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檀香

　　日晒三竿。
　　林爷缓缓睁开双眼。
　　他醒了，被熏醒的。
　　屋子内，烟雾缭绕，檀香浓厚。
　　一呼一吸间，他差点被呛翻。
　　这檀香烟雾，简直就是浓烟滚滚。
　　用力挥了挥手，驱散檀香烟雾，屋子里的景象映入眼中。
　　在林爷前方，香案之上，一根又粗又长的檀香，缓缓燃起，袅袅香烟从中冒起。
　　走进一看，林爷目眦欲裂。
　　又粗又长的老檀香，其大小是香炉的三四倍，小小的香炉极为艰难地在支撑。
　　甚至在香炉表面上，已经出现在好几道裂缝。
　　小小香炉，它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
　　嘎吱。
　　正在这时，屋子的木门缓缓打开。
　　李武的脑袋探了进来，瞧看林爷正瞅着檀香，一脸得意道：“林爷，咋样，这老檀香够粗够长吧，这可是赵大门牙的招牌货，一根就能燃十天半个月呢。”
　　“你……你说什么，这……这檀香能燃十天半个月？”
　　林爷闻言，右手指着檀香，直哆嗦。
　　听这话，他的宝贝香炉还要忍受十天半个月的折磨。
　　“林爷，别激动，后面还有你高兴的，我在库房里还放了九根，够烧小半年了。”
　　李武握住林爷的手，眼睛一眨一眨，一脸诚恳。
　　林爷难受极了，胸口像是遭受重锤，想吐血。
　　自己的宝贝香炉，竟还要遭受小半年的暴行。
　　宝贝香炉，你要坚持住啊。
　　“走走走，林爷，说好了请你刘大手的焖羊肉，现在正值晌午，时间正合适。”
　　李武无视林爷难受表情，搂住其肩膀，就朝着禁魔司外走去。
　　禁魔司不远处，便是刘大手的小摊子。
　　在岭水乡，刘大手的焖羊肉可谓一绝。
　　鲜香味浓，软烂适中，一口下去满嘴留香。
　　找到两个位置，两人便坐下，大碗大碗焖羊肉端上桌子，鲜香扑鼻，食味大开。
　　两人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等到两人解决战役，舒服地拍了拍肚皮的时候，一股酸臭气息扑面迎来。
　　李武赶紧捂了捂鼻子，看着林爷，神色大惊，“林爷，你放了个屁。”
　　林爷面色胀红，一脸怒气，“胡扯，你才放屁。”
　　说话之间，酸臭味越发浓烈。
　　两人感觉不对，顺着气味看去，三道人影映入眼中。
　　为首一人，身穿捕快服饰，腰系铁牌，长刀佩身。
　　一脸倦容，眼带血丝，步伐匆匆。
　　在其身后，两个汉子抬着竹担，紧跟步伐。
　　竹担之上，白布铺盖，隐隐勾勒出一道人影形状。
　　那酸臭气息，便是从白布内发出来的。
　　为首捕快正匆匆迈步，余光一瞥，看到人群中的林爷后，精神一振，眼中泛起亮光。
　　“你们继续抬，送往义庄。”
　　为首捕快吩咐两个汉子，然后大步迈向林爷。
　　待走到林爷跟前后，为首捕快双手抱拳，恭敬招呼道：“林爷。”
　　“嗯。”
　　林爷应了一声，目光从竹担上收回，落在捕快身上，问道：“周捕快，可是发生了棘手之事？”
　　周诚，岭水乡铁牌捕快。
　　主管缉拿盗匪，保卫秩序之事。
　　可在行事之中，难免遇到涉及妖魔鬼怪的棘手之事，便会向禁魔司求助。
　　一来二回，周诚与林爷便认识起来。
　　也因林爷手段不凡，周诚一直对林爷恭敬有加。
　　“林爷慧眼如炬，确实是遇到麻烦了。”
　　周诚一脸凝重，点了点头，然后瞧了一眼周围，小声道：“这里人多口杂，不知林爷可否跟我前往义庄，瞧一瞧是不是遭了那物。”
　　“嗯，事不宜迟，先跟我们回禁魔司一趟，准备一下，便去义庄瞧瞧。”
　　林爷知晓事态严重，当下答应，站起身来。
　　他跟周诚打交道颇久，知道周诚不会凭空放失。
　　见林爷应下，李武也跟着起身。
　　直到此时，周诚才发现，眼前这少年跟林爷是一起的。
　　“不知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周诚拱了拱手，笑着问道。
　　“禁魔司小御，李武。”
　　李武同样拱手，说道。
　　“原来是李小哥，在下周诚，为岭水乡捕快，这次之事，要麻烦林爷和李小哥。”
　　一听李武禁魔司身份，周诚笑意更盛，心头对李武重视程度提高一个阶梯。
　　要知道，林爷便是禁魔司小御身份，一身道行过硬，手段不凡。
　　眼前这少年，小小年纪，便能成为禁魔司小御，实力想必不俗，前途也更加广阔。
　　有了这两位坐镇岭水乡，自己的小命多了几分保证。
　　在这个世道，恐怖的不是流匪盗寇，而是那些不可名言的恐怖。
　　周诚一边想道，一边跟着两人返回禁魔司。
　　林爷腰带酒葫芦，背负法剑，老二样。
　　李武身披百宝褡裢，腰佩制式长刀，在经历柳二之事后，身上多了几分凌厉。
　　准备完毕，三人赶往义庄。
　　岭水乡义庄，位于岭水乡东边荒郊，为收敛断头横尸之地。
　　一路快走，不到片刻，三人来到义庄。
　　在周诚的带领下，林爷跟李武进入义庄存放尸体之处。
　　在那里，三具白布遮盖的尸体，静静躺在草席上。
　　周诚也不多言，径直上前，拉开白布。
　　一具尸体映入三人眼中。
　　面相恐惧，眼珠凸起，嘴唇乌青，在其胸膛，赫然出现一个大洞。
　　其心脏，不翼而飞！
　　其周边血肉，似被猛兽啃咬，布满一道道獠牙痕迹。
　　“林爷，李小哥，这人名叫张力，于半月前在小山林发现，疑似横遭猛兽，被掏心而亡，但是……”
　　周诚看着这具尸体，解释一番，而后话音一转。
　　“但是，在小山林，顶多只有野兔狐狸，哪有吃人的猛兽。”
　　”而且，我从未见过放了半个月的尸体，还能如放在冰窖一般，分毫未腐，连一点尸臭都没有。”
　　不待林爷和李武发问，周诚又揭开第二具尸体的白布。
　　这是一具半截的尸体。
　　这具尸体，没有下半身，从腰间开始，像是被切开般，露出光滑的切口，以及露出的肠子。
　　在其胸膛处，同样出现一个大洞，心脏同样不翼而飞。
　　最重要的是，一层薄薄的冰霜覆盖其上，散发阵阵寒气。
　　“这具尸体，名叫牛远，是七天前在半山腰发现，疑似落崖而亡，可是……”
　　周诚停顿一下，内心发毛，但还是接下去说道：“可是，落崖而亡造成的是钝伤，哪有那么锋利的切口。”
　　“再者，胸膛的大洞又如何解释，而且我带人找遍了整个半山腰，都没有找到半身到底在哪里。”
　　“最让人发毛的是，这尸体自运回义庄后，竟生出一层冰霜，要知道现在可是六月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