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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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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水山下大小城众多,白沐与苏霁歌随意挑了座看似还算富足的城便进去了。
  一进城,满街的吆喝声此起不断,来往皆是些样貌不凡的异乡人,穿得甚是璀璨鲜艳,他们身上所挂宝石居多,这城中所卖之物也有所不同,都是些异客玩意,那些布匹绫罗大多都是苏霁歌从未见过的式样,颜色浓丽明亮,是仙家少用的颜色,就连那摆弄的酒器,都是些没见过的玩意,这些一看便知此城池是为了来往商客而建。
  “这里的人穿着装饰与山下的人颇为不同啊。”白沐背手而走,步子轻缓悠闲,好像甚是新奇。
  苏霁歌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她捻起一小摊上的银饰酒杯打量了一番,嘴中说道,“这里并非寻常城池,而是商道,是往来商客暂时停留的地方。”
  “苏姑娘好像很是了解。”
  “谈不上了解,我在羌无城时闲来无事,什么稀奇古怪的城都见过,这种商道上的城还算多见,不足为奇。”
  “哦……”白沐挑起了音,声音中满是好奇,“那除了这种商道,还有什么奇怪的城啊?”
  “你当真要听?”苏霁歌斜眼看着白沐,那眼神好似在告诉他要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似的。
  “不如说上一两座,也算让我开开眼。”
  “你见过将死去的亲人皆挂与门外的城吗?”苏霁歌说话时陡然停了步子,声音平淡无奇,但字句却让白沐后脊一凉。
  白沐定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脸上潇洒的表情早已全无,只剩下脊背传来的那森凉的寒意,就好像有白骨在搔挠他的后脊似的。
  他见苏霁歌又要开口,忙说道,“苏霁歌既是见过这种城,定是知道这其中特色的了。”他生怕苏霁歌又语出惊人,说出什么让他不寒而栗的怪异城池来。
  这一切都被苏霁歌收入眼底,她挑了下眉,不做否然,“这种商道上的城池,所卖之物无非就是些往来商客家乡里的常用之物,虽有新奇倒也不过是过过眼瘾罢了,但是这种城池里,有些东西却是极难得的。”她转头看向白沐,故作玄虚道。
  “是什么。”白沐回答地显是迟疑,好像还没有从苏霁歌刚才说的那古怪城池里出来,生怕她又说些什么不着边际的鬼东西。
  苏霁歌低头嗤笑,扬头让他看旁边小店的店名。
  新月药斋。
  原来是卖药材的地方啊,白沐这才了然。
  “没想到堂堂白沐少主,竟煞是介意这些魂鬼之物。”
  白沐知道苏霁歌是在拿他玩笑,他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并非介意,只是这些东西长挂嘴边不太好。”
  这蹩脚的解释真是又滑稽又搞笑。
  苏霁歌倒也没打算真拿这事说词一番,不过是兴致来了想要逗逗他。
  “你不是闻不得这些药草味,怎的还能逛这药斋。”
  “既是陪白沐少主来寻些难得药材,苏霁歌又怎能因为自己的一些原因而毁了少主的雅兴。”
  白沐没有明白,仍是一脸不解的模样。
  苏霁歌浅笑,“在离这药斋数里之远时,我就已经封了自己的嗅感。”
  “真是难为苏姑娘了。”
  “这里一般都有着世间罕得的药材,有些甚至是从至寒至热的地方采到的,药用效果甚是不错。”苏霁歌说着,便向小店做了一个请。
  白沐颔首,二人便一同进了这药斋。
  一进店,便有位穿着绛紫丝纱的女子款步而来,她发间坠了些金饰,一副桃花面容,笑容嫣然。
  “二位想要些什么,本店的药材都是货真价实,价格低廉的。”那女子面容净秀,却也颇有店家的气质,推荐起东西来毫不含糊,一张嘴里竟是玲珑之词,没一会便把她身边的白沐说得晕头绕向。
  苏霁歌由着那店家拉着白沐四处介绍,自己则是得了闲,一人悠然的逛着那药斋。
