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进的小二

　　张宁在镇子南侧寻到一条河，应该就是醴河。
　　刚刚那位路人非常自豪地介绍醴河镇时，特意着重说明，上古时代这条河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美酒，因此得名醴河。
　　醴河酒香四溢，吸引了很多人来此定居，人越来越多，便形成了醴河镇。由于人们祖祖辈辈子子孙孙地喝醴河中的美酒，慢慢的，美酒的味道越来越淡，最后就变成水了。
　　张宁听了半信半疑，不知道河里曾经流淌着美酒是民间传说还是修士所为。
　　他把疑问放下，找个较为隐蔽之处将自己洗刷干净，换上那套“新”衣裳。
　　要解决温饱问题，就得尽快找份工作，最好是包吃包住那种。做上一阵，凑够盘缠再上仙山。
　　张宁洗漱完毕，对着河水照了照——勉强能看。可惜那香皂根本不顶用，不然，周身环绕的淡淡清香，肯定会成为他的面试成绩加分项。
　　张宁一边埋怨老妈图便宜买假货，一边谴责他家门口的二元店欺诈消费者。随后，他把破衣服连同旅途中使用的大型生产劳动工具都扔掉，只留了小件的必需品在身上，最后将香皂和玻璃弹珠藏进衣服的内袋里，自信满满地向醴河镇走去。
　　路上他就把下一步打算好了，他要去镇子上最大的酒楼应聘店小二，因为酒楼会有数不尽的食物，只要不被抓现行，就不会饿着！而且酒楼一般是信息最集中的地点，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了解到修真界的信息！
　　经过打听，他走进了镇子上的福顺楼，仔细端详了一番店面——一楼布局酷似“同福客栈”，令其胸口发闷、鼻子一阵泛酸……
　　张宁忙调整好心态，带着一脸的自信找到掌柜，刚刚说明来意，还没来得及阐述现代酒店管理理念和优惠酬宾活动的构思，掌柜就干脆利落地录用了他。
　　几天后，张宁在食客的闲谈中得知了自己就职如此顺利的原由——他的前任几天前不幸遇到个魔修，因公殉职。
　　得知这个酒楼偶尔还会有修真人士光临，张宁更是庆幸自己选对了方向。
　　来这里的也许是那些没有辟谷，或者要缅怀凡世生活的修士。张宁暗暗握拳，这样的话自己就有机会拜入某个宗门或某个散修门下，有望让自己苦逼的穿越生活走上正轨了！
　　张宁暑假时曾经在小姨的面馆打过零工，对饭店的经营比较熟悉，他决定给掌柜出出招——这里生意兴隆了，就更能有效地吸引修士上门。
　　几天后，张宁终于找了一个机会，给掌柜详细阐述了一下优惠酬宾、会员制度、问卷调查、客情维护等现代营销手段。
　　想象中掌柜茅塞顿开相见恨晚奉为上宾这类情况都没有出现，掌柜以看精神病的眼神仔细打量了张宁半晌，责令他不准再提这些奇谈怪论，并委派另一个名叫魏子的小二盯住了张宁，防止他对客人有什么奇怪的言论和举动。
　　张宁憋屈得一肚子闷气，这个剧本明显不对呀，别人家的主角穿越后，随便抛出点现代的东西，都让古人趋之若鹜，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变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呢？
　　但是，为了守株待兔，张宁忍了！
　　半个月后，他终于等来了两个修士，可惜人家要了两壶酒后设置了结界禁制，谈完业务后，扔下银子就从窗口飞走了，完全没有给张宁展示才艺的机会。
　　不过大家放心，作为一部修真小说，主角肯定不可能一直混在凡界的。
　　这一天，张宁果然听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青云山上的青虚派要广纳外门弟子。
　　当夜，他就非常干脆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裹挟了厨房中一些吃食直奔青云山。
　　张宁觉得他很有原则地只拿走了自己该得的，比方说一小坛一斤装的梨花陈酿，两只烧鸡、四块卤牛肉、一串腊肠、十个卤蛋，再加上身上穿着的一套店小二工作服和布鞋，折算成工资这些也勉强够支付了。
　　张宁轻快地走在黑夜的山路上，丝毫没为他在福顺楼打烂的那几摞碗盘和得罪了好几位大客户而过度自责。
　　因为这次准备充分，特别是粮食充足，且都是高蛋白高热量的食物，张宁只用了两天就赶到了目的地。
　　青云山的半山腰有几座构造简单的竹楼，正是外门弟子考核接待处。
　　此时，已经有好多报名者提前几日就到了，每一个竹楼都挤满了人，张宁也没打算和人拼伙，他找了块比较平整的大石坐下闭目养神。
　　陆续又有一些报名的人来到此处，人员成分极其复杂，有大腹便便的地主、有穿金戴银的富家小姐、有羽扇纶巾的书生，还有穿着寒酸的贩夫走卒。
　　张宁自我感觉还不错，毕竟天生丽质，忽略掉身上沾油的工作服和淡淡的油烟味，单就形象气质来说，应该可以排进前十。
　　待到大约上午九点左右，张宁赫然发现，竟然有个报名者坐着华丽的轿子来报名。
　　轿帘一掀，一位花花大少摇着折扇风‘骚地迈着八字步走了过来。
　　张宁眼角一抽，居然是这小子！
　　在福顺楼时，因为看不惯他刁难酒楼中常驻的说书人，张宁把一盆鱼汤都扣到这位杨大少怀里了。不过好在张宁溜得很快，而且温度拿捏得比较好——吃剩的鱼汤，温度适中——没真的伤了这位杨大少。
　　手一滑汤碗一歪，张宁立刻大叫起来：“哎呦！谁撞我！”并麻利地一把从肩头扯下的抹布，疯狂地帮杨大少清理，同时口中不停地谴责“一转眼儿就跑没影”的肇事者。
　　当时与杨大少同席的是私塾先生，所以杨大少的脸几乎涨成猪肝色也没能当场发作。
　　之后张宁使出浑身解数躲着杨大少，没让他找茬儿借题发挥过。
　　而那个说书人在被刁难过之后，奋发图强，毅然投身江湖行侠仗义去了，多年后还闯出了“翅尖无名”这样的赫赫威名，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了。【注】
　　“鱼汤满怀”事件的唯一的不良后果就是掌柜又多挽留张宁免费服务六年，不过虱子多了不咬，他的劳动合同早被雇主单方面延期至二十八年后了。
　　杨大少这时也看见了张宁，他折扇一合，迈着八字步摇晃过来大声嘲笑道：“没想到一个跑堂的都敢来这仙山，也不撒泡…“
　　“杨公子”张宁义正严辞地打断他：“既然知道此处是仙山，就要谨言慎行，须知修仙看的是根骨资质心境眼界，而不是曾经做过什么工作，况且酒店服务员的工作对磨练人的心性有莫大好处，公子万万不可用世俗的心来审视世间万物。”
　　花花大少被个店小二给噎得直翻白眼，这家伙吃了仙丹了？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这众目睽睽之下，太折面子了！他正犹豫要不要动口不赢改动手时，就听得周围一阵嘈杂后迅速安静下来，原来是一道绿色长虹从山顶向此处射来。
　　包括杨大少在内的众人忙垂手肃立，满脸恭敬地等待仙人降临。
　　张宁从大石上蹦下来，掸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也肃然而立，心中激动地想，检验主角光环亮度的历史时刻终于到来了！
　　【注】“翅尖”……哦，“赤剑无名”出自齐典州爱诗宗独门秘籍《快穿之囧囧有神》。