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测试

　　实验室最里侧的房间内，乔尔和绿帽子阿霍瓦郡队长伊诺克.伯杰分别坐在玻璃圆桌两侧。
　　房间内没有窗户，只有几盏煤气灯挂在棚顶角落处，灯光不刺眼也不昏暗，只是让人无法分别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准备好了吗？”伊诺克.伯杰翘着右腿，坐姿悠闲，语气平淡的问了一句。
　　他左腿的旁边，放着那个被手铐拴住的银白金属箱。
　　乔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严肃而又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开始吧。”说完这句话，伊诺克.伯杰的眼眸突然发亮，头发和衣服开始缓缓抖动，仿佛有看不见的风正迎面吹向他。
　　于此同时，棚顶上的煤气灯也变得忽明忽暗，交替闪烁。
　　这是在测试之前先烘托一下气氛？别说，还真挺有仪式感的......乔尔用吐槽缓解着紧张。
　　忽然，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中事物变的抽象，放置材料的铁架、房间的木门，包括对面带着绿色贝雷帽的身形，都左右摇摆，跳起了海草舞。
　　几秒之后，黑暗成为了乔尔视线里仅存的事物。
　　接着，一副又一副黑白画面相继出现。
　　那里有大四在警队实习的他；有第一次抓捕逃犯被砍刀吓到双腿发软的他；有入职后面对四名歹徒临危不惧，将对方一一干翻的他；有被老妈逼着相亲，跟一名护士尬聊的他；有父亲重病时，趴在病床前睡着了的他。
　　尘封的记忆苏醒，乔尔在不知不觉间，留下两行眼泪。
　　那，是思念的泪水。
　　就在这时，画面突然变成彩色，相继出现了与序列8“疯子”战斗的他，出现了抚摸詹妮秀发时温柔的他，出现了看到一货箱被拐卖孩童时愤怒无比的他，出现了将王国通缉犯洛伦佐.卢斯压倒身下并使用了风暴符咒的他。
　　恐惧、担忧、思念、愤怒，一种种情绪不断地冲击着乔尔的大脑，两世记忆不停交错。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到哪去？”
　　这样的念头里，乔尔的思绪越发混乱，他的脸庞、脖颈、手背，这些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开始出现嫩芽，出现凹凸，仿佛有什么事物藏在他的皮肤下面，正在缓慢蠕动。
　　看到这样的场景，坐在他对面的伊诺克.伯杰叹了口气，自语般道：
　　“虽然完全消化了魔药，但消化的时间终究太短了，灵性还没有完全稳定。
　　“这样的状态下，不能依靠自己从幻觉里挣脱出来的话，是没办法向下一序列晋升的。”
　　说话间，他坐姿不变，但注意力高度集中，打算如果乔尔情况进一步恶化，就立刻停止测试，解除幻境。
　　此时乔尔的思维仍处于混乱之中，记忆中和现世的画面不停交替，让他越来越难分清虚幻和现实。
　　“我是艾旭弘？还是乔尔.克罗克特！
　　“我是艾旭弘，是人民警察！
　　“不，我是乔尔.克罗克特，我的任务是守护这个世界！”
　　思绪混乱间，他的耳畔再次传来了如泡沫被摩擦般的呓语：
　　“克拉伦斯......克拉伦斯......克拉伦斯......克拉伦斯......克拉伦斯......克拉伦斯......”
　　让人发狂的呓语声中，乔尔的思维越发混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就在这时，一道穿着双排扣黑色风衣，头戴同色丝绸礼貌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
　　那身影有着很浓的学者气质，一手拿着镶银手掌，一手摊开伸出，像是发出邀请般，微笑着说道：
　　“乔尔，让我们一起守护这个世界吧！”
　　“让我们......
　　“一起......
　　“守护......
　　“这个世界吧！”
　　不断重复的、重叠在一起的声音越来越小，乔尔在濒临失控的极限，找回了自我。
　　他豁然睁眼，猛地起身，语气笃定的大声道：
　　“我是乔尔.克罗克特，这个世界，由我来守护！”
　　“......”伊诺克.伯杰那准备停止幻境的右手停在空中，眸光颇有深意地看了乔尔一眼，嘴角不易察觉的抽动了一下。
　　这个新来的小家伙，很有干劲么，符合我的胃口......任性也不错，15天就消化掉了序列9的魔药，算是个天才了......得让杰里迈亚重点培养一下，等他成长起来，就调到我的小队里，让他带上绿帽子......伊诺克.伯杰停在半空中的右手握成拳头，击向胸口，低沉说道：
　　“风暴在上！恭喜你，乔尔.克罗克特，你通过了测试。”
　　我刚才说了什么......虽然这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但当着别人的面，不，是当着自己领导的面说出来.....好尴尬啊......乔尔做出同样动作，轻咳一声道：
　　“谢谢您，伊诺克大人！”
　　“坐吧。”伊诺克.伯杰依旧是那张扑克脸，收回的右手顺势指向乔尔身后那样木椅。
　　二人重新坐好后，伊诺克.伯杰扯了扯领口道：
　　“刚才让你进入幻境的是教会里的一件2级封印物-----致幻之链。
　　“它的负面效果是使用之后，使用者的头脑会变的不够冷静，容易发怒，喜欢唠叨。
　　“同时，使用者会感到非常燥热，想要脱去身上所有的衣物。”
　　说话间，他已经摘下了绿色贝雷帽，脱下了西服和马甲，并把衬衫两侧的袖口都卷起至手肘处。
　　长官，我对你的裸体可没有兴趣啊......乔尔想起刚才脑海里不停闪过的画面，猜测问道：
　　“它的功能是让人在幻境中放大自身情绪，直至迷失自我？”
　　“这是它的功能之一，呼，好热啊。”说着，伊诺克.伯杰又解开衬衫纽扣，露出了里面的红色背心。
　　红背心......长官，您的着装风格很复古嘛......乔尔忽然觉得自己说出守护世界的壮语也不是那么尴尬了。
　　“总之，在极端的情绪下，你依旧能保持自我，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没被魔药转化而成的非凡特性影响。
　　“乔尔，你已经通过了测试。”伊诺克.伯杰把手伸向裤腰带，眉头紧锁，仿佛在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解开它。
　　“让菲利克斯给你配置‘格斗学者’的魔药吧，我需要冷静一下，我需要冷水，我需要冰！”说着，他快速起身，走向角落。
　　那里有着几箱冰块，几箱被施展了仪式魔法，不会融化的冰块，用来储存一些非凡材料。
　　到这里进行测试的原因原来是这个......乔尔连忙起身，以手按胸行李，快速走向房门。
　　他可不想看见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解腰带。
　　“拿到‘格斗学者’魔药后，再过十分钟，哦不，过二十分钟后，再来这里找我，我会用另一件封印物帮助你，避免你服用时收到污染，收到呓语的影响。”伊诺克.伯杰头也不回的说道。
　　此时的他，双手撑在箱子边缘，仿佛随时准备把脑袋扎进那一块块碎冰里。
　　“好......好的，长官。”乔尔语气略带同情的回应了一句，走出房间，反手带好房门，听见伊诺克.伯杰在里面用咆哮的方式嘟囔道：
　　“为什么这里没有大海！为什么不派我去执行海上任务！为什么伊莲娜要抛弃我！为什么老罗森还不还钱！为什么每年都要述职！为什么买完了房子还要交税！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