  不得不说,这药斋里的东西还真如那店家所说,都是些上乘之品,所取之处皆是上好的地方,丝毫的边角料都没有掺杂。
  要知道她往常去的那些小药坊里,总会连着整块料卖,因为这样可以掺着那些不太好的边料一同卖出去,才会赚更多的钱,可这家店竟是直接将一个药材的最精华部分取了出来,而且价格也并没有比那些小药坊贵多少,真是令人匪夷。
  更让她不解的是,此人对药材的苛求已近乎到了一种极致,苏霁歌对药理虽不是完全通透,但也大都了解,况且还有南御在身旁耳濡目染,她自是对一些药材的处理方法明了于心。
  而这家店,对每件药材的处理都可以说是分毫不差,取得皆是药效最强的地方。
  若是一普通店家怎的能将药材处理的如此之好,就算是南御那样从小就是药师的人,她也从未见过他能将药材处理的如此近乎完美的程度。
  苏霁歌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那店家,岂料那店家也正在看着她,她眉眼含笑,颔首一番后继续给白沐讲着那些稀奇药材的药用,全然当做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随手捏了把已晾晒好的药茎,抬眼仔细打量起这家店面来。
  这家店店面看似不大,但是其中有各种小道盘曲,且小道皆是西南向,店里还有不少机关置于内,随处可见的木锲开关,看样子店家对自己的这些药材甚是看中,不容任何人前来偷夺,可独有那穹顶上的宝石坠空让苏霁歌为之瞠目。
  穹顶中坠出许多细线,那些细线包裹着各种药材,细密的挡在了人与穹顶之间,若不仔细,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件屋子会有那么富丽奢华的顶置。
  那穹顶用了琉璃瓦,其中嵌了数万颗色彩甚异的宝石,可宝石的排列极是古怪,就像是一个图腾,却又像是一璀璨生彩的扭曲星空。
  苏霁歌还在揣摩着那穹顶,就听到一抹俏丽的声音回于耳畔,“姑娘可真是好眼光,我这家店最让我引以为傲的就是这琉璃穹顶了。”
  “没想到店家看似年纪轻轻,竟对宝石如此喜爱,这穹顶上坠的宝石,都足以店家逍遥一生了,可店家为何还要在这里守着一家药斋。”
  “不过是个人喜好罢了,我这人随性惯了,自己喜欢什么样就要弄成什么样,不容任何差池。”
  “店家果然对何事都要求严格苛刻。”
  “此话怎讲。”
  “我刚才看了看你这里的药材,皆是难得之物,并且都处理精当,分毫不差,由此看来店家对药材的追求已然高于了对钱财的追求了。”
  听到这,白沐也注意到这家店的药材处理的都甚为精细,个个都可以说是精品,可如此明显的差别,他怎的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想来,自己一进屋便被这店家拉着四处介绍,而且过程中他好像嗅到一丝淡淡的甜腻味儿,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却是让他神志有些不清。
  只见那店家掩面而笑,可那双桃眼里却冰凉如斯,“姑娘好眼力,我也算得上一名药师,自幼学得这些,便想将制药做成极致,这样也不会浪费药材一丝一毫的价值。”
  “店家如此说来,便是谦虚了。”苏霁歌轻步走到一簸笼旁,信手从中捻出了几枝已然晒干的梗茎,说道,“能将每株梗草的茎段皆控制成完全一样的半寸长,岂非是一名寻常药师能做得到的。”
  “姑娘莫要折煞我了,我不过是名小小药师,怎的在姑娘嘴里这般神通。”那店家挥了挥衣袖,否然道。
  苏霁歌刚还想说些什么,从门外走进来一白衣书生。
  此人身形高挺,面色红润,五官精秀,一身的书卷气儿,全身浑然是与世无争的隐没之意,看起来倒不像是会来这药斋的人。
  只见那书生进来后,先是看了苏霁歌一眼,那眼神停留了几秒后,他微微颔首,便又走向了那店家。
  他手执着一本没有书册名的书给店家看,嘴里不时的说些什么,可饶是苏霁歌怎的都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就像是他们说的并非是人话,而是在用另一种语言交流,可苏霁歌分明又听得那就是寻常人说的话,可偏偏脑袋就跟停滞了一般,什么也听不明白。
  那书生寥寥几句后,便合上了书册,转而看向苏霁歌,声音谦逊,“这位姑娘可是来挑选药材的?”
