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叫什么“得人生”?

　　要说奖品是“人生”，无法送货上门、需要前去领取似乎也是正常的。可方德宝虽然看惯了网络小说，要说他也期待书中天降的好运，但在现实中天降的好运很可能伴随着阴谋诡计。
　　还得去他们指定的地方领奖？他们要是绑票的呢？
　　“没错儿！我也觉得这事儿透着邪啊。老子说了，福兮，祸之所伏。”这位摇头晃脑的人叫李不凡，他打量了方德宝几秒，接着说，“看你这气色今天也是要出事儿。其实你也是犯了佛家‘不定地法’中的‘贪’，也就是‘耽著’，你……”
　　“不是，等会儿，你能拿汉语再说一遍吗？”方德宝实在没听明白。
　　“耽著，就是沉溺眷恋、执着于什么放不下，再加上总是追求顺境，这就是贪。可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你贪了，还得到了，这就应和了道家说的福兮祸所伏。五祖也说，有情来下种……”
　　“你累不累啊？”这位叫张爱迪，一向看不惯李不凡，他叹了口气，又说，“你自己祖宗叫什么你都忘了，五祖、六祖背得倒是挺熟？你得用科学、逻辑去分析。
　　这事儿有这么费劲吗？不就是德宝儿中了一个他觉得不太可能实现的奖品嘛。其实这实现不了吗？给钱就能改变人生。当然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有人会给你，可也不会是绑票儿的。
　　照你说的，人家经营了二十年的大网站，开了个分站、研发了一种技术，看小说儿的哪儿的人都有，还得在全国各地都设立办事处，就为了绑票儿？”
　　李不凡和张爱迪都是方德宝高中同学，大学虽然不在一起却也没断了联系。方德宝就因为对中奖的事心里没底，害怕是什么阴谋诡计，可又对“人生”的奖品实在不忍割舍，就请两个朋友跟自己一起去领奖，壮壮胆嘛。
　　李不凡自称是佛道贯通、武功高强、法力无边，可方德宝跟他认识这么久只知道他上学时体育成绩不错，倒是会些拳脚功夫，但什么法力是没展示过。可李不凡自诩是个侠客，就看这天津的一月气温之下，他上街还拿开衫当外套呢，倒真有点侠客风范。
　　张爱迪喜欢学习和研究哲学、科学、心理学，平日里搞着各种发明创造。曾经还真送过方德宝和李不凡两个他所研制的“自感应皮搋子”，当方德宝家马桶堵了、真的用了——那叫一个恶心啊！
　　要说从高中毕业到现在也有七八年了，还能常常混在一起说明关系肯定不错，不过李不凡和张爱迪两人是见了面就得抬杠。饶是方德宝才华横溢、能言善辩，可在他俩面前基本上就是个哑巴。
　　李不凡还在说着：“怎么就不是绑票儿的？我还指望今天能够一显身手呢。”
　　“你别‘指望’行吗？你真有机会一显身手了，我们俩指望谁去？它就不可能是绑票儿，不合逻辑……”
　　不管怎么说，方德宝跟他们在一起、听了他们的话，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他对能在七点中文网获得的第一次画家人生的期待。
　　三人同车来到了七点中文网发给方德宝的领奖地点，这是一排相对偏僻的联排别墅，其中两栋别墅外围虽然都设置了隔离带，可还是聚了不少人。
　　这些人中有在隔离带以外围观的，也有从别墅出出进进的。有两个走路一扭一扭的男人满口埋怨的刚从别墅出来，正经过方德宝他们三人身边。
　　“中了奖了，又说我形象不行、说我发的照片儿是假的，想要领奖也领不了那个人生了。你说这年头儿谁拍照不开美颜啊？怎么就算提供虚假资料呢？这叫什么‘看视频得人生’？不给我想要的人生，别的人生我才不稀罕呢，哼！”
　　方德宝一听，这事问围观的未必有用，这二位分明就是跟自己一样前来领奖的，他忙上前问：“二位，麻烦问一下儿，你们也是来领奖的吧？他们这个到底是……”
　　那男人打量了方德宝几眼，说：“哎呦！你也是来领奖的？我看你这个形象发给他们的照片儿也开美颜了吧？没戏，回去吧。”
　　“我一个大老爷们拍照开什么美颜啊？”说完，方德宝又觉得不太合适，这二位好像也是大老爷们。
　　果然那男人就生气了，娇声娇气地“哼”了一声，甩下句“我不想再提这事儿！去领奖处问！真讨厌！”就一扭一扭地走了。
　　没办法了，只能自己去问了。到了隔离带跟前，方德宝给保安出示了自己中奖的页面截图，保安只允许方德宝自己进去。
　　他们三个本来看大白天这么多人聚在这里，也确信不是绑票的了，可只让方德宝一个人进去，他们又不太放心。跟保安好说歹说半天，方德宝巧舌如簧、李不凡差点武力相逼，保安这才允许他们一起进去，但是他们进去了不能随意走动和出声。
　　按照刚才那个保安的指示，进了其中一栋别墅，就会有人确认领奖人资格、介绍领奖事宜。
　　接待方德宝的是一位中年女人，她先打量了方德宝一番，又把该确认的凭证确认了，夸了半天方德宝运气好，也隐含着凸显他们七点中文网的奖励力度，才给方德宝讲起了领奖的事。
　　方德宝一听着实失望，原来七点中文网所谓的“得人生”就是有些小说作者会找真人拍摄剧情的视频，换句话说所谓中奖者就是出演剧中角色的演员。
　　难怪刚才那两个走路一扭一扭的男人说提供了假照片就得不了想要的人生了。他们这等于是剧组选演员，抽奖前提供的资料也就等于他们对演员的初步筛选，所以资料提供得越详细、中奖率也就越高。可一旦形象差太多，还真是没法拍。
　　而那位中年女人连连称赞方德宝运气好，除了所谓中奖，也是因为这栋别墅是他们的办事处，网站作者很多、拍摄地不同，本来方德宝拿到了领奖凭证可能要去别的拍戏，但这个剧组正巧租下了这个办事处旁边的那栋别墅作为拍摄场地。
　　“这叫什么‘得人生’？你们这不是骗人吗？直说拍戏找演员不就完了！”
　　“您听我说完啊，这跟传统的拍戏还真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