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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安康坊出光化门，楚尧和铁捕头一路朝长安城西北而去。
出了正城，就可以撒野飙车了。
神行符贴在铁捕头腿上。
楚尧趴在铁捕头背上。
有种风驰电掣之感，风呼呼吹着，连嘴巴都张不开。
不过这宽阔的背，趴着倒也不难受。
直到一张神行符符力用尽，已然跑出五六百公里，到了一处银装素裹的原野，才稍作休息。
铁捕头看上去一点都不累，额头都没见汗，大为感叹神行符的道法精妙。
同时也对此行的目的地，更加好奇。
“楚少，咱们去两界山所为何事？”
吃着从小乾坤袋里取出来的干粮，铁捕头不由问了一句。
自从李玄事了之后，他便对于楚尧有种高山仰止之感，言语间颇为尊敬，称呼都换成了楚少。
“找一只猴子。”
猴子？
铁捕头不解。
“什么猴子？”
“五百年前，这只猴子曾经大闹天宫，打翻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打败了十万天兵天将，抢了东海龙王的定海神针，闹的玉皇大帝灰头土脸，就是这只猴子。”
楚尧笑着说道，一副猴子狂热自来粉的样子。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铁捕头听的目瞪口呆。
太上老君？
十万天兵？
玉皇大帝？
东海龙王？
这一个个，都是传说中的神灵，平素想都不敢想，而这猴子，竟然……竟然！
都干过！
这是怎样的一只猴子？
他只觉头皮发麻，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这位……这位猴儿爷，在两界山？”
称呼变成了猴儿爷。
“是，猴子后来被如来佛祖镇压，压在了五指山底，正是当今的两界山。”
“那……那我们……要……把它放出来？”
铁捕头牙齿在打颤，有种发自内心的畏惧。
这样一尊通天彻地的妖魔，被如来佛祖镇压了，若是放出来，岂不是和这诸天神佛作对？
凡人怎么敢做这样的事？
修行之人也不敢啊。
这样的因果，能压死人，压死神。
“放不放暂且两说，先去看看，结一份善缘。”
“对了，我听闻长安城有一座化生寺，寺里有位大法师，名叫玄奘和尚，你可知道？”
见他害怕，楚尧摇头笑笑，转移了话题。
这才第二天，楚尧都没时间去打听取经人的消息。
“这我知，确有一位，佛法精深，功德无量，和当今陛下相交莫逆。”
“前些天，玄奘法师据说在皇城讲经之时，引来了观音菩萨降临，还说传授什么大乘佛法，玄奘法师已经西出长安，往西天净土而去。”
铁捕头面向长安城的方向，作揖说道。
已经出发了？
“什么时候的事？”
“已有一旬有余。”
十多天了？
楚尧一愣，干粮也不吃了，当即塞入小乾坤袋，再贴一张神行符。
“走！”
“快走！”
“两界山！”
铁捕头满头雾水，但见楚尧急切，也不敢再多问什么，再次疾驰而去。
……
两界山距离长安城也不过八百多公里，贴了第二张神行符后，约莫两个多时辰后，便是到了。
当真是一座通天彻地的大山。
像是天堑一般，屹立在大唐边境，向内是大唐，向外是鞑靼。
崇山峻岭之间，有一座五指山极其显目，就在群山深处，楚尧当即狂奔而去。
到了山下，心中才长长舒了口气。
只见高山之上，有一道黄纸符，在太阳下隐隐闪烁金光，正是那道“唵、嘛、呢、叭、咪、吽”的六字真言镇压。
再看看山脚，巨大的山石之下，赫然有一颗猴子脑袋探了出来，正在翘首以盼，像是痴情的女子等待着情郎。
楚尧远远看着他。
他也看到了楚尧。
一人一猴，相互对视。
仿佛跨越了千年的时空，打破了真实和虚幻的分野，一眼万年。
此时此刻，楚尧脑海中有无数声音和画面回响着。
是西游记，是悟空传，是大圣娶亲，是西游降魔篇，是西游记后传……
无数的画面纷至沓来，不知为何，此刻楚尧莫名有些想流泪，吸了吸鼻子，从铁捕头背后跳下来，当即小碎步快步朝着他跑去。
看见一个陌生人朝自己跑来，猴子有些迷惘。
他是谁？
发生了什么？
他认识我？
“小子，你认识我？”
猴子开口问道。
楚尧点点头，笑的像个孩子。
“当然认识你啦，你是大圣嘛。”
“嘿！你小子还真认识，不过……大圣这个名字，我早忘了。你从哪儿来的？路上可见到一个取经人？”
“我没见到，我从长安城来，专为你而来。”
楚尧深吸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悸动，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为我而来？”
“何事？”
猴子更加不解，问。
“你不能去取经，他们会害喽你，他会给你戴上一顶帽子，那帽子入肉生根，叫做紧箍咒。他还会百般虐待你，你不听话，就念咒，让你头疼如裂。他要打磨掉你所有的桀骜和英武，把你变成一个只会念佛经的乖乖猴。”
楚尧沉声说道，语重心长。
猴子呆住了，表情有些凝滞，片刻后，脑袋微微低下，却是莫名多出几分萧索之意。
“这是我的命。”
“观音大士，已经点化过我了。”
“护送取经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如此，可得正果。”
他平静说道，只是那根藏于山石之下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尖锐的指甲，刺的掌心生疼。
五百年的寂寞，足以冷却任何热血。
“狗屁的正果！”
“你忘了你曾说过的话？”
“你说，要让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让这地，再挡不住我心，要让那诸天神佛，都烟消云散！”
“你说过的！你说过的啊！难道你忘了吗？”
这一刻楚尧犹如戏精附体，无比激动的大喊，说的眼睛都红了，口水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这……
这是我说的？
猴子被这几句话冲的热血上头，汗毛都立了起来，只是眼神却更加的迷惘。
他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但，这明明就是自己能说出来的话。
不，是以前的自己，才能说出来的话。
“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你认错人了。”
猴子低着头，让自己的表情隐藏在暗中，低声说道，只是眼皮在忍不住的颤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