  苏霁歌并未回话,只是看着他,眼神警惕了几分。
  那书生缓步走到一旁的药柜,提手抽出一支,从里面捻出了一朵忘川花,他将那红色忘川花放入苏霁歌手中,“我与姑娘有缘,这就算是赠与姑娘的。”说话间,苏霁歌注意到白沐猛地掩袖微咳,就好像闻道了什么不好的气味。
  苏霁歌低眉看着那娇艳欲滴的忘川花,神色微僵,随即淡笑,“那我就不客气了……不知这位公子取自何名,若苏霁歌日后相见,定也要以礼相待。”
  只见那书生凑近了些,低身停在苏霁歌耳畔,他一歪头几乎是贴着苏霁歌的耳廓,那声音温绻诱惑,“小书生名卷秀。”语毕,身前之人化成一缕烟雾消散在了空中。
  卷秀。
  听到这二字,苏霁歌的目光凝滞在了那轻飘的烟雾中。
  她斜眼又看向那名店家,那店家嘴角笑意更深,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
  “白沐少主可曾在这店里寻得喜欢的药物。”苏霁歌转眼看着白沐问道。
  白沐扫视了下,轻咳道,“这里药物让人眼花缭乱的,我倒也没看上什么。”
  “即是如此,我等便不多叨扰店家了。”苏霁歌颔首,随着便拽着白沐一同出了新月药斋。
  店家看着那匆匆走出药斋的二人,脸上满是笑意,她盯着那长纱红衣,目光局促狭长,就像是恶兽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苏霁歌,有缘再见。”说完,那店家纤手一抬,冲着屋外吹了些雪白的烟末,自己便消失在了店中。
  出了药斋后,苏霁歌抬手再看,手中的那朵忘川花早已变成了一枚妖兽的胆核。
  妖兽胆核与修习之人的内丹类似,是妖兽灵力的来源,越强劲的妖兽取出的胆核就越发难闻,带着一股难以接受的苦臭味。而取胆核的过程是极其残忍的,须得在妖兽活的时候直剖其核,且手法要迅速,不能有丝毫犹豫,不然胆核将会瞬间爆裂消失。
  她看着手中那枚透蓝如串珠的胆核,若没猜错的话这是枚冰苍睚眦幼兽的胆核。
  “没想到那书生出手到阔绰,直接送了你一胆核。”白沐闻着那腥苦味,不由得又轻咳了几声。
  出手是挺阔绰的,甚至还对她用了幻术,将这胆核幻化成了忘川花,那书生是在提醒自己什么吗。
  苏霁歌手中凝灵,直接将那胆核碎成了粉末。
  “人家赠与你的东西,你怎能随手就毁了去,这要是让那店家看到……”白沐回头指着,目光随着一看,没了声音。
  先前他们所逛的新月药斋已然成了一面大门紧闭的客栈,栈门上甚至布满了蛛丝,好像很久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幻术。”白沐看着那破败不堪的栈门冷声。
  没错,是幻术,从他们已经这座城池就被人施了幻术,就连进了那家新月药斋也是被设计了的。
  白沐没想到自己竟如此大意,只沉浸在与苏霁歌一同闲游的喜悦中,全然忘了周围暗藏的杀意,刚才若不是苏霁歌将他从药斋里拽了出来,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苏霁歌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敛了红袖继续向前走去。
  白沐跟在苏霁歌身旁,他打量了下这街道上的人,不禁戒备几分,眸色也染上了寒意,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苏霁歌,如果有,那那人唯有一死。
  “他们已经走了,你不必如此警惕。”苏霁歌神色淡然,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知道他们是谁?”
