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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他所前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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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光芒都还未散去,寒冷便将他侵袭。
  冰冷的风吹在他的脸上,冰凉凉地让他感觉舒适。然而他的身体却出现了抗拒反应,似乎是不太适应。把控着身体的状况,明明就是自己的身体,与内心的差距还真是大呐!
  “麻烦了呢……”
  光芒散去,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白色的地毯铺满了他的视野,从身前到身后,从身侧延至尽头,到处都是白雪。天空被雪映照成了白色,白色的雪将山丘装抹,化作了绒衣。
  而他,却在这件干净的绒衣上涂上了污渍。
  因为是白色,所以这份污渍格外地显眼。
  因为是雪地,所以这份污渍就像是油性笔的涂鸦一样,就算是他将能力彻底解放了,却也还是无法抹去的样子。
  “没想到真的成了挑战呐!”
  或多或少,有点意外。
  要是这样的话――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面前飞了过去。他没有看清,话说他完全没反应过来。
  “咦?”
  轻呢从他的身侧传来,他寻着物体飞来的方向望去。就在距离他不远不近地山丘之上,冰冷的箭矢搭在了弓上,再次射向了他。这一次,箭矢穿过了他刚刚站着的地方,再次飞向了山丘之下。
  他凝望着箭矢,箭矢又一次飞来。箭矢从他的身后通过,借着能力的掩护,他又一次躲过了射击。
  山丘之上,冰箭在女人的弓上呈现,她注视着他的脚下拉开了弓。她没有去确定他到底在什么位置,毫不犹豫地松开弓弦。
  箭矢飞落,没入雪地,随后“砰”地一声炸开,冰雪四溅。
  万幸地是在注意到冰箭这种非常识的东西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不妙。及时行动之下,他堪堪躲过了爆炸的波及。不过这其实也多亏于爆炸的威力很小的福吧!
  那就像是鞭炮,声势看起来很大,实际上也就是掀起了积雪而已。
  只是就算如此,对他而言也已是致命威胁了。
  换作以往地话,他可能就会考虑如何将其排除了。可他现在,却是什么都做不到。雪地上的印记暴露了他的位置,那擦不去的污渍会跟随着他,他走到何处便延伸到何处。
  “……”
  这是预料之外的事情,却也还在意想之中。
  他站在山丘之下,望向袭击自己的女人。不知为何,那黑色的瞳孔中,似乎寄宿着对他的仇恨。
  这份仇恨是径直面向他的,她想让他死。从未见过的女人,面对这份仇恨,他搜索着记忆,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过,还真是不凑巧。唯独这个,是不能听取的呐!
  稍微有点不太情愿,但他还是在雪地里走了起来。
  一步步显现的脚印告诉了女人,LW796的位置。飞箭破空,却只是擦过了LW796的身前,落在了他的脚边。
  面对看不见的仇敌,就算说有雪地的辅助可以让她知道LW796的位置,可这也只是知道而已。看不见的身影,就像是传说中的雪女一样,脚印悄悄地走远,和她拉开了距离。
  明明是瞄准了他射出的箭矢,但却一箭也没有命中。虽说看不见LW796固然是有影响,但只是这种程度地影响的话,还在可控范围。
  就算身体不行,面向双脚射出的飞箭总该不会落空了吧!
  然而事实上,就连这一箭也同样未能命中,只是射中了脚印,扎进了雪地里。
  脚印不会撒谎,可面对事实,在又尝试了数次之后,她很是不甘地停止了射击。她必须承认,仅凭她一个人,是杀不掉那家伙的。
  这时,他已经走远了。
  现在就算是用弓,也只是勉强可以到达的距离,更别提还是如今的状态了。
  她放下了弓箭。遥望着那脚印延伸地方向,她从山丘之上走下。
  站在那家伙片刻前所站的位置回望,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被她给放过了。她恨恨地握紧了拳头,望向前方赶紧跟了上去。
  ……
  没办法吗……
  那个女人跟了上来,就算是不用回头,那充满了恨意地视线也足以让他判定其存在。可以的话,他是想将她解决的。然而只要他一停下脚步,那个女人也会跟着立即停下。
  她纠缠的样子,稍微有点像想要和主人一起出门的小狗,就那么不近不远地吊着。回头驱赶的话,它就会跑;驱赶过后,它又会不听话地跟上来。
  它不会跟主人接触,但却始终注视着主人的一举一动,绝不会让主人偷偷地离开。
  真是伤脑筋啊!
