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分数

　　文试处。
　　苏易在大殿等待的时候，文试已经结束，乔老让学子们全都出去，直接就在监考台上，开始判卷。
　　毕竟是经学大家，正确答案已经牢记于心，所以判卷的速度很快，时间不长，就全部给出了分数。
　　判完考卷，乔老并没有显出轻松，而是满脸阴云。
　　“乔老，这次考试如何，有没有什么可造之材？”
　　整理好试卷，乔老正准备登记分数，就见一个身着银衣制服的中年人，笑着走进来。
　　他是惠宁城圣堂中天官堂的副堂主沈周，品阶为银衣，分管考课取士的职责，每次考试过后，他都会来，选拔成绩优异的学子，加入圣堂。
　　“可造之材？哼！朽木之材还差不多，你看看这些卷子，差得超出想象！”
　　看到来者，乔老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抖了抖手中的试卷道。
　　虽说沈周是天官堂副堂主，但也是乔老教出来的学生，所以他说话不用太刻意。
　　“哦？我看看。”
　　还是第一次见乔老如此生气，沈周应了一声，拿起试卷，直接朝上面的分数看去。
　　看着看着，沈周的眼神中透出疑惑。
　　并没有太差啊？
　　虽说达不到平均水平，但是这场是到龄学子的文试，情况特殊，成绩差一点很正常。
　　之前还出现过更差的，也没见乔老这么生气。
　　“这里还有一份试卷，没打分。”
　　正准备问乔老到底因为什么生气，沈周突然发现，在监考台的角落，还有一份试卷，没有批阅打分。
　　“我这就打分！”
　　看到沈周拿起那份试卷，乔老脸上阴云加重，拿起朱笔，在试卷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零”，带着怒气哼道：“这是一个不学无术家伙的卷子，我劝你也别看，别被气着了。”
　　“这？”
　　见乔老这样，沈周也不由心生好奇，朝试卷上看过去。
　　作为乔老的学生，他知道乔老一生最爱提携年轻人，有些学子向他提问，他宁愿饿着肚子，也一定要将问题解答明白。
　　写这份试卷的家伙到底有多奇葩，才会被乔老冠以“不学无术”的评价？
　　“嗯？”
　　本以为是胡填乱写，没想到看到的第一页，竟然一处错误都没有，沈周瞬间愣住。
　　文试试卷的第一页都是基础的知识，但能够全对，也并不常见。
　　“怎么，是不是惊着了？”
　　看到沈周表情古怪，乔老冷哼一声，语重心长地道：“你身为天官堂副堂主，分管庠序，我建议你回去研拟一个办法，看怎样提高入庠序学子的素质，别让这些不学无术的家伙进来，免得影响他人。”
　　他虽然喜欢提携年轻人，但并不意味着每个年轻人都值得提携。
　　就像今天这个家伙，明摆着就是来撞木钟的，这种学子，在庠序里，自己学不到东西不说，还有可能影响他人。
　　“不是，这份试卷，打零分确实不妥，您自己看。”
　　沈周摇了摇头，将卷子递了过来。
　　“那什么……我打零分，并非真的是零分。他把整个试卷填的满满当当，有一两道蒙对了，也不足为奇。”
　　见沈周面色不对，乔老知道自己有些过激了，解释了一句，将试卷拿过来，看了几眼之后，忍不住瞳孔放大，“嗯？”
　　再看第二页，“这……？”
　　一页一页地快速翻过去，越看眼睛睁得越大，看到最后，眼珠瞪得差点掉出来，忍不住不符合身份地发出一声：“靠！”
　　“这份试卷……没有一处错误？”
　　又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连一处错误都没找到，乔老这才艰难地扭过头，看向沈周，嘴角踌躇，一脸便秘模样。
　　脑海中，全是方才的画面：
　　那个家伙一进文试处，就不加选择，一顿乱翻书；
　　进入考场，笔选的初学者才会用的紫兔尾毫笔；
　　拿到试卷，根本不思考，一通狂写；
　　更奇葩的是，提前半个小时交卷。
　　这样的答卷，竟然满分？
　　真的假的？
　　半个小时，一个错误都没有，自己都不可能做到。
　　难道这个看起来很浮夸的家伙，学问已经超过自己？
　　现在想想，那家伙写完直接交卷，难道不是自己猜测的胡乱填写，无从检查，而是对自己的答卷有信心？
　　“这份试卷一个错处都没有，乔老怎么给了零分？”
　　点了点头，沈周满是疑惑地看过来。
　　别的试卷都批阅打分了，这样一份满分试卷，却被扔在一旁，一定有什么古怪。
　　“我……”
　　乔老忍不住脸上一红，嗫喏道：“他……他只写了半个小时就交卷，而且都不检查，我还以为……是胡乱填的。”
　　一份满分试卷，被自己扔到一边，还看也不看就打零分，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想到当时自己的态度，乔老全身僵硬，感觉一辈子加起来，都没有现在来得尴尬。
　　“半个小时？不检查？”
　　本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乔老，但是听到他说的话，瞬间嘴巴张大，眼神中却透出浓浓的惊喜之色。
　　他曾经也是以十分优异的成绩，从庠序出去的，但是想要考取满分，几乎没有可能。
　　更别说半个小时的考试时间。
　　这位名叫“苏易”的学子，已经不能用优异来形容了，应该说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天才。
　　他一直在寻找栋梁之材加入圣堂，没想到就在眼前。
　　“这位学子现在何处？”
　　好不容易将嘴巴合拢，沈周急切地问道。
　　“他去参加武试了，你现在过去，应该还能见到。”
　　虽然感到尴尬，但乔老更加庆幸没有错过人才，赶紧回道。
　　和沈周想的一样，这样的人才，就应该加入圣堂，为生民谋福祉。
　　“武试？”
　　沈周闻言微微一愣。
　　苏易参加这场文试，可能是因为之前一直在默默准备，但这个时候，还去参加武试，很有可能玄脉情况并不乐观。
　　疏通玄脉，不比读书，很大程度上是看天赋的。
　　下同样的功夫，有人已经能激发十条金线，有的却连五条都不行。
　　不过。
　　就算断定苏易武试成绩一般，沈周也不打算放弃，毕竟光是半小时答出满分试卷，就已经有资格进入圣堂了。
　　“告辞。”
　　知道苏易的去向，沈周直接向乔老拱手，快步朝武试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