  苏霁歌轻笑了一声,缓缓开口,“说来,还是仙家将我们连系在了一起。”
  仙家将他们连系了起来,这话是何意。
  白沐突然明白,说道,“鬼山四邪。”
  他眉头不禁皱起几分,仙家传言,五大妖兽,三毒四邪人人得而诛之,这些都是荼毒世间的祸害,万是留不得的。
  而三毒,则是以羌无城为首的,凌非卿,苏霁歌,南御三人。
  四邪,即是长期盘踞于鬼山内的毒蛊妖师青姬,食梦鬼涂河,阴旗白半仙蚩离,卷秀书生林意。
  仙家对于三毒只在于世人的传言,并未曾见过他们如何嚣张于世,而对于四邪来说,仙门百家几乎都曾与他们有过一星半点的接触。
  他们真的犹如人间厉鬼,啃血蚀骨恶毒万分,又如鬼魅般,来去无形,他们性格乖张怪异,行事嚣张霸道,杀人从不需要理由,一切全凭心情,完全就是戏游在世间的恶灵。
  与四邪相遇过的仙家术士,不是半道惨死,就是疯癫于世,有些甚至连尸骨都找不到。
  白沐沉声,“你也从未见过他们?”
  “并未见过。”苏霁歌长吁一口气,“刚才那书生告诉我他名为卷秀,我才意识到他们是鬼山四邪。”
  如此看来,刚才的那白衣书生就是卷秀书生林意,而那能言善道的店家约莫就是毒蛊妖师青姬了。
  怪不得他们会意识不清,要知道青姬是世间制蛊最厉害的人,她通晓天下药理,制蛊更是厉害异常,她的蛊毒多半狠辣炙烈,让人丧失理智,痛不欲生。
  传言她所淬的毒药,只一滴便能使一片绿林顷刻间成为荒芜之地。
  所言之可怕,简直难以想象。
  “他们竟是如此厉害。”白沐没有想到,自己一天竟能遇到传说中的四邪中的两位。
  “四邪长期盘踞在鬼山内,虽总出山作祟,但与我们从未交过手。”
  三毒四邪被仙家总放在一起,看似是一伙人,但其实苏霁歌他们跟四邪从未有过任何交集,或者说,他们都寻求了一种平衡,互不干涉,各为各的,这在两年间已然成为了他们与四邪的默契,他们互不相扰,从不主动去触碰这种平衡。
  而如今,四邪出山,竟明目张胆的找了上来,苏霁歌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但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四邪出山,绝不是什么好事。”白沐说道。
  苏霁歌抬头看了眼天空,不知何时本万里晴空的天气骤然变得阴云密布,就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四邪与她的照面,必将预示着什么。
  看样子,她在玄水的舒服日子要到头了。
  “不管是什么,一切随机应变吧,他们的想法是我们万不能猜测得到的。”苏霁歌收了眼神,向城池深处走去。
  白沐与她走了很久,,发现越往内好玩的东西越多,有着异乡杂耍的,武玩的,可是热闹。
  苏霁歌看着那些个玩意也到新奇,之前愁郁的心情宽解了不少。
  “白沐少主可爱饮酒?”苏霁歌问道。
  白沐见她看着一家酒肆,眸中跃跃欲试。
  “偶有浅饮,倒是舒心敞怀。”白沐倚着他。
  “浅饮可是万不能品出酒中之意的。”苏霁歌挑眉,向着那家酒肆就走了去。
  一进店,小二便热情的招呼着,他一看这二位,一红一白,华服甚为飘逸,骨子里就透露着高贵,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儿,忙高声的招呼了起来。
  小二找了间视野极好的隔间,端茶送水毫不含糊。
  白沐其实是第一次进这种世间酒肆,颇为新意,她看苏霁歌驾轻就熟的要着酒,一看就是常年混迹于酒肆的人。
  没想到那么纤瘦的一个人,竟喜于饮酒,这倒让白沐万没有想到。
  小二没一会便将苏霁歌要的酒全端了上来,动作麻溜利索。
