点缀一些雪白。
各个建筑以游廊复道相连接,与照壁影墙一起形成了绝妙的空间分割,称得上是一步一景。
小道童似是看惯了这些,只是埋头走在前面,使劲捣腾着两条小短腿。红袍也顾不上观景,只能快步跟上。
不多时,两人在一道门前止步。
小道童转过身来,对红袍说道:“推门进去便是。”
“多谢。”红袍冲小道童拱手示意,推开门,走入房内。
房内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巨大的架子,宽占满了整个房间,高直顶房梁,深不知几许。
架子上挂满了一种小小的木牌,每个木牌上都写着一些小字。
然后便是架子前一张桌子,桌子上除了放着些文房用具,还有一沓一沓的空白小木牌整齐得叠在一角。
桌后坐着一个老人,老人很瘦,连脸颊上也没什么肉,颧骨高耸,额头上有几道很深的抬头纹。而且似是十分怕冷,脖上围着厚实裘皮,膝上还盖着毛毯。
红袍进去时,老人正好在手中木牌上写下最后一笔。老人写完拿起木牌看了看,点点头,手一挥,木牌便飘飘荡荡地在架子上寻了处地方挂上。
红袍略一扫,隐约看见那块木牌上一些字迹,“……庭……三一……真”。
红袍一打眼,忽的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便低下头,不敢再看。
“缉风使却是少来此地啊。信物拿来吧!”老人边活动了一下肩膀边对红袍说道。
红袍赶紧前趋两步,走到桌前,呈上司首腰牌。
走进了红袍才发现老人坐的竟然是轮椅,有些惊奇,却也没敢表现出来,扫一眼就不露痕迹地移开视线。
这钦天司司首素来神秘,外界知之甚少,红袍甚至连司首姓什么都不知晓,更不知晓老人脾气,所以谨言慎行总不会有错。
老人却没有取过腰牌,只是瞄了眼,就挥挥手让红袍收回去。
“呵,百里老头竟也求到我头上了。稀奇稀奇。”老人理了理领上围脖,“说吧,什么事。”
红袍收好腰牌,叉手回禀道:“属下奉百里司首之命,追查两人行踪。”
“也是,找我帮忙除了找人还能干嘛。”老人向后靠在椅背上,“仔细描述一下!”
红袍便将“白狐”以及那“渊客密谍”的情形捡能说的都说了,小心地略过了苦丁一事。
老人听完挑挑眉,“南疆渊客密谍?百里老头还管这事呢?”
红袍心中一紧,但面上还是平静地回道:“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老人抬眼看了一下红袍,没再问什么,兀自闭上双眼。
老人身后的架子突然动了起来,原是架子上装了机关,能让一排排一列列的木牌前后左右移动。
此时架子上的机关便不知被何物驱动,运转了起来。架子上的木牌波浪一般律动,有些木牌时而浮在表面,转眼又被掩盖在深处。
一会功夫,机关运转停了下来,老人一招手,架子上飘下两块木牌。
老人抬手抹去木牌上原本的字迹,又提笔分别写下“白狐”,“渊客”字样,写完就随手扔给红袍。
红袍赶忙接住,拿到手一看,木牌掌心长短,三指余宽,正面写字,而背面都嵌着一块小小的圆玉。
红袍掌心轻触两枚圆玉,便看到了两道位置信息。
红袍扫了一眼信息,微微皱皱眉,但也不及多想,连忙向老人道谢。
“位置四个时辰一更新,能更新三次,用完记得毁了就行,不用还了。”
老人挥挥手,红袍便识趣告退,转身离开。
红袍退出房间,靠在一旁墙上的小童蹦起来,问道:“要走了吗?”
红袍原本皱着眉在想些什么,被这一问,略微一愣神,接着笑道:“对,还是劳烦小先生走一趟了。”
“哼,你们这些大人,路都记不住。跟我来!”
小童说完就转身风风火火地往外走去,红袍摇摇头只能快步跟上。
出了钦天司,红袍站在大门之外,抬起头来,闭上双眼,脑海中迅速掠过在钦天司内所见所闻,仿佛倒带一般:
红袍自大门倒着走进钦天司,绕过复道,走过小桥,推开一扇门,红袍手里的两片木片飞到老人手上,继而又挂回高大架子上,架子的机关运转起来,红袍将腰牌拿出又收回怀里,老人活动了一下肩膀,一块木片自架子上飞落,红袍低着的头抬起,瞄了一眼半空中的木片。
画面在此刻定格,红袍清晰地看见了木牌上的字迹:……立德坊,方庭,三一之法启真……
过目不忘,多指的是有天赋的读书人对读过的文字能很快地记忆下来,而红袍,他却连他出生那天第一眼所看见的屋顶角落里蛛网上挣扎的小虫的样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红袍赖以安身立命的绝技,过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