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软柿子

　　出门后，牧黎开启导航选了一家最近的书店，一路向南走去。
　　道路两旁每户人家的门前都挂着几盏灯，灯光昏黄微弱，只能照亮门前丈许，处犹如林中萤火。
　　星星点点，在前方连成一条崎岖难明的路，指向夜空，那里繁星似锦，几颗璀璨如月的大星在星河中沉浮。
　　看着眼前的景象，牧黎心中忽然有些触动，爷爷曾说过，当一个算命相师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进入到另一个的层次时，便能看见一些蕴含命理的绘卷。
　　是寓意我前路崎岖，还是别的什么？
　　牧黎沉思前行，一时难以得到答案。
　　他来到这里还没多久，今天才算是正式接触到了修炼者一途，不得不说，那真的是一条让人无法回头的路。
　　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那些神仙被罚贬入凡尘的情节，他还不觉得有什么，觉得根本不算惩罚。
　　但如今，他忽然有点明白了，修炼者体内的灵力，相当于一种新的力量，就像手臂，双腿，五官，甚至比这些还要好用的一种能力。
　　把神仙贬入凡尘，相当于把一个正常人砍断手脚，然后发配充军。
　　没有人愿意自断手脚，所以仙路上的人也不会回头。
　　牧黎对修仙一途抱有最纯粹的好奇心，想站的更高，看得更远一点，不然大老远来这一趟岂不是很亏？
　　“也不知道书店有没有秘籍卖。”
　　牧黎在小路上前行，时而仰天观星，时而低头傻笑，并未注意到前方有一群人在观察他。
　　“这小子一定是新来的。”
　　魏恒注意牧黎有一会儿了，多年的打劫经验告诉他，此人是个萌新，还是最新的那种，刚到秦阳城不会超过三天，根本搞不清楚秦阳城的状况。
　　看穿着，应该是个大夫，筑基期修为，眼中充满着天真和憧憬，八成最近才开始修炼。
　　很好！
　　他已经有一阵子没遇到过这种修炼界的傻小白了。
　　修炼界很残酷，他今天就要当一回人生导师，给萌新上上课。
　　“你们两个从后边堵住他，别让他跑了。”魏恒吩咐两个手下，自己则走了出去来到牧黎正面。
　　道路突然被人挡住，牧黎停下来向前方看去。
　　一个身着灰色短打，手拿长刀的红脸汉子挡在路中间不知道傻笑什么，安静的小巷，忽有脚步声接近，他回头看去，又有两个菜逼堵住了来路。
　　夜晚，幽深僻静的小巷里，三个手拿管制刀具的壮汉围着一个手无寸铁的儒生。
　　这剧情他可太熟了。
　　“打劫？”牧黎率先抛出了答案。
　　“哟？”魏恒短小的眉毛试图上扬，但只让额头挤出了一片皱纹，眉毛动都没动，“眼力不错嘛，哥几个最近穷得很，想和小兄弟借俩钱花花。”
　　牧黎无奈地摊手：“可我身上没带零钱，要不给你算一卦大家交个朋友？”
　　“呵，小兄弟，你明明是个大夫，又改行算命了？”
　　“和你一样，最近手头紧，赚点外快。”牧黎陪着笑脸，向左侧挪了挪身位，将前后三个人全部括进视线中。
　　“那你一定挣了不少外快吧，赶紧给老子掏出来！”魏恒舔着嘴唇举起长刀。
　　“好好好……”牧黎将手伸进衣服里，小心翼翼地抓了一把东西出来，嘴里念叨着，“破财免灾，破财免灾……”
　　三个人凑上前去看还以为是什么宝贝，有多值钱，然而等牧黎摊开手掌一看，就仨铜板。
　　反正反。
　　“破财免灾。”牧黎抬起头看向三人，三人也抬头看他，无声对视，会心一笑。
　　骨头碎裂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五秒后，三人小队全军覆没。
　　魏恒鼻青脸肿地跪在地上求饶：“别打了别打了……”他被牧黎打到两拳，胳膊断了一条，左眼睛肿得都快看不清了。
　　地上的俩兄弟更惨，一个左腿胫骨被踢断，一个脚踝粉碎性骨折，俩人躺在地上均已不省人事。
　　三人水平和陈老六那些手下相差无几，根本无法对牧黎造成什么威胁，连个衣角都没摸到。
　　“这么菜还出来打劫？回家种地不好吗？”牧黎把地上俩兄弟的钱袋子搜了出来，到魏恒面前伸出手。
　　看到这一幕，魏恒可算是明白了，这哪是什么萌新啊，简直就是一个钓鱼执法的演员！演技堪称专业！
　　“大哥，您这水平何苦来这跟我们撒气啊。”
　　“少废话，你拿还是我拿？”
　　魏恒苦着一张脸点点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十五两银子。
　　这是三人贡献出的总收入。
　　“以后别打劫了知道吗？很危险的。”牧黎把钱银子放进自己的钱袋，系上。
　　“是是是……”
　　牧黎一边叹气一边摇着脑袋离开了，出门没走多远就被迫营业，这种加班的感觉可不太好。
　　他走出小巷，来到了另一条街上，刚走没几步又遇到了一伙人。
　　这五个比刚才那拨可直接多了，根本不逼逼，上来就动手，剧情和流程都不走了，明抢。
　　可惜，菜逼永远是菜逼，速战速决，只会让他们果断地白给，并不会对战局造成任何影响。
　　二十两银子。
　　就是这果断付出的代价。
　　“我看起来很有钱吗？”牧黎皱着眉问。
　　“……”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五个人没一个敢回答。
　　“那我看起来很菜？”他又换了个方式提问。
　　“没有！绝对没有……”这回五个人争先恐后地抢答起来。
　　但根据这些人不同的反应，牧黎心里却有不一样的答案。
　　他问第一个问题的时候，这些人没说话，表情变化也不大，问第二个问题的时候，表情惊恐，虽然都否定了，但不是因为他看起来不菜，而是怕再挨打。
　　所以正确答案应该是，他看上去一般有钱，而且很菜，是个完美的软柿子形象，汁多饱满还好捏。
　　“得换身高手的行头了……”
　　牧黎再度启程，来到了另一条街。
　　果然。
　　六个老汉，追着一个衣不蔽体的曼妙少女来到了他面前，浮夸的演技，拙劣的道具，如果没有前两拨插曲他或许真会被少女的姿色所蒙蔽。
　　牧黎有点火大，出门买本书遇到三波打劫的，肯定是有人在故意针对他。
　　战斗结束地更快，三秒不到七个人包括那个少女全部躺平。
　　十五两。
　　“你们几个太让我失望了。”这么多人卖力的表演才挣了这么点钱，演技之差直追某些大牌明星。
　　“大哥……真的一个子都没了。”
　　牧黎收起银子说道：“我再问一遍，你们是不是陈老六派来的？”
　　几人摇头，那个少女似乎还是众人领头，开口解释道：“真不是，六爷只管西灵坊那一片。”
　　“哦，那你们这片是谁在管？”
　　“这……”
　　“快说！”牧黎不耐烦地跺了跺脚，底上的青砖瞬间四分五裂。
　　“是杨卓，杨四爷……”
　　此时，西南方向，一个手持长枪，面容冷峻的长发青年正快速向这边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