  白沐看着桌子上摆满的那大罐小坛的,一时有些慌张,他在玄水真的不过是浅饮几杯,陶冶一下自己,可看着这大大小小数坛,他觉得今天自己莫不是会仪态不正。
  他看向苏霁歌,只见她提了一小坛在鼻尖嗅了一嗅,脸上便露出了甚为满意的笑容。
  看样子她真是喜酒,而且酒量也是极好的。
  苏霁歌猛地抬眸,见白沐惶然的看着自己,四目相撞时,白沐又换回了往日那副笑颜,全然丢了之前的紧张。
  苏霁歌知道白家弟子常年可能都喝不上几杯酒,所以她也并未打算让白沐陪着她将这些酒都喝了。
  “·白沐少主莫要慌张,今日也不过是想让少主都尝一尝这不同酒酿的味,并未是为了比量而来。”苏霁歌解释道,若要她和白沐比酒量,恐怕她还没起兴,白沐就已经醉地不省人事了。
  苏霁歌先斟了自己面前的一花酿,举杯给白沐,“这是桂花酿,与玄水上喝的那种清酿甚是相似,味淡回甘,不会醉人。”
  白沐将酒接了去,轻轻掠过鼻尖,果真一道桂花蜜的香气,他轻抿一口,微微挑眉,这酒远比玄水上的清酿要好喝的多,初尝微涩但回口甘甜,唇齿留香。
  苏霁歌又满了一杯给了白沐,嘴上不忘介绍着,白沐也就这样一杯杯接着喝了起来。
  前几杯还是轻抿几口,到了后面干脆满杯下肚。
  可白沐毕竟就是几杯的酒量,如此混杂着尝数种酒酿,没一会便喝醉了。
  苏霁歌见他颊色泛红,接酒的手也略显迟钝,一看便知人已醉了。
  她忙阻拦着不让白沐喝下去,谁知酒壮人胆,白沐自己找了酒杯斟酒喝了起来。
  看他神色已然不清,苏霁歌眼瞅着要出麻烦,忙喊来了小二帮忙将白沐拉去了旁边的客栈内。
  数步之遥,白沐倒也不闹,由着小二将他扶去了客栈房间里。
  苏霁歌看了看桌上的酒,大多都没有喝完,看样子她今天是不能好好喝酒了。
  她找了小二打了清水来,便去房间里给白沐拭脸。
  白沐醉酒后只是安静的躺在榻上休息,也不惹人厌。
  苏霁歌将帕子用温水打湿,仔细的替白沐擦拭着脸,他五官挺拔,面容俊逸,隐约能看到夫人的影子,似是喝醉了酒,白沐的眉头一直微皱着,怎的也舒展不开。
  早知道会喝成这样,她就劝着他一些了。
  “苏霁歌……”白沐昏沉,声音低弱,“为什么,为什么和你连有因缘的是源骋,而不是我,为什么。”苏霁歌凑近了些,听着那些话,不由得僵住了。
  她刚想起身,却被白沐一把拽了回来,苏霁歌一个踉跄跌进了他怀里,差点要脸贴上脸,幸亏她反应得快,一歪头擦着白沐的耳廓过去了。
  “苏霁歌。”白沐微微侧头贴着她的耳朵,气息卷着酒意,温热而潮湿,“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苏霁歌犹如被电击了般猛地挣脱开来,她的耳朵搔红,后颈带着阵阵酥麻。
  “白沐少主定是喝多了,你好好休息。”苏霁歌不等白沐有所反应,匆忙走出房间,将屋门从外拉住。
  白沐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他看着那因为过于用力还在微震得屋门,若他没看错,刚才的苏霁歌脸都要红透了,他轻阖了眼,嘴角一弯。
  苏霁歌还没从刚才的紧张中缓过来,就见那店家小二迎了上来,“姑娘是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苏霁歌看了看还在手中的帕子,忙一把丢给那小二,自己则下楼去到酒肆里。
  没一会儿,她就拿着一小坛酒酿走回了屋外,她伸手拔了红布,将扣在上面的酒碗放在回廊的横栏上,直接倒满,一仰头便喝了个干净,浓烈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而下,让她冷静了许多。