  面对女人的跟踪,他有点束手无策。
  虽然考虑了好几种方法,却都不太可行。
  直觉上,让她就这么跟着无疑是很糟糕的。
  以女人对自己的仇恨,很难说她什么时候会在背后突然放一发冷箭。
  可以如今的状况,虽属无奈,他却也只能是接受了。
  遥望着前方,无尽地雪地,延伸直至尽头。
  天地一线,构成了纯白色的世界。
  纯白色的世界中,他无奈地在前方引路,身后的女人默声跟在他的身后。
  她就像是附灵一样,紧跟着他。他已经逃不掉了。
  ……
  夜之盛宴主题:SK601,00:11:24。
  位于雪域西边平原地区的两个少女四处张望,幽幽地前行着。
  “找不到LW796呢,艾莉丝!”
  从盛宴开始前,她们就在七区寻找着LW796。而盛宴开始后,两人尽管是第一次参加SK601,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在一番商议之后,还是决定抱着试试的心态在雪地里搜寻起了LW796的身影。
  然而从盛宴开始直到现在,她们别说是LW796了,就连其他人的身影也没有看到过。
  冰天雪地,天连一线,雪地广阔无际。
  她们向着前方行进,雾气跟在她们的身后。庞大的雾气布满了她们身后的雪原,在广袤的雪原间聚而不散。
  这些雾气是古月和艾莉丝的临时避难所。虽然它空空的,一点防御力都没有,但要保护她们,已是足以。
  “也没人呢!”
  无尽地雪原,除去被雾气遮挡的部分,周围一览无余。
  只是空荡荡的雪原,似乎就只有自己和古月而已。
  细雪垫着小脚落地,古月和艾莉丝并肩而行。就这么又过了数分钟,突然间艾莉丝停下了脚步。虽然不是LW796,但是她的能力终于是感应到人了。
  在她们的前方,视线之外的位置,有六人个人正在向着她们走进。那些人走的很慢,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样子。
  “前面有人过来了,古月。”
  “是怎样的人?”
  艾莉丝将这一情报告诉了古月,古月催动着能力,只是片刻间,就连她们身前的远处也弥漫起了大雾。
  “不知道,可能是不认识的人吧!没什么反应。”
  古月和艾莉丝躲在雾气里,雾气将她们与外界隔离。
  “那就避开她们吧!警戒交给艾莉丝了。”
  雾气里,古月向艾莉丝确认了那些人的大概位置,随后带着艾莉丝在雾气里移动。
  她们由直行改往向东移动,雾气跟随在她们的外围,不断地向往扩散。
  好在此时附近并没有人在,要是有谁看到这行走的庞然大雾的话,怕是会大吃一惊。
  然而附近没有人,不代表远处也没有人。
  远处的人虽然看不到远处的人,但是远处要是有座山一样的庞然大物在不断变大的话,除非是眼瞎,不然再怎么也是会注意到的。
  “好像有什么人在那里面的样子。”
  明奈穿着厚厚地大衣,大衣之下还有厚厚地保暖内衣防寒。这些都是水奈她们从外面带进来换上的,除了里奈以外,此时帕露多和佩米拉的身上也都披着风衣。
  “佩米拉,能行吗?”
