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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过雨的空气里带着一丝青草的香味,一呼一吸之间进入肺腑,沁人心脾。
林森穿着打扮的很随意,左手拎着刚从便利店买的午餐,右手玩着手机,轻车熟路地拐进了边上的一条小胡同,没走一会儿他便停下了脚步。
他将装着午餐的塑料袋叼在了嘴里,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儿钥匙,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手机屏幕。
正当他把门打开的时候,手机里突然爆发出了阵阵掌声,他激动地双手捧着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着,全然忘记了自己上一秒在做些什么,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恰好被从屋里出来准备倒垃圾的奶奶收入眼底。
奶奶凑到林森跟前,扶了扶老花镜,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里一个小姑娘正对着镜头说着什么,而她的孙子脸颊红扑扑的,手指翻飞的在给这个小姑娘刷着礼物。
“这个月的工资还剩多少啊?”
奶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手臂已经伸到了一旁,默默地捡起了摆在角落里的一根小木棍。
“刚全花完啦。”
林森虽然戴着耳机,但还是清楚地听到了画外音,想也没想便这样回复着,等他反应过来时,嘴巴里叼着的塑料袋掉落在了地上,而他的屁股也早已被呼了一棍,疼开了花。
林森关上了手机,捂着屁股边求饶边往家里钻,奶奶在他身后不依不饶地一棍棍砸下来,边砸边数落道:
“我让你这个臭小子不学好!让你不学好!总学着其他人给直播刷礼物…”
“林森!你给我站住!有种别跑!”
“我又不是傻瓜,我不跑等着被你揍吗?!”
林森飞速进了门,还不忘将门关上反锁,没多会儿功夫便把老太太关在了门外。
“你个臭小子,给老娘把门打开。”
林老太皱着眉,拍着门,没等来林森开门,倒是等来了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街坊邻里。
“美凤啊,你可别气坏了身子。“
隔壁王奶奶走上前来安慰道。
林老太哪里不知道他们这群人的心思,都是跑过来看她笑话的。怪也怪自己孙子不争气,老大不小了,净不务正业。
她收起棍子放在了一旁,朝大家摆了摆手,说道:
“我们家没啥事,大家散了吧,啊。”
王奶奶拍了拍她的肩膀以表安慰,然后便和自己的老姐妹们唠着嗑往自己家走去。
她们谈论的话题从村头李家夫妻离婚转移到了林森的不思进取,以及林老太不接受她们安慰的不识抬举。
林老太看了眼散了的人群,抬头看了看二楼西面的小房间,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森看了眼手机短信,开心到爆炸。
他的女神米莉发起了一次抽奖,中奖者能够在今天傍晚同她共进烛光晚餐,幸运的是,这个中奖者就是他。
每个月的工资刷礼物算什么,只要能见到米莉本人,一切就都值了。
午餐撒了算什么,只要能和米莉见面,一切就都值了。
被奶奶揍算什么,只要能同米莉共进晚餐,一切就都值了。
林森咧嘴笑着走到了镜子前,他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因为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所以显得双眼没有神气;
宽松的白色T恤耷拉在身体上,显得本就纤瘦的躯干更加的羸弱;
洗的泛白的牛仔裤穿在自己身上完全没有小说里描述的那种带着阳光的味道;
脚上的人字拖也让他整个人显得很…很…对,邋里邋遢。
林森皱了皱眉,作为一个宅男,他对自己的认知一直是干净帅气阳光,怎么今天看镜子里的自己就觉得哪哪都不顺眼呢?
他打开衣柜,入目所见的衣服都是某宝上买的廉价衣物。他又打开了手机,看了眼账户,余额为零。
“这可怎么办?”
林森叹了口气坐在了地板上,他思来想去,用阿Q精神说服了自己。他觉得外表是浮云,他的米莉一定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他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纯白T恤,还有一条和身上长的差不多的牛仔裤,又从鞋盒里拿出了一双帆布鞋。
林森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他目前所能选择的最好搭配了。
“你个臭小子,接招!”
林森想也没想低下了头,一只拖鞋飞速从他头顶掠过。
他就知道,区区一扇院门可关不住他万事通的奶奶。
“你说说你!什么时候能不让邻居们看笑话,啊?!”
林老太走进来揪住了林森的耳朵,也不管他疼痛与否,拉他到了客厅角落里,让他跪下。
林森耷拉着脑袋,一副任由摆布的模样。
“奶奶,我知道错了。”
“最后一次了,真的最后一次了,今晚过后我就不玩这些东西了,我发誓,真的!”
林森揉了揉被拽痛的耳朵,及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林老太冷哼一声,从案几上取了一柱香,点燃。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么?”
林森悻悻地撇了撇嘴,确实自己说这些认错的话都不用打草稿的,张口就来,可信度实在不高。
“对着你爷爷,好好反省反省。”
林森看着案几上爷爷的遗照,双手合十,在心就默默念叨着:
“爷爷,我晚上得出去和米莉见面,所以我反省不了太久,你一定要原谅我啊。”
“而且你一定要保佑我,让我的女神喜欢,噢,不,不讨厌我就行!”
林老太自是不知道自己孙子心里所思所想,等上完香她便进了自己的屋子准备午后小憩。
林森跪在案几前,中午没有进食以至于饥肠辘辘,他看了眼林老太紧闭的房门,咽了口唾沫,然后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
反正都是要出去的,早出去和晚出去都一个样。
他再次双手合十朝爷爷拜了拜,然后回房换上了刚准备好的衣裳,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家。
正在休息的林老太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闭上了眼睛。
林森走在路上,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米莉坐在化妆镜前,镜子里倒映出她绝美的容颜。她看了眼手机里林森的资料,嘴角不经意间上扬至最好看的弧度。
她转过身来,看向那个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缓缓说道:
“主人,他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