  一小坛酒酿喝下,她终于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
  她抹了下嘴角的酒液,回头看了眼那紧闭的屋门,自白沐坦白后,她与白沐就不再似往日相敬而处,白沐时而的越界,让她心神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苏霁歌侧倚在栏珊旁,看着楼下各式各样饮酒的人,听着那些酒笑声,愣起了神。
  喝酒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苏霁歌无聊地问小二要了碟瓜子,她站着也有些累,便直接坐在那栏珊上,一脚则直接踩在上面,活像个闲游野客。
  不知过了多久,屋门被人从内打开,苏霁歌忙站直了身子,将嘴中的瓜子壳吐了出去,白沐已收拾得当,仍旧如从前那般和煦谦良。
  见他如此,苏霁歌只能当他之前不过是喝醉了在说浑话。
  白沐看着那一地的瓜子壳,浅笑,“我不胜酒力,让苏姑娘在外等久了,是白沐的不是。”
  “是我非得拉着白沐少主来喝酒,倒让少主身体不适了,是苏霁歌的错才是。”
  白沐似无奈,轻叹出声,“我与苏姑娘好歹也算相识了数月,姑娘还总叫我少主,岂是太过生分,若苏姑娘不介意的话,日后便唤我名字就好。”
  苏霁歌犹豫了下,但若要是拒绝,未免显得她拘束得紧,嘴唇动了几下,她艰难出声,“白……沐。”
  “即是这样,苏姑娘不介意我叫你霁歌吧。”白沐笑颜。
  “自是可以。”
  “我见外面已是夜色,想必离双月重逢也不远了,不如我们出去找出好景,观一看这天上异象。”
  “即是白沐……安排,霁歌便一同前往就是。”
  白沐听着苏霁歌那一声白沐,眸色更深,笑意更甚。
  苏霁歌总觉得自己被白沐牵制了住,他说话做事都在理,让她无法推辞。
  这城池旁有座绿丛山,山上有一月玉亭,苏霁歌便与白沐去了那里。
  站在这亭中,先前的城池化作脚下一簇微光,闪着光亮。
  这绿丛山顶上,风景秀美,虽是夜晚但也让人不由感叹,苏霁歌竟还能在这里的空气中嗅出一丝甘甜来。
  “霁歌,快看。”白沐伸手指向空中,只见天空挂着轮圆月,不知何时它的东边现出另一轮圆月,那圆月就像是影子一般,缓缓向真正的月亮靠近。
  她从未见过如此奇观,眼睛都不忍多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
  白沐侧脸看她,那清秀面容上映着月光,苏霁歌的眸子像是沉了些星光,在沉寂的黑夜中淡淡闪烁着。
  苏霁歌,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我要你这一辈子,永永远远的留在我身边。
  白沐心中下了决心,无论怎样苏霁歌只能属于他。
  苏霁歌正瞧着那双月出神,腰间的银铃突然细碎作响,且银铃内闪着红光。
  白源骋有危险。
  “霁歌,这是……”
  “我有些急事,不能与白沐一同欣赏这双月重逢的奇景了,实在是对不起。”苏霁歌边说着,纤手一动在空中化了千里阵。
  “我与你一起……”白沐话还未说完,就见苏霁歌已消失在了那千里阵中。
  到底是何事,竟让她如此着急。
  白沐一人负手而立,看着那早已消逝的灵阵,不禁皱了眉,眸中也狠绝了不少。
  究竟是何人让苏霁歌如此上心。
  苏霁歌来到一片山清水灵之地,想必这里就是玄水弟子山下修习的地方了。
  她轻步走在那卵石地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可是这里好似并没有什么打斗过得痕迹。