  水奈穿着防寒衣,踩着雪靴,然而事实上这里尽管到处都是积雪,实际上却并不太冷。
  “要是能确定在什么位置的话,我可以试试。”
  “对方的行动变了。他们加快了速度,好像想甩掉我们。怎么办?要追吗?我不太推荐。”
  并没有人去问明奈为什么,因为远方那雾气的扩散速度是非常直观的。
  那就像是暴怒的恶龙般,狂躁地向着远处奔袭。
  那就像是饥饿的猛兽遇到了猎物,不顾一切地瞬间便冲到了猎物面前。
  只是猛兽的话还好,只是恶龙的话也还能接受,它们终究会有停下来的时候。然而那不断扩散延伸地雾山,却是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不过片刻间,它便已经跑远。她们就算是现在追上去,恐怕也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追得上。
  “算了吧!”
  “也只好这样了。”
  “去找其他人吧!”
  大雾向西,她们向东。双方都没有确认对方到底是谁,她们就这样远远的分开,各自离去。在其原本所行进的前方,他正被人追着,向着此处走来。他们本该在此相遇,但如今……
  本该出现的联系,就此失去。
  本来会有的可能性,就此断离。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却就此将斩断了本会交织在一起的三人的联系。
  ――这是她们的选择;
  ――是“他们”所得出的结果;
  ――是她们的干涉;
  ――共同造就的后果。
  却是他们来承受……
  她们的命运因此出现了变化,至于他的命运――
  ――那就、很难说到底是否有发生变化了。
  ……
  ――期望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实现。
  白色的世界延伸着,杂乱而有致的涂鸦一前一后在雪毯上不断前进。
  他在前方引路,她就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脚印踩着脚印。
  回过头,便能看见她。
  即使不回头,他也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她有点太紧张了。
  她的视线太过炙烈,神经绷得太紧了。高度集中精力的状态,总会有迎来极限的时候。这么下去的话,她一定会撑不下去的。
  她应该放轻松的。
  要是她能放松点就好了……
  要是这样的话,他也就有了机会。但是当然的――
  她自然不可能会去迎合这份会给自己带来危险的期望。
  而且,他是她的仇人。就算不会给她带来任何风险,她也没有任何理由要回应他。
  当然的――
  那并不是他的期望。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不再会去期待任何事情了……
  ――自己的想法,从来都不被允许。
  稍微想要做点什么,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出现,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拼命阻挠,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是敌人一样。
  就好像如今,也是如此。
  这不是笑话。
  而是已经发生,并且也正在发生着的事实。
  梦丽莎、普丽缇思、柯内安雅、这个女人……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自己大概也经历过吧!
  大概,已经无数次深刻地饱尝、体会过了吧!
  明明他想做的事情,打算做的事情根本就跟她们没有关系的;
  可她们却以不同的理由来干涉了他的事情。
  对此,他并不喜欢。
  但若是如此便满足了的话,那便如此吧!
  无所谓接不接受。因为接不接受,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正在发生的事情,以及他的预定,都不会改变。
  如果说整个世界都是敌人的话,那就以整个世界为敌吧!
  对于男人来说,“与世界为敌”什么的不是很让人动心吗?
  而且,是他的话,就算是被逼到绝路,也不会动摇。
  可以赢的时候,会赢;
  赢不了的时候,也会坦率地接受。
  他并不畏惧于以整个世界为敌,更不会害怕。
  毕竟,他都已经习惯了。
  但是果然,这种事情离他实在是太遥远了。
  世界不可能会以他为敌。
  面对世界,他根本就不足以被称之为是对手。
  世界不会去干涉任何人,只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人擅自行动,干涉了他的事情而已。
  她们本非阻碍,也并非在特意妨碍他。
  说到底,就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的事情。没有人能真的知道他人到底在想什么,又到底想要做些什么;看似碍事的行为,也不过都只是出于主观考虑地行动,而就算是他也是一样。
  只是碰巧地主观行动产生了交织,碰巧地妨碍到了他而已。
  而且……就梦丽莎来说,她不过是因为她的存在影响到了他。
  若说一个人仅仅只是活着,也能被当成是过错的话,那也实在是太惨了吧!
  不过,魔女――吗……
  “回去后,就跟梦丽莎道个歉吧!”
  顺便,那个提议也给她留作保留选择好了。
  片刻间,他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遥望着前方,他继续走着。
  他笔直地前进,对于身后的女人并未怎么戒备。
  这并非意味着他疏于防范,而是面向他的感情是藏不住的。
  敌意与恶意,好意与善意,以及夹杂在中间的冷漠与漠不关心;只要是面向他的感情,他便能通过视线明白、理解。当然,也并非全部的人都能了解,也并非什么人的感情都能够读取得到;而且,有的人是不带感情的……对于大部分的视线,他也基本都不在意。
  不过,像是仇恨和杀意这么激烈、明显的感情,他再怎么说也是不可能会错漏的。
  所以,他并不需要时刻都去注意她。
  然而事实上是,他并不想将自己的精力放在不相关的人身上。
  他并不关心,他人的事情。
  虽然她打算杀了他,他多少也有想将她排除的打算。可是办不到的话,就没办法了。他并不打算强求。
  排除尾行自己的女人并非他的目的。尽管她的想法已经很明显了,再这么让她跟下去的话,就危险了。可是他的想法,她似乎是因为太过集中精力了,竟似乎完全没能察觉得到。
  临进迷雾,他毫不犹豫地奔跑了起来,迅速地蹿进了雾里。
  身后的女人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她望了眼迷雾,犹豫了一下,还是马上追了上去。
  迷雾里,一柄不长地匕首静静地等待着她。就在她闯进迷雾的瞬间,利刃毫不犹豫地刺进了她的身体。
  她只觉得身体一痛,双手下意识地捂向了伤口。然而于此同时,她无视本能,强行伸手抓向了身前的空处,可是又一瞬的刺痛却比她的动作更快。随后本能战胜了自主意识,她手捂着伤口,视野开始被黑暗所占据。
  她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空望着自己的身前。
  至少……她想要将仇人的长相记住,以便来世寻仇。
  “……”
  然而她,就连那无声地吐息都未能察觉。
  带着深深地遗恨,她的身体无力地倒了下去。她躺在迷雾之中的雪地里,胸前一抹血花绽放,飞溢的花瓣染红了雪地。白色的雪变得艳红,艳丽的雪围绕在她的身旁。她的双眼睁大,充满了遗憾,看起来多少有点可怜。
  “……”
  注视着这样的她,他再一次在内心叹气。
  女人仇恨自己的理由依旧是想不明白,他们之间应该是没有过接触才对。不过他其实也不太在意。
  毕竟是SK601,而就算不是SK601,平常的盛宴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所以有没有私怨也没什么差别。
  只是……
  “至少能是别的愿望就好了的……”
  轻声地低语在他的内心响起。最后,他没有给予她任何怜悯,就这么从她身边走过,离开了迷雾的范围。
  本来,他是打算径直穿过迷雾的,然而就在刚刚的片刻间,他却感受到了视线。那视线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是被人从上方俯视,视线又好像是来自身后,从四面八方传来。简直就像是整片笼罩着雪原的迷雾都具有意识一样,尽管受到了他能力的影响,却还是通过他的侵入察觉到了他。
  这很奇怪,而对于他来说,更是比被刚刚排除的女人的尾行还要糟糕。
  而且,女人的话,他有办法对应。但这片迷雾,也别管它到底是什么,是不是真的具有意识。要是不能将之整个吹散的话,就实在是太危险了。
  背向迷雾,他回望着一路走来的脚印,又看了看左右两边。左右的尽头皆被迷雾占据,让他放弃了考虑。话虽如此,往回走的话,恐怕也不安全。一路上,女人明明可以攻击他的,然而她却没有,只是紧紧地跟着他。
  这一行动的理由,结合普丽缇思所说的情况的话,就很明显了。
  不过,这只是可能性。但可能性就够了。
  可以的话,他想尽可能的避免战斗,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待到盛宴结束。遗憾的是,总觉得哪里都不安全。
  一望无际地雪原上,他向着雪域的西北走去。周围没有任何人,只有雪、只有洁白的雪地。他不情愿地在雪地上留下印记,静静地享受着寒冷与这份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他越走越远,远离了所有人。
  他静静地走着,笔直地前进,静静地等待着……这场盛宴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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