  抬手揽过一低枝,谁知一片宛如仙境般的地方现于眼前,苏霁歌不可置信的走上前。
  她所站之地是出于高山中的一台子,这里被月辉肆意眷顾,脚下是错综复杂的河道,不知为何周围有着些许烟气,最让她眼羡的是所站之地莹光烁烁,不少莹光虫落在她的红衣上,在她裙间亮得星星点点。
  苏霁歌左右顾盼,全然没有看到任何人,就连慕七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她猛地抬眸看到了那硕大的两轮圆月,这里好像离双月更加近些,甚至给人于触手可及的感觉。
  那双月比先前在月玉亭下看到的更近了些,已经快要挨到一起了。
  身后忽有一人缓步而来,苏霁歌神色一凛,刚要抬手就被那人抓了手腕拉进了怀里。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那人声音低沉,身上穿的是她熟悉的白色缎服。
  白源骋。
  “你怎么……”苏霁歌在他怀里低声。
  “就是想你了。”这话脱口而出,就连白源骋自己都没有想到,这话会说得如此顺口自然。
  苏霁歌在他怀里没有出声,就连动都没有多动一下,只由着白源骋抱着。
  良久,她低声说着,“我给慕七红绳,不是让你这样用的。”
  “我就是想这样用。”白源骋将手松了些,轻轻将苏霁歌转过去,让她看着黑夜中的那两轮圆月,而他的手则依旧搂在她的腰间。
  那两轮圆月已渐渐相汇,而如影子般地那轮渐渐隐在了那真正的圆月之下。
  “有古书记载,能看到双月重逢的有情人,定会携手一辈子。”说着,他握着苏霁歌的手,动作轻而有力,就好像在下什么决心。
  “我和你又不是有情人……”苏霁歌嘀咕了一声,可脸上早已不争气的染了绯红。
  “苏霁歌,你还想抵赖不成。”
  “我没有。”
  白源骋想起苏霁歌说的她与凌非卿有因缘一事,眸色一下黯淡了几分,声音跟着低了下来,“也是,你是与凌非卿有因缘的人。”
  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说这话时,怀里的那人身形微僵,他的手不由得放开了些许。
  “不是的。”
  “什么。”
  “我与阿卿并没有因缘,先前的事都是误会。”苏霁歌出声,
  真正与我有因缘的是你啊,白源骋。
  “你说的是真的?”白源骋将苏霁歌转向自己,眸中满是期待。
  “我骗你作甚。”苏霁歌只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
  白源骋看着苏霁歌脸颊扑红,卷翘的睫毛不停地扑闪着的,他伸手微微勾起苏霁歌的下颌,半就着让她看向自己。
  苏霁歌眸中流转,带着些犹疑和迷茫,就像个迷了路的孩子。
  他心下一动,轻揽过苏霁歌,低头吻了上去,苏霁歌的唇温热柔软,带着些甜腻的气息,她好像喝了酒,淡淡的酒香让白源骋痴迷沉醉,催发了他心底的渴望,他反复啃噬着苏霁歌的唇瓣,动作甚轻,就像对待自己珍爱之物一般,小心谨慎,生怕伤着她。
  双月重逢,月影终于完全的藏于圆月身后,就像得到了庇护,再也不用黯淡无光的存于世间,而月影只要有这圆月的庇佑,它便有着夜晚最亮的柔光。
  苏霁歌再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一切都随缘就好,是福是祸都由她一人担着。。
  她现在只想好好陪在白源骋身边,只要